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

夏洛克悄声溜到楼顶时，蝙蝠侠显然还没有来。

        看来他的约会对象是詹姆斯·戈登，好吧，她一点也不意外，这个时候会点亮蝙蝠灯的只有戈登了。

        夏洛克一脚踩着柱子，借力翻上了房梁，她动作很轻，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发声，夏洛克匍匐在梁柱上，把裙摆撩到身后，好在她穿的是裤子没有走光的风险。

        虽然姿势很搞笑，但也让戈登没发现她鬼鬼祟祟的踪迹。估计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个通缉犯居然敢出现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老话永远不会出错。

        戈登警长看上去很焦急，他一直在频繁地看着手表，显然他们能够约会的时间不会太长。

        大概过去了几十分钟，蝙蝠侠依旧没有出现，看样子他不是一个准时的约会对象。夏洛克在等待中觉得有些无聊，忍不住在想蝙蝠侠干什么去了，收拾某个坏人，还是说被绊住脚啦？

        希望结束这场这场约会后，他们有时间能聊聊。

        “戈登。”在夏洛克都不曾留意的地方，蝙蝠侠显现了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原本有些懒散的夏洛克连忙调整了状态，保证自己呆在这个位置不会被他发现。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出现了。”戈登赶忙走到蝙蝠侠面前，看上去有一肚子话要对他说。

        “发生什么事了。”戈登焦急的情绪并没有影响蝙蝠侠，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慌乱。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我还想问你！”戈登看上去十分不满他的态度，“你的同伴，那个女人，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枪杀了一个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就在旁边，难道你要包庇你的同伙？”戈登质问地说。

        被提及的蝙蝠侠“同伙”下意识抖了一下，夏洛克现在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蝙蝠侠的后背以及披风，这个角度看不清对方是什么表情。

        真该死，她好像一只闯了祸的大狗狗，害的自己的主人为此挨骂，老天爷，这是什么怪异又贴切的比喻。

        她挺想说这不管蝙蝠侠的事，就连她也无法预见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她总不可能现在跳下去参与这场谈话来换对方一个清白，况且她现在也有些好奇，蝙蝠侠会怎么说。

        “我们不是同伴。”蝙蝠侠说。

        好吧，这确实是事实，但夏洛克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失落。这也是她一手造成的，本来他们可以有一个好一点的开始，至少在蝙蝠侠对她的“考察暗访”期间，她表现得还不错。

        “那真是太好了，”戈登简直要被蝙蝠侠听上去略有些敷衍的答复气笑了，“那希望你不要在我们在把她抓起来关进监狱的时候出手阻拦。”

        不是朋友？这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上一次明明是蝙蝠侠把贪婪带来这里，还美名其曰是来帮忙。

        布鲁斯本来懒得解释，这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贪婪没有杀人。”

        夏洛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是在为自己说话吗？

        蝙蝠侠居然会为她说话！

        看上去蝙蝠侠还没彻底对自己失望，这是这几天对于她来说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好消息，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点机会弥补一下自己的行为。

        “你在开玩笑吗？我亲眼看到了，她甚至当着我们的面还开枪了，急着撇清和你的关系。”戈登立马反驳说。

        夏洛克：她做的有这么明显吗？

        也许对于其他警察来说，当时贪婪是在阻止蝙蝠侠靠近，可这瞒不住戈登，他之前亲眼看见了他们俩站在一块。

        “如果她杀了人，我会在警察赶到之前就把她亲手扔进阿卡姆。”

        蝙蝠侠没有回应戈登的话，他不想解释夏洛克有没有杀人，而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还能信任你吗？”戈登叹了口气，说实话，蝙蝠侠是他在哥谭最合适的合作伙伴，他实在不希望他们之间产生间隙。

        “我不会放任这些家伙在哥谭乱来。”蝙蝠侠说。

        后面他们开始谈论什么新的黑暗势力的地盘分割之类的话题，马罗尼被关进监狱不久，他的地盘现在群龙无首一团糟，不过夏洛克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脑海里就循环着刚才蝙蝠侠说出的话。

        “他看上去很，”夏洛克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公允？”

        【宿主希望蝙蝠侠会怎么做？把你抓进去吗？他知道你没有杀人】

        “不，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他会把我看得特殊点，你瞧，我看上去很危险，随时可能会做些坏事，我也可能会杀人，”而蝙蝠侠对她的态度，就好像是看待一个普通的坏人，“好吧，也许我对于蝙蝠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开始得寸进尺，如果没有遇到蝙蝠侠还好，她可以一辈子那样仰望他，勇当蝙蝠侠的头号粉丝，可是，他们现在也不是陌生人了。他们见过面，聊过天，甚至夏洛克还救了他，尽管蝙蝠侠可能不需要她的援手。他们还一起调查了连环杀人犯真凶，噢，现在不想提及这件事，她至少觉得自己应该是特殊的。

        “好吧，我知道这想法不对劲，有点魔怔，我尽量不让自己变得像小丑。”夏洛克对着沉默的系统说。在她胡思乱想纠结的时候，蝙蝠侠已经和戈登谈完话了，并陆续离开。

        夏洛克确定周围没人后，轻巧地从横梁上跳下。她有些落寞，刚开始她还抱着和对方聊一聊的想法，但现在她开始怀疑有没有这个必要。

        “你为什么在这里？”

        “啊！”

        夏洛克条件反射地朝后一跳，和背后的人拉开距离。

        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站在她身后，被吓了一跳。

        是蝙蝠侠！

        被抓包了，他怎么会再这里，夏洛克一时间想不明白，明明看见对方离开了，她才下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绕道了自己背后。

        夏洛克看向对方的眼睛，紧接着又挪开了视线，原谅她只是个小女孩，实在没有猫女那样的气场敢和对方对视。

        “蝙蝠灯亮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夏洛克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蝙蝠侠的问题。

        哥谭人基本上都知道这点，只是没有人有勇气来来到这里，就好像这里是什么魔鬼的洞窟。

        从刚一进来这里，布鲁斯就发现了躲在横梁上的人，说真的对方不太会隐藏自己，戈登可能是心中惦着事没留意，但凡换个有心的人一眼就可以发现。当他看清像趴在沙发上甚至还悠闲等晃着腿的人是夏洛克时，他突然也释然了，夏洛克再干出什么他也不意外了。

        只是戈登还在这里，他不好直接把夏洛克拽下来询问她的来意，只能先处理戈登这边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夏洛克不好奇戈登和蝙蝠侠会聊什么，她也没想到话题会和自己有关，“我是来找你的。”

        蝙蝠侠没有出声，等着夏洛克继续往下讲。

        就像个独角戏演员，还得不到一个准确的回应，夏洛克只能接着说，“我想和你说句对不起，因为害你遭遇了一些本不该有的麻烦。”

        “我很感谢你帮助我，嗯，你还救了我，谢谢你。”

        这不是夏洛克对蝙蝠侠第一次说谢谢，她看上去就像个懂礼貌的孩子，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了她和杰基尔的谈话，看到了夏洛克揍人的模样，他也难以想到她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一面。

        “你只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好。”布鲁斯思索了片刻，说道。

        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句话很像说教，但夏洛克知道蝙蝠侠的想说的是不客气，他并没有把夏洛克给自己造成的困扰放在心上，布鲁斯·韦恩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劝说别人的人，夏洛克觉得她可以试着理解对方隐藏在每一句话下的潜台词。

        她知道蝙蝠侠并不是一个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的人。

        “我很痛苦，”她选择直接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我最好的朋友死了，可是我连一个报复的对象都没有。”

        “一想到这点，我就开始憎恨这个世界，我能做什么？”夏洛克如同一个向老师提问的学生，希望从对方的嘴里能得到答案。

        这个问题，布鲁斯现在也没有找到正确的答案，他只能用这最愚蠢的方法，利用恐惧让罪犯不敢再黑夜里再犯罪。他没有想到夏洛克会这样问他，就好像现在他们陷入了同样的迷局。

        “只要不杀人，不违法，随便你。”他只能这么说。

        “你真的会一直盯着我吗？”夏洛克侧头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你会第一时间来抓住我吗？”

        夏洛克的话就像是在试探着蝙蝠侠的态度。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我觉得你的手段有的时候实在是太软弱了，你有没有想过，哥谭的犯罪率为什么高居不下，这里没有人把法律当成一回事，这座城里基本上有一半的人都在违法。”

        “警察很无能，你在他们的眼里也就是一个黑吃黑的私刑者，有的时候必须用一些强硬的手段去让他们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那么你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蝙蝠侠向前了一步，质问她，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夏洛克头脑空白了几秒。

        “你没有身份，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厌恶犯罪，却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变成一个罪犯。”他并不是不认同夏洛克的想法，只是觉得杀掉一个人并不会改变这座城市，有时恰恰会起到反作用，有时恶人临死前的反扑会造成的破坏更大，而阿尔弗雷德从小就告诉他，他和那些恶人是不一样的。

        杰基尔的事情难道不是最好的例子，滥用暴力夺取他人的性命就像是drug，刚开始会让人沉浸于发泄、报复后的快感，一旦人冷静下来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后，人早已无法回头，只能选择继续堕落。

        杰基尔算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但他依旧无法控制自己，最后只能绝望地选择了解自己的生命避免继续犯错。

        “我只是不想再有杰基尔和海德那样的人出现了，”夏洛克鼓气勇气对上蝙蝠侠的眼睛，“我能做的事，比你想象的多，如果我救不了他们，至少我还能救下其他人，只是不是所有的事情总是有最优选，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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