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贰拾贰·遇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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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凉爽,吹得院前的槐树枝桠瑟瑟作响,阿绾没端得心底生寒,她推门而出,便看见骑着高头大马的郎君悠哉悠哉地向她走来。
这人好生眼熟,应是她见过的,只是叫不出名姓来。
只是为其牵马的是庄子上的管事,想必应是这庄子上的主人家。
阿绾这才带着绿萼迎上前,因为摸不准来人的身份,阿绾只福了福身子,低眉敛目道:“见过郎君。”
早在听管事说庄上来了个镇国大将军府上的貌美女郎段融便心生好奇,可没成想来人竟是季宴绾。
原本他就在这附近的玉潭山与徐家三郎会宴,酒酣耳热,酣嬉淋漓后,他便生了来母亲的庄子这边小住一晚的心思,便带着徐三来了此处。
谁知一来就瞧见镇国大将军府上的马车,便打算过来瞧瞧,可没成想竟是那日游春宴上舞剑的季家女郎。
段融当即纵深下马,走到她面前,关切问道:“季娘子怎在此处?”
阿绾没想到他认识自己,面带疑惑问道:“不知郎君是……”
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徐三撩开车帘,见段融上赶着同那貌美小娘子搭话,谁知人家根本不认识他,不由得朗声笑道:“瞧你个段二,不知何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男子声如春风,虽和煦悦耳,却带着让人遍体生寒的冷意。这道声音,与阿绾那日和裴朗行躲在厢房里偷听活春宫时别无二致。
莫非他就是徐国舅家的三郎徐翌?
阿绾尽量将头低得更下,却迅速通过徐翌对眼前这人的称呼,猜到了他的身份,想是段家二郎。
于是她悄声道:“还请段郎君莫要道破我的身份,此番前来委实是迫不得已,待日后若有机会,我再与郎君如实相告。”
思忖再三,阿绾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听裴婉仪道,这位段家二郎与裴大人关系甚好,想来并非是徐翌那般好色之徒。
二人离得近,段融自然听清了她的恳求,当即答应,施施然行了一礼,“唐突女郎了,是某认错人了。”
阿绾松了口气,只将头低得更低,福了福身子道谢。
见阿绾方才那反应,段融自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徐翌此人确实胆大妄为,最是爱沾花惹草,若叫他注意到季家娘子,怕是会给她惹麻烦。
因而段融转身离去,朝徐翌走去,故意不忿道:“我当是何人呢?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不值得看。”
季家娘子冒用的身份庄上的管事自然交代清楚了,段融这会儿如此说到也没惹人怀疑,只是徐翌却没这么好骗,他面上做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来,同段融称兄道弟般离去。
只是临行前向自己的小厮递了个眼色,那小厮心领神会,知道郎君是瞧上了那位娇滴滴的女郎。
眼下天色不早,阿绾若再不离去,怕是不能乘着城门关闭之前回府了,故而等段融徐翌走后,她又匆匆回了茅屋与魏嬷嬷交代一番,只说自己明日会派人来接她。
今日她来得匆忙,也没寻到安置魏嬷嬷的宅子,自然不敢就这样将她接回将军府。
谁知魏嬷嬷却摇了摇头,温声宽慰道:“不必了,我老婆子有身之年能见着娘子,便是心中无憾了,也不枉我装疯卖傻这些年,才没叫夫人发现老奴躲在此处苟且偷生。”
阿绾还想再劝,就见魏嬷嬷跪下身来,“只是老奴有一不情之请。”
原本阿绾还想扶她起来,但魏嬷嬷执意不肯,便只好由她了,就听得她说,“还请娘子看在我的份上,日后若檀香做了错事,能保她一命。”
檀香那丫头的心思,是瞒不住的,她老婆子能看出来,娘子不会不知道。
阿绾连忙点头,扶她起身,“嬷嬷说得什么话,檀香自幼与我作伴,便是生出旁的心思来,我也不会对她不管不顾的。”
见她这般说,魏嬷嬷才算放了心,立在门口冲她摆手,目送她离去。
马车踽踽独行,拐出田埂路,碧桃率先察觉出不对劲来。
只是当她环顾四周时,除了赫赫风声,便并无旁物,但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又行了一刻钟,马车辘辘声响起,将布满石子的土路压得咯吱作响,原本疾行的骏马却是渐渐放慢了速度,停了下来。
马夫拉了拉缰绳,又扬起马鞭赶它,谁知它竟是怎么也不肯动了。
僵持之际,阿绾撩起车帘,探出头来问,“为何停下了?”
不等马夫回答,远处就有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围了过来,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用黑色的布巾蒙面,他眯着眼,望着阿绾语出不逊道:“给爷把这个小娘儿们绑了!”
这副做派,怕不是遇到了山匪!
那人一声令下,其余的男人抽出腰间的刀一步一步靠近马车。
那车夫陡然见着这番情景,拉着缰绳的手一个哆嗦,被贼人用剑挑了下去,临了还忍不住狠狠踹他一脚。
碧桃早就抽出腰间的软剑,死死守住车门,碧梧绿萼皆是拿上了趁手的物件用作武器,扔着不断往车窗前凑得贼人。
唯独阿绾却知只她们几人,根本就抵挡不住的,车外传来的武器声铮铮作响,阿绾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挑开车窗,对准那个试图用剑去刺绿萼的贼人。
她乘其不备,奋力一刺,那蒙着面的贼人似乎没想到被一届弱女子取了性命,骇然睁着大眼死死地瞪着她。
阿绾连忙跳下车夺过那贼人的刀,与碧桃一道加入了混战。
准确来说,是去解救在众人围攻下,体力不支,眼见着就要被刺中要害的碧桃。
饶是阿绾武艺不俗,却难抵面前这些难缠的贼人,他们人数远胜于阿绾,叫二人孤掌难鸣。
马车里的碧梧拿着小几奋力抵着门,绿萼却是被摇晃不止的马车带倒,重重撞在车壁上。
贼人便轻而易举的破开车窗,用剑抵住了碧梧的后心。
半晌,两位蒙面贼人将车厢里的二女带了下来,已经支撑不住的碧桃见状动作一滞,险些被对方的剑刺入腰腹。
阿绾剑招凌厉破开这招,却在救她时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后背,果不其然,身后剑鸣阵阵向她颈间袭来。
却又在要碰到她脖颈时降降停住,只消一厘,锋利的剑刃便会滑破雪白的颈子。
事到如今,阿绾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并非是普通的山匪贼人,光是那整齐划一的招式动作,通身不俗的武艺,她就该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她不知究竟是王氏亦或是贵妃派的人,不过总归是不肯放过她的罢了。
见阿绾乖乖束手就擒,为首的那人朗声大笑,“倒不知娘子竟是个会武的,只是你若再捏着你手里的剑,就不怕刀剑无眼,伤了你这么些个娇滴滴的婢女吗?”
他话里话外的威胁阿绾不是听不出,她只好丢下握在手心里的剑,见这人气概并非寻常人,不似王氏或贵妃寻的普通杀手。
阿绾还想负隅顽抗,扬声高呼,“不知郎君是何人?我乃将军府五娘,若好汉饶命放我等离开,将军府必有重谢。”
那人挑眉看她,戏谑道:“若今日放了娘子,我等可不好交差,娘子莫怕,只是我家主子有事相商,不会伤了你,还望娘子过府一叙。”
闻言,阿绾差点要气笑了,这是请人的态度?
但她依旧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若是此时再激怒那人,她的性命暂时无碍,可保不齐这些人对绿萼她们婢女下手。
为首的那人向底下人使了个眼色,将众女全部敲晕驼在马上,唯独阿绾被人绑住了手脚,蒙住了双眼,堵住了口舌,又被押进了马车。
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阿绾便知今夜在劫难逃。
先不说她并未猜到为首那人所说的主子幕后身份,但她今日的出行没有几个人知道,绝非是王氏和贵妃能提前知晓的。
除了今日在罗家庄,她冒用檀香的身份,只唬住了庄子里的人,段家二郎却是认出她来,保不齐那跟在段二后面的徐家三郎徐翌,见她一届弱质女流,生出些龌龊心思来!
这般想着,阿绾有了对策,当务之急逃为上策,幸而他们把她丢进了自己的马车里,应该能摸到碎茶盏,瓷片锋利,总能磨开绳子的。
她够着身子,脑海中想着马车里的布置,车壁上的匣子她这会儿是打不开了,就是不知小几被摔到哪里去了。
阿绾摸着黑去找,终于在刺痛了手心后,她才猛地将那物什牢牢抓住,任由尖锐的豁口划破手指,她也不管不顾的摸索这块瓷片的尺寸。
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太大手心里藏不住,太小又难以割破绳子。
终于她又摸瞎似的找了半天,寻到一块合适大小的瓷片,紧紧的拽在手心。
马蹄声踏碎山间一片安宁,晚风里松涛阵阵,炊烟袅袅,阿绾艰难的挪着身子靠在车壁上,却因为方才的动作发了一身汗来。
山风猎猎,吹得人冷飕飕的,阿绾却觉得自己好似火炉炙烤的肉,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当熟悉的战栗从身上淌过,阿绾紧紧咬住唇,不让一丝声音泄露。
她险些要咬破血出来,只是满腔的怒火熊熊燃起,叫她这会儿恨不得亲手把那下药之人杀之为快。
阿绾眸色幽深,呼吸一滞,她难受得去咬自己的手腕,妄图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却是暗道,又是这般下作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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