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3(Part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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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踮着脚走回她的房间，任凭她感觉有多么的冷静，她的吊坠依然切入她的皮肤。孩子们都已经被哄入睡，月华透过窗口洒落进来，使得走廊散发一种阴森森、变幻莫测的光泽。她的脚是淡蓝色的，而她觉得寒冷。
当那道数尺远的门敞开时，她浑身打了个颤栗。
“艾玛？”诺曼在黑暗中显得更为苍白，好像幽灵一样。
“哦！”她不好意思地注视着他，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我只是想拿些草稿纸。”
“你需要草稿纸来…干嘛…”他说道，声量逐渐降低。她认为他一定是看出了她眼里的疲惫，她疲劳的状态。她想去睡觉。她想要明天弥补一切。
雷出现在他身后，在月光的照射下形成的影子伸长。他说出了她的心声：“你需要睡觉。你脸色好差。”
她露出一副觉得好笑的笑容，丝毫没被这句话冒犯到。诺曼皱眉：“你没事吧？”
“算是吧，我觉得。”她想起临走前告诉过亚历克斯的话，一想到这，她笑容里的幽默感逐渐褪去：“我会没事的。我只不过是…”
“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概吧？”她揉揉眼睛，不想看着他们充满忧虑的面孔，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崩溃。“只是，克里斯参加绘画比赛的画作让我有点…伤感而已。”
“绘画比赛？”雷扬起眉毛，而艾玛浑身一僵，在发觉到自己干了什么时已经为时已晚。
“啊！”她慌了起来，开始病急乱投医，能说什么是什么：“诶，我刚刚是说绘画比赛吗？我的意思是说他的作品，我在翻阅他的画本时看到了些东西，就让我不禁开始思考，然后——”她沮丧地垂下肩膀：“我根本没说服力，对不？”
最起码，两个男孩的担忧神情被愉悦取而代之。“是学校的活动？”
她考虑了一会儿究竟要不要回答诺曼的问题，随即便放弃了：“嗯，是学校的活动。求求你们，别告诉他们我不小心跟你们说了，他们还让我保密来着。我根本没想要那样说漏嘴啊！”
“意料之中。”雷嘀咕，对诺曼紧随着给他的那副‘收敛你那张嘴’的脸色不予理会。
“我肚子饿了。”诺曼道。
“啊？”
“你们俩，要跟我一起去厨房吗？”他在拖长着声调地如此表示的时候，脸上一副自鸣得意的笑容：“雷刚跟我说他今天做了布朗尼呢。”
“都说了是给孩子们做的！给孩子们！”雷抱怨道，紧跟着他：“别给我吃完哦，不然小心肥死你，臭小子。”
“你最不该担心会增重的人是我吧，雷。”
“说得也对，我都忘了你那竹竿型身材。”
他们说着说着，身影消失在楼梯，而艾玛不由得笑了一声。她蹦跳着追上他们，内心不再像之前那般沉甸甸。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都呆在厨房里。她和雷一边享用布朗尼，一边为芝麻绿豆的小事跟对方斗嘴，而诺曼尝试教她如何玩一个某人遗留在客厅里的棋盘游戏。他们互相谈论着各种事，比如关于男孩子们的工作，还有艾玛——先抛开她那永恒不变的笨拙不说，这句话出自于雷——能应聘工作的地方。一听见他的置评，她打了他一下，嘴里塞满布朗尼的诺曼见状便笑了出来。
就在诺曼送她回房间的时候，她的内心有如她的肚子一般饱满。
“关于克里斯和雪莉的事…”她开腔，不确定该往哪说下去。诺曼在门口处停了一会儿，跟他偶尔会那么做一样逗留在那里。“跟你比起来，孩子们都了解多少？”
“你是想着要问他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吗？”她在自己无从否认这个问题时脸刷的一红。“他们可告诉不了你多少哦，不过你可以试试。但我估计，你问出来的无一不是你已经晓得的事情。”
“我还是会试试看的。”她的言词势不可挡，坚决果断。他对此的反应，就像这是些他早已知悉的事——就好像这是些他眷念的事似的。“因为你们…都不会告诉我。至少眼下是不会。”
他倚靠着门框，仿佛他全身都在叹息：“请原谅我们…”他眼睛阖上。她好奇他是不是不想看到她。她不禁在想，他是不是把她看成了某个不存在的人呢？“小孩子过得较为不错。他们忘性大。”他双手捋了捋头发，隐藏在他袖子后的，是一丝苦笑的痕迹。“我们是挺羡慕的，能这么轻易就忘却。”
“真的有那么糟糕吗？”她喃喃低语道，手指拨弄着她的吊坠：“所以你们才…？”
“其他人我不敢说。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不管这些理由是什么也好，却促使我们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现在，她从他脸上的神色看见了辛酸与痛苦。这让他显得年纪更大了。“要开口谈这事对我们来说很困难——而对我们其中一些人来说，更困难的是去相信你还在这里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说，对你来说更困难？”
因为她察觉到了。他每次在这徘徊不走的原因。他在牵她的手时，给人一种他再也不会放手的感觉的原因。所以送她回房的人是他而不是雷，所以他在工作到很晚时才会让她帮忙。他一心想要的，就只是她人在那而已，她并不怪他。没什么好责怪的。
就好像，没什么好说的，除了这句话：“你想谈谈这件事吗？”
“今天不行。”
她双手牵起了他的，就像当初他们相遇时他做的那样：“我没说今天就谈。”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我知道。”他叹气，拇指抚摸过她的手背。“不管怎么说，你该问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
“因为事发当时，我大部分时候都不在你身边。”他放开了她，往后退一步：“你去问雷会比较好。”
她撅嘴，手悬浮于半空中。“好吧。”
“很好。明天早上见，艾玛。”他脸上的辛酸与痛苦已不见踪影，展现的是一个若她要求，就会留在她身边的人。
就算她不开口要求，他也会留在她身边吧。“拜拜。”
他走一半停下脚步。搜寻她的眼睛。他看似欲言又止，有想说的话，眼见就要说出口，却反倒抿了抿嘴，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微笑。他们的对话谈不上结束，可她却在他眼里看得见约定。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听他亲口跟她说的——关于这一切。
在他离开后良久，他微笑的画面烙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抚平那张雷在她跟他要的时候，往她脸上一塞的草稿纸，用一支没削尖的铅笔在纸上画了一条细微的曲线。
她睡着了，头发里带有橡皮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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