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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交易


今夜无月,黑暗笼罩,栖在树枝上的山雀惊得四处逃窜,男子确定自己掐着的人咽了气才取下他腰间的玉佩,握在手中反复摩挲。

        所有的玉佩相继破碎,发出一缕缕蓝光,照亮了一瞬周围的景象,尸横遍野,只他一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更深处的黑暗。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逃亡的第多少天了。

        那座隐匿在林里破旧的土坯房周遭一片死寂,房前的黄土被堆成小山,男子屈腿坐下,他身穿白衣,浑身却弥漫着戾气,还能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能源自于他。

        刚结束一场混战,或许这身衣裳早已被鲜血侵染,想到这里,他眼里的杀意缓缓退散,无力伸出一根手指,随后就有红线冒出,缠在面前傀儡的身上后,戾气就随着红线到了另一端。

        这傀儡才跟他大半年,当初遇到时人已经奄奄一息,想来好笑,身份这么高贵的人,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副高傲的架子,还不是落下个凄惨的结局。

        身份低下的人,也落得这个结局。

        “你为什么不肯回去?你那师父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了。”

        男人声音冷漠,他一手稍稍一挥,傀儡就抬起头,手一放下傀儡就跟着俯首:“唉……你自己选择吧,我若活着你就还……”他本想说他也会活着,可他现在这样,没有意识也算不上还活着,于是又换了个说法,“我若死了你也就没了。”

        倏然反应过来:“都是些什么丧气话。”

        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回一句话,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想起几年前还有一个对他百依百顺会回他每一句话的小家伙,但样貌已经模糊了。

        现在那群宗门弟子整日像疯狗一样追捕他,他被纠缠得够了……更别说那个修成禁术重灵的人,每每与他交手,总使自己元气大伤。

        “跟你说个事儿……”

        夜风穿心,他无力瘫倒在土坡上,想说的事儿又被掩埋。脑中一片混沌,手里捏着一抔土,越握越紧,沙子从指缝间流下,男人眼里又闪过一丝精光:“我投降了。”

        这是元荒大陆修元5778年,距离五宗门之一的偃门被灭三百年有余,而今纪武宗也遇灭门,连根基都被毁了个干净,更令人唏嘘的是这灭门惨案还是出自于纪武继承人崔逢之手。

        而令这个男人唏嘘的是——他就是崔逢。

        土坯房前的土堆上插着一根树枝,几根红线缠在上面,飘摇在夜风中。

        规峫入秋过渡的这段时间天气很是闷热,孟长疏刚睡去没多久,又茫然睁开眼。阿木手里还拿着蒲扇给他扇风,见人醒来才停下,还以为自己打扰了他。

        那是一个五官很模糊的木偶,但周身没有戾气。

        孟长疏盯着它,之前那宗主说要送他一个木偶时,他按着记忆中那人的模样描述了一番,口头说的终究模糊,成品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相似,阿木与他寸步不离,一看到它,孟长疏心里更难过起来。

        倏然门外闪过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孟长疏提高警惕,然而不等多做反应,有东西破开窗纸而入,他只觉得身体一紧,再睁眼就被几根红线锁在墙上。

        几乎同时,阿木冲上前想保护他,也被禁锢。

        多余的红线找到门锁,不一会儿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待到看清他的脸,孟长疏彻底清醒,连忙反抗,却听得来人道:“不杀你。”

        孟长疏乖乖点头,哆哆嗦嗦道:“崔、崔、崔逢。”

        被叫崔逢的人这才放开他,面容极其憔悴:“我找裴玠。”

        “裴宗主不在宗门。”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他。”

        孟长疏有些无语,他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而已。阿木跟着红线动了动发出咯吱的声音,又要重新修理了。

        察觉到那人的目光,孟长疏故意躲闪,崔逢便越是紧盯着不放,最后将眼前这人的脸与记忆重叠,看到孟长疏的腰间佩着规峫的玉佩,才恍惚算来这小孩儿应该刚入宗门。

        收到消息的人很快赶来:“崔逢,你来这里做什么?”

        “跟你做个交易。”

        “嗯?我与你没什么交易可做。”

        “这可由不得你。”崔逢一手握拳,孟长疏发觉脖颈处火辣辣的疼,还喘不上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系上了红线。

        孟长疏咳嗽两声,想要他刚才的动作,脸也变得通红:“你玩我呢?”

        “你方才不也骗了我?”崔逢邪笑,松手解除灵力,然后对上裴玠的目光,“以我现在的罪名免不了天谴,天雷劈下时,让他对我使用噬魂法。我知道你擅长傀儡术,可我这你短时间内也解不了,到时你要是真不管不顾,就让他跟我陪葬也行。”

        天雷,裴玠也就明白崔逢为什么不直接控制孟长疏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撑过去。

        “噬魂法可是禁术,他怎么会修炼。”

        “这你说去糊弄别人吧。裴玠,孟长疏是东偃孟氏后代吧?”另两人同时一顿,孟长疏想要驳回,看到裴玠严肃的模样,不敢作声。

        “你哪儿去听的传言?”

        “你有意隐瞒真相还怕别人查不出来?”

        裴玠双手背后暗暗较劲,随后叹一口气:“那只是古籍上的理论而已,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人你知道是什么结局吗?”

        “你怕什么,要真出事了死的是我,又不用你负责。”

        “公平交易?”

        “你说了算。”

        “……”

        良久的沉默,接着是裴玠不容拒绝的口气:“那我要你重建偃门。”

        稍加思索后,崔逢做出决定:“我算是体会到你那种不想答应却又不能拒绝的感觉了,不过……”

        他本想说,作为规峫宗主的裴玠对偃门一宗似乎过分关心了。转念一想,又好像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于是揉了一把目睹了交易全过程的孟长疏的头,道:“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人已经走远了,裴玠的目光还是没有收回来。

        事到如今裴玠不得不认可崔逢的能力,修炼傀儡术,查到孟长疏的身份,敢尝试天谴噬魂法重生。崔逢拥有比一般人更果断的决策力和执行力,也就更令人生畏。

        闻言纪武灭门那夜从熊熊烈火中走出来的身影,像个嗜血无情的魔头,亲手用红线刺穿了纪武宗主的身体,一瞬间裴玠也不敢确认那是昔日性格温良的崔逢。

        这些都是崔逢所为,却不像崔逢所为。

        “裴宗主……”孟长疏摸了摸脖颈,红绳还在。他知道这场交易是什么性质,用孟长疏的命和偃门,换崔逢重生,这是同样能让他们受天谴的交易,他以为裴玠会拒绝。

        孟长疏本想问他为什么要重建偃门,一开口又不敢主动询问这件事,只好转口道:“刚刚做噩梦了。”

        梦见深渊处一个青面獠牙的道傀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不要跑,随后一位穿着身上绣有红花的白衣人救下他,在他脖子上系了一根红绳后突然七窍流血倒在他面前。

        “若是怕做噩梦,我就去给你弄些安神药来。”裴玠回神,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不免心虚起来,等到孟长疏乖乖点头说好,方才放下心,起身走出房外,捂面咳嗽了好一会儿。

        于是失踪快一月的人终于被押了回来,此消息一出元荒百姓连连叫好,每天去请求魂灭他的人络绎不绝,现在三皇下令天谴,更是大快人心。

        人人都在传废材宗门继承人因被赶出宗门怀恨在心,修邪术三年而今回来报复,将自己的父母和整个宗门亲手埋在火海里。以往还有人说继承人崔逢是个正人君子,如今风向已改,世人都骂他是白眼狼、大魔头了。

        崔逢被押入禁门,这个黑得不见边际的地方关押着许多罪人和道傀,它们一边挣扎,一边又被铁链束缚。

        唯一一处有光亮的地方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像,石像周围贴满了道符,所有的道傀都远离它,倒是前几天有一只不知死活地撞击石像,怒号着飘浮在空中重复这一滑稽的动作。崔逢靠它为乐,但如今没有了,最后一次撞在上面,它直接化为了灰烬。

        人因贪欲过极强行修道反被道法反噬成了傀儡,便被称之为道傀。

        听到一向只有道傀哀嚎的禁门传来脚步声,他微睁开眼,看到进来的青衣男子,弯唇轻笑一声,又将头低下等面前的人先开口。

        “崔逢。”等确定人能听到,裴玠才继续道,“纪武灭门那天,有人亲眼看见你用红线控制道傀攻击了纪武的人。还有徐宗主的徒弟,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崔逢……似乎在强调他现在的身份。

        这一称呼轻易地就点燃了他心里的火,他压低声音:“灭门纪武,我没做!杀害他的徒弟,我没做!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如果不是我,你们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这些……明明是有人设计陷害。”

        “为什么要陷害你?”

        “是为什么要陷害纪武,替死鬼找谁不是替死鬼。”铁链上的戾气不断地在惩罚他,说完这些话费了不少力气。

        早在三年前他就离开了纪武,除去欠纪武的一条人命,就与其毫无瓜葛,为什么会去灭门,这种用来暴露自己的计划对于他来说无疑愚蠢,但是用来隐藏真凶就很完美,把他当作替罪羊。

        于是来人作罢:“明日就是天谴之刑,你将这根白绳系在手腕上。”

        “你想控制我?”

        崔逢看着他递来的白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便动了动自己的左手,示意他帮自己系好。

        “互相控制,公平交易罢,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就不会伤及性命。”

        崔逢嗤笑,阴阳怪气道:“什么是出格的事?我不如裴宗主有分寸,是不是顺了你的心就不算出格,没顺你的心就该死了?”

        “只要你不滥杀无辜,崔逢,你还有机会。”

        “滥杀无辜?”他不屑地扯起嘴角,杀第一个人是什么时候?崔逢没能忘,是从想要占据这具身体的时候,他抬头直视裴玠,“我是有罪,我不敢说自己无辜,可非我所为的恶,我一样都不会担。”

        真要算账,他也勉强认为自己只做了这一件害人之事。

        然而裴玠的声音又幽幽传来:“但你还是做了。”

        崔逢的手腕在他受罚时被铁链磨出了血,白绳系上不多时就被染成红色,与原本手腕上的几根红绳混在一起。

        裴玠用他的衣摆将手指沾的血迹擦净,便又受到崔逢的嘲讽:“你这么好干净的人,还真该来这里待上几日。”

        人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没再回话,只是一只道傀想要攻击他时,还未近他的身便被一道青光魂灭。

        是真的生气了。

        崔逢不以为然地屈腿坐下,铁链的另一头缠在那具巨石像的双腕上,巨石像被镇压在禁门,而下面的他像是一具傀儡。

        他心有不甘,却无法为自己辩解,更甚会将自己也拖下水。

        等身体恢复知觉,崔逢又放出红线,红线隐入黑暗,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连绵不绝的惨叫,他感受到红线刺入肉里的疼痛,又不只是这么简单的疼痛,更像是要一片一片切下他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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