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哪来那么多新仇旧恨

“你们是认真的？”

        三对一或三对二，结果不会改变，互助小组决定以东区为主题撰写社会实践课的报告。

        “不好吗？年级里根本没有人看好我们。

        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利用我们的优势做出点有意义的内容——啊不对，是利用你们的优势。”

        利兹是这个课题的提出人，也是此刻最兴致高昂的组员。

        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啊！杰森揉了揉太阳穴，举手投票表决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

        东区出身的安迪和贝拉悄悄对视一眼后，齐刷刷举手表示赞同，这令杰森怀疑他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

        他试图再劝阻一下：

        “正如你说，【我们不被看好】，所以回去转一圈能得到些什么？东区人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走在街上的时候你和他们不会隔一层防爆玻璃。”

        阻止炸药爆炸有很多种办法，拔腿就跑并不丢人，倒是围观引线燃烧实属下策。

        “所以我们也会一起去啊，其实不用那么紧张的，你要知道，我们只是在中心街区附近做调查，不会去巷子里的。”安迪背书似的慢慢的说着，被植物汁液染绿的指尖在衣角蹭来蹭去。

        见他依旧拧着眉毛，植物男孩又绞着手指补充道：“其实让他们改变对我们的看法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可能是想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回去看看。

        我是说……有了利兹……”

        “这么说就有点恶心了，安迪！”贝拉大声打断了安迪的絮叨，别过脸揉了揉鼻尖，“投票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嘛，再说，遇到意外，杰森加上我就算不够打的，架着利兹跑还是做得到的。”

        啊？还没有去呢就想着要逃跑了。

        【秘密。】

        伊斯特拉和他想到了一块。

        有了她对于“安迪正在焦虑”的钦定，杰森一把揽过两个上城人的脖子：“whatthehelldoyouwannado？”

        安迪动了动嘴唇，贝拉重重地“啧”了一声，低下头摆弄小石子。

        “好啊！搞小团体中小团体是吧！不要忘了自从我和你们玩了之后，我的朋友都不在理我了！”

        利兹挤了进来，四个脑袋八只眼睛凑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

        沉默，大概每个人都在等随便一个人开口说点什么，四人呼吸间气息呼在彼此脸上，令杰森有点不舒服。

        他姑且撤退：“好吧，不管你们有什么算盘，我总会知道的。”

        中心街区。

        小队的研究方式局限于“看和听”，毕竟有偿问卷形式太过危险——露富与交互性动作对于初中生来说太早了点。

        杰森抱着胳膊打量着周遭熟悉的景色，等他真正穿上罗宾制服后，没准就能来钓鱼执法了。

        【我还记得这里，超市对角的街区，芙罗拉的花墙。】

        【从芙罗拉往东走，那个破破烂烂的杂货铺里，你送给了我一份很棒的万圣节礼物。】

        杰森当然注意到了，接上伊斯特拉的感慨。

        紧张却令人毛孔舒张的氛围，行人走过去时匆匆一瞥中隐藏的信息量，以及过去和现在巨大落差带来的、夹杂了茫然的兴奋感。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舒适圈内，他的状态很好，比在蝙蝠洞的模拟室里好得多。

        杰森意识到，即便现在把他丢回东区，他还能生存，并且能够活得更好。

        我在进步，我在向前走。

        他心情舒畅起来，从玩闹一般的社会实践中抽出琢磨的心思，杰森走上前拍了拍安迪的肩膀，表示自己或多或少理解了“故地重游”的滋味。

        男孩的肩膀狠狠地怂了一下。

        “嘿！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知道我的胆子有点小……”

        在真相显露之前永远保持警惕并持续怀疑——蝙蝠侠的教导。

        杰森收回手，即便他有心为同伴开脱，事情依旧会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洋洋洒洒。

        来到芙罗拉附近时，他们停了下来。

        “小画家花墙”周围的篱笆比寻常刺眼得多，之前店员假模假样地在那里种过真花，但这又不是一家真花店，很快那些植物全都枯死了。

        好几个月没有回来，墙体上斑驳的黄色、红色蔷薇和后来人的一些手笔。

        杰森再没能抽出精力来感怀。

        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一个毒窝。

        一番眉目传情后，贝拉恼怒地瞪了安迪一眼，后者摊开双手，日常无奈加摆烂。

        于是贝拉只得自己开口，她对杰森说：“去买花吗，让安迪和利兹在外面等我们。”

        “花？怎么突然……”利兹不解，“还有，我不能进去吗？”

        没有人理她。

        红发女孩已经伸出手想要抓杰森的胳膊，看到尚未完全融为一体、烧伤后的淡色皮肤，贝拉顿了顿，停住了动作：

        “里面有些挤，一次性进去太多人会弄乱花的。”

        表现得太明显，而解释又太过牵强了，朋友。

        哈，杰森握紧了拳头，贝拉和安迪，他们不清楚他其实知道这个花店的底细吗？

        “除了花，我们还需要买点什么别的？”他没有理会贝拉示意他赶快和她一起走的眼神，依旧呆在原地，戏谑地用四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到。

        带一个非东区的，显眼的女同学掩人耳目，然后不经意间来到一个花店，好巧不巧这个花店是披着皮的，东区赫赫大名的毒窝。

        “利用学生身份避免麻烦没问题，有点私人小秘密也没问题，只是不要再让我怀疑我们四个聚在一起的真正理由了好吗？”

        东区的哪个人手上没有沾着不干净的东西，杰森看惯了，某种程度上，他也不是那么洁癖。

        他不想被玩弄感情，更不愿意自以为在变好时，周围人都卷着他向后拉。

        贝拉一时间接不上话，杰森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对方突然回瞪回来的动作为本就岌岌可危的气氛再次添了把柴。

        【你在发抖，杰森？】耳鸣，但伊斯特拉的声音清晰可闻，【嘿，给我们一个机会，冷静下来听一听解释怎么样？】

        深呼吸，蝙蝠侠教你的格斗技巧不是用来打女人的。

        没有人在生气的时候会照镜子，故而杰森不知道，每次他陷入情绪螺旋时的样子有多么可怕。

        “我早该想到的，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安迪上前走了几步和贝拉站在了一起。

        利兹则在一边迷糊地嘟囔着“什么知道不知道”，却也被突然降低的气压怔住，不多插嘴。

        “我们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帮没有走出来的同伴。”安迪压低音量的解释在杰森的预料之内，他抱着胳膊等待下文。

        “我们不会做违法的事情的，真的，今天我们只是想给高年级的会长传个纸条，然后把你介绍给店长。”

        “但如果你不乐意就算了。”安迪乞求：“只是传纸条。”

        他不应该答应，和毒窝进行信息交流会是什么“合法”事情？但可悲的是，哥谭的【药物】交易中面相成年人的那一部分确实是合法的。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警局一直是这么做的。

        “对不起，我们应该事先和你商量好的。”

        【就这么松口会不会太没有底线了？】

        【从理性上来讲，是的。】伊斯特拉说，【或许还没有到需要决裂的程度……对我们来说。】

        毕竟受到利用最多的、被蒙在鼓里的其实是【外人】利兹。

        他们在等他的回答。

        与此同时，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男孩趁着他们不注意靠了过来，向被晾在一边的下城区未成年小绵羊递上一支花：

        “嗨，买一朵花吧，漂亮的小姐，我们的花都很【可口】。”

        又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该死！

        尚在僵持中，杰森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刻转身上前抓住了兜售产品的男孩。

        “你们的手伸得太长了！”

        他握住对方手腕的力度称得上在泄愤，以至于对方嘶嘶吸着冷气，花枝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男孩想要去捡，而不合脑袋的帽子也掉了下来。

        熟悉的一张圆脸。

        “你是……m……米勒？”

        古恩少年管教所的遗珠，那晚被他戏耍的男孩，现在加入了芙罗拉，更进一步，啊，少年毒贩。

        男孩抬起头对他做了一个露出两排白牙的笑。

        杰森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是这家店真的会对学生下手，还是米勒看见了他之后自作主张以解决私仇。

        他要去蝙蝠侠那边告状捣毁这个地方，还是吞咽着待玻璃渣的温情上演放人一马的戏码？

        【小心！】

        伊斯特拉的声音突然炸响，米勒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少年犯标配美工刀。

        “你在做什么！”

        电光火石间，贝拉加入进来，她握住了男孩的另一只胳膊，“你们要对自己人下手？！”

        而安迪慢慢蹲下捡起那一朵……深紫色，有着很长的枝干的喇叭形花朵，表情从震惊到悲伤到愤怒，打翻了调料盘一样，脸部肌肉飞速扭曲变换。

        “你们做的太过分了！”

        谁？

        “我？！”杰森和另两个姑娘异口同声。

        “不是，是他！”安迪像是破防了一样眼泪喷涌而出，一边指着米勒，一边用手护住这朵怪花，“我退出，我不干了，贝拉！”

        这都些什么……！

        “有谁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利兹受不了了，她开始跺脚和大喊，夺过米勒手里的小刀卸掉刀片，在他和贝拉手背上一人敲了一下，“要抓也抓松一点啊！还有，他不是这家店的帮工吗！难道不应该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喊人帮忙吗？”

        【橡皮公主说得对，跑，跑吧！这一次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大花臂和好几个从古恩那里捡漏来的便宜少年店员已经闻讯朝这边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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