第551章 付出

“我没答应！我不同意！”

        兰亭喊着，开始动手扯起徐烟的衣服来。

        徐烟挣扎不开，怎么喊都没用。

        “兰亭你别逼我恨你！”

        头发蓬乱，她被逼得走投无路，终于咬牙怒喝道：“你再不停下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终于，身上的人双臂支撑着，停了下来。

        他悬在上方，雾沉沉的眼睛里都是她愤怒狼狈的影子，他在笑，可模样却是那样的悲伤难过，他念叨着：“恨我一辈子。”

        忽得，迟迟的笑起来，笑声压抑低沉，听得人心里难受。

        “你......”

        “那就恨我一辈子！”

        他说着，一把扯住徐烟的衣襟。

        只听到裂帛声响，兰亭俯下来，狠狠的咬在了她脖颈上。

        “啊！”

        徐烟吃痛，她一只手从他掌心里脱困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往兰亭的脸上摔去。

        一声闷响，兰亭脑袋上挨了一下，他发懵。

        徐烟就趁着他发懵的这点空当，一把将人推开，趔趄着，就要推开车门下去。

        可只听到“咔哒”一声，徐烟握着车门把手的手往下使劲按了几下，那车门却纹丝不动......他把车门锁上了。

        到这会儿，徐烟的怒火也涌上来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对她这样。

        此刻的徐烟狼狈也狼狈，却更带着点儿凶相，眉眼都是锐利的，如一把刀似的，瞪着兰亭，人往后，半靠在车门上，既无地方可退，她也不再往后退，气喘着，她盯着他，瞪着他。

        就像是一头被逼到了绝路的母豹，虽已是穷途末路，但也有着她尖锐的牙，足以在最后一刻，与敌人同归于尽。

        敌人啊！兰亭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两个字，他所有的愤怒和激进都停滞在了这一刻，瞬间，整个人蒙上了无法言说的灰败挫败。

        他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她的敌人，怎么，他们就到了这一步，非要置彼此于死地的地步。

        徐烟虽表面上看着算是冷静下来，心里却慌得不行，她不敢去想，要是兰亭再像刚才那样，她该怎么办？以她的力气，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真要是......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口腔里有血弥漫了出来。

        徐烟深吸了一口气，道：“兰亭，你现在能冷静下来吗？你要是能冷静，我们好好谈，要是不能......”

        “要是不能，你会怎么样？”

        不等她说完，他惨笑着，抬眼朝着徐烟看过来。

        那双眼睛充血、通红，怎么都遮掩不住他心里的悲痛与悲哀。

        徐烟觉得自己罪孽，她怎么就把人逼到了这一步？这并非她的本意，她以为，自己已尽量的处理两人之间的事，能叫他不那么难过，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拿着刀的刽子手，明明刀尖上已满是他的鲜血，却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他不痛。

        她喘了口气，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来，她就像是一个伪君子，所说的每一句话，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更别说是对面的男人。

        “对不起。”

        很多很多话想说，到最后，她所能说出口的，却仅仅只有这三个字而已。

        徐烟垂下头来，她哽咽道：“对不起。”

        她不该这样伤害他，既然知道没有结果，一开始就不该给彼此希望。可是，当时的她是当真的啊，她是真的想要和他一起，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人生，她是真的想要忘掉过去，丢掉过去，重新开始的。

        “对不起？你要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三个字吗？我不明白，徐烟，他那么伤害你，他就是个混蛋，为什么你还要回头！你说过你不会再回头的，为什么要撒谎！”

        这一声声的质问，她也曾问过自己，也曾用这一句句的质问来阻止自己，可是，最终，她也没能找到答案。

        非要说给一个理由的话，大约是付出了太多的时间和感情，潜意识的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开手，将自己曾经的真心和付出都丢弃在脑后，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吧。

        “你就当我是一个坏女人，我本来就不值得你有任何的期待，兰亭，你应该有一个更好的人，一个愿意全心全意对待你，为你付出的人，薄一心她......”

        “下车。”

        不给徐烟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兰亭冷下脸来，将车门一把推开，直接将徐烟给推了下去。

        在徐烟能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将车门关上了。

        隔着一道车门，兰亭冷淡得像是个陌生人，不，比陌生人更冷漠。

        他连抬眼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嘴唇发白，整个人都像是蒙着一层冰霜，说道：“从今往后，你我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因为你，徐烟，再有一丝一毫感情上的犹豫。”

        说完，兰亭吼了一声，那站在路边上的司机被兰亭喉得一个哆嗦，赶紧跑上了车来。

        徐烟看着兰亭的脸庞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就像是他这个人，也慢慢的从她的世界里抽离一样。

        这是她想要的，也是她一直都在努力去做的，她希望他有一个崭新的人生，一个和她无关的人生，她能看到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幸福，她以为，自己是能笑着看待他的离开的，在他的面前，她一直都表现得那样冷硬冰冷。

        可是，他不会知道，她也很痛。

        他不是在她的生命里无足轻重的，他是她曾经以为，会和她走到人生尽头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是没有一点儿位置的呢？

        只是，她有割舍不掉的过去，她更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家庭，而不是像她这样，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年纪怎么增长，都是没有根基没有家的一个人。

        徐烟转过身去，想要走上台阶，可是，她一条腿才抬起来，人紧跟着就往前栽倒过去。

        她以为自己这一下一定会摔得很疼，很疼，可是，意料之中的痛楚却并没有发生，她被一个带着淡淡酒精味道的怀抱给搂住了。

        男人的臂膀有力，却又温暖，像是支撑起来的一个伞盖，能将窗外的风雨都遮盖抵挡掉，而她，在这个怀抱之中，便是一个安稳的天地。

        什么都不用害怕，什么都不必担心。她可以安心。

        “你，你怎么出来了？”

        徐烟支着男人的胳膊，连忙想要站起身来，后腰被大掌轻轻的往前按了按，徐烟脚步趔趄，往前，被重新按到了男人的怀抱里。

        “想你了。”

        徐烟想要哭的，可是听到男人低低在耳边说出这三个字，她那点儿悲伤和难过便被消弭掉了。

        吸了吸鼻子，徐烟手搭在他胳膊上：“先放开我。”

        郁南行闻言，便松开了禁锢着她的两条胳膊，却并没有完全的松开，而是虚虚的将徐烟半搂着，用外套替她挡着风：“你要是想哭的话，就躲在我怀里哭，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不许你为别的男人掉眼泪。”

        徐烟被他说得，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的泪意，似又有涌上来的冲动。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忍，道：“我没有想哭。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远处，苏离和阿奇半侧着身，看似保持着距离，但苏离的脑脖子伸得很长，将两人的对话悉数都偷听了来，他忍不住想要开口，被阿奇将手拽了一下，白了一眼，苏离忍了忍，把话咽了下去。

        郁南行后半夜到底体力不支，睡了会儿，醒过来之后，因未见着徐烟过来，担心之下，就想要出院，可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苏离说不听他，就只好依阿奇的意思，陪着他一块儿过来找徐烟。

        徐烟徐烟，苏离暗暗的念叨，这女的，还真是一个红颜祸水。

        见郁南行不说话，徐烟抓着他的胳膊，晃了一下。

        郁南行微低着头看她，她没有抬眼睛，脸颊也是低垂着的，他的角度，其实并不能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眼里的哀伤。

        是的，哀伤，她为那个男人的反目和离开而感到伤痛，却不愿意在他的面前表露出来。

        究竟，她会回头，是意味着她的回心转意，还是因为，孩子？或者，是因为他舍命救薄一心，又替她救了兰亭，所以，她才选择回到他的身边来？

        郁南行的心里，是存着疑问和担忧的，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已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想她究竟对他还有没有留恋的问题，他所唯一能去考虑的，便只有怎样怎样让她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开心，怎样给她一份，他早就该给她的，家庭，还有，婚姻。

        “我刚才看到了。”

        被他搂着的人身体微微僵凝了一下，她没动，也没开口问他什么，更没有抬头看他。

        郁南行的心里，多少有点儿失落，他希望她能仰头，将她眼中的情绪表露在他的视线里，她可以放开了，依赖他，相信他。

        可郁南行也很清楚，这件事，恐怕在他离开这个人世之前，都不可能办到。

        他伤害她太深，她能选择留在他身边，已是对他的恩赐。更是他用那种种卑鄙的手段，达成的目的。现如今，他所能做的，只有护着她，爱她，将自己所能给与的，通通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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