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哗啦哗啦。”

        白皙纤细的手指凑到水龙头上用力关上，常年用毛巾擦干净脸后抬起头，就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冷漠的表情。

        常年在失礼的最后一刻从五条悟的宿舍出来，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从头到尾把自己洗了一遍的常年总算收敛回原本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对五条悟不公平，可也无法对他产生公平。

        她从没打算走那条路，那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算了。

        但是很讽刺的是，她妈妈不觉得她是这个想法，常月不知道，硝子不知道，夏油杰不知道，只有五条悟知道。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什么关系。”五条悟靠在沙发上挑眉：“你压根就不打算走那条路，只想找到那个邪神，如果能解就解，不解就算了死了也不会跟我结婚，跟我连上契约，对吧？”

        “是。”

        常年虽然诧异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倒也没有再隐瞒他：“诅咒而已，我能来这里已经足够让我束缚了。”

        那只是活下去的本能驱使，可是在常年看来，如果为了生死而将自由抛之脑后，那她这十几年的努力简直就是一份笑话。

        她没办法容许自己活成一份笑话。

        常年把思绪从刚刚的对话抽离出来，她拿起放到一边的手机弹开，看到一个小时前自己妹妹的短信。

        随便穿了恤衫短裤，常年穿着人字拖就准备出门接表妹。

        只是，等她来到咒高门口，终于忍无可忍，对着一直跟在后面正拿着果汁喝的五条悟怒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是我该问你啦！”依旧戴着墨镜的五条悟低头露出眼睛看着她：“你要去哪里？已经轮到我们去袱除咒灵了，等会现场监督打电话找不到你可麻烦了。”

        “我要接我妹妹。”常年低头看了几眼手机上的地图，然后抬脚往前走。

        咒术高专是打不了车的，只有到山下才有公交可以回市区。

        常年觉得跟五条悟摊牌后的自己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还跟着自己，插着裤兜直接往前。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却觉得常年透露着一股颓废，他三两步就来到常年旁边，疑惑道：“不是，我一直想问，我有这么差？”

        “不是。”常年觉得太阳太大了，可因为旁边有个高人挡着导致舒服很多：“你如果不是跟我有婚约的话，我应该会觉得你很好。”

        虽然这人经常任性妄为，肆意横行，可这种性格常年并不讨厌，甚至很喜欢，因为很有趣。

        五条悟发现她没用术式，导致他能轻松看穿她的想法，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那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讨厌被束缚。”

        这似乎是丹羽家的传承，常年和她表哥在这一点上简直跟亲兄妹一样。

        行吧。

        毕竟五条悟也相当讨厌正论的人，这点他倒是能理解常年。

        五条悟摸着身上的衣兜裤兜，发现居然没带零食导致有些心情变差，谁知道旁边那人却从自己的小背包掏出三颗巧克力球放到他手上。

        常年被那双眼睛看得恼羞成怒，立刻走快几步带着死鸭子嘴硬的口吻道：“我这是不想你在我旁边吵！”

        “是是是，年酱对我最好了！”

        就像知道五条悟一定会跟来一样，常年的背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自己塞满了各种糖果和甜度爆表的零食。

        两人运气不错，刚到车站就遇到了公交车。

        索性掏钱上了公交车，五条悟在车上简直鹤立鸡群，无论是身高身材，就连那头白发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常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大少爷居然真的跟她一起挤公交，只得往里面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又一枚巧克力球放五条悟的手心。

        公交车的座位宽度根本容不下五条少爷的长腿，他只得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小声跟常年道：“好挤！”

        “那你回去啊。”常年说着往旁让了些许，总算让五条悟没那么辛苦了。

        常年侧头看向窗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五条悟道：“你现在多高了？”

        “188，我还能继续长。”五条悟被迫窝在椅子上，那样子让常年联想到被困住等待人救援的白毛猫咪。

        “我一直很想问了，你们究竟是高一还是准备升高二？”常年耸肩道：“不知道你们这边的制服，但我的话应该9月份上高二。”

        又被投喂了一颗奶糖，五条悟有些含糊不清道：“高一，咒术高专不一样，只要国中毕业就升上来了，说实在的，我们三个也只认识比你多一个月。”

        五条悟连国中都没读过，他是够年龄直接来的咒术高专。

        “也就是说……”

        常年用崩溃的表情压抑着尖叫：“中考完的暑假居然就要开始工作，你们日本的劳动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都没写明这个吗？”

        “那是什么东西？我们咒术师是直属上面负责咒术的政府，其他不用管的。”五条悟侧头笑着道：“而且，这一行首先看血缘，其次看能力，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果然是封建余孽啊。

        注意到她恍然大悟的神色，五条悟打了个响指继续道：“你也知道，日本咒术界御三家，五条、禅院和加茂，五条在我出生前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没落了，如果不是我出生，估计都变成三四流的家族了。”

        “我从小时候就上了黑市的悬赏榜，虽然我很强，可除去咒术界，还有很多人能取走我的性命。”五条悟随即指着她：“但是，你出现了。这就是五条家为什么会答应我们两人的婚约。”

        常年需要五条悟的咒术和命，而五条家需要常年的基因和能力。

        各取所需，站在双方父母的角度，这场联姻自然都很好。

        “他们就这么肯定我们不会讨厌对方？”常年讥讽一笑，就像现在，如果真的结婚，就会有好结果吗？

        真的不会变成怨偶，到最后不死不休？

        可是五条悟并不意外她的问题，反而朝她伸出手，指尖中出现一抹蓝色的咒力，跟附着在常年手臂上的咒力交相辉映。

        “我们的咒力是同宗同源，换而言之，我也不可能讨厌你，你也不可能讨厌我。”

        五条悟墨镜下的苍色瞳孔流露出决然，可是这一切都被墨镜遮挡，让常年无法看穿。

        “命运这种东西，早就把它想写的东西写好了，但是可惜啊……”

        他不信命，常年更加不信。

        常年却从他说的东西探到一丝对方的真实想法，却突然低头笑起来。

        她就知道这人看起来相当不靠谱，可是内核比谁都疯。

        “你要怎么搞上面我都不在意，甚至你想搞什么都可以。”常年突然凑近他，伸出一根手指按着他的喉结小声道：“但是哦，如果想利用我，那你可要认认真真的想清楚，毕竟……”

        “我也不是会对你动不下手的。”

        比起疯，常年也不遑多让，她甚至更疯，而且更加没有心理负担。

        五条悟也不奇怪，闷声笑道：“所以，我们真的很合得来，不考虑交往一下？说不定到时候还是可以结婚的。”

        “不了。”常年却再次从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放在他手心：“我是要继承常家的人，对你们这些个小家族的打打闹闹，没有兴趣。事情解决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

        估计到时候她也不会有空再来日本了。

        两人坐了半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才到了站，五条悟老远就看到麦当劳的甜品站，立刻三两步就跑过去排队。

        常年拿着手机对比着那边的航班到达牌子才好不容易看到常月坐的那趟，记好位置后，那边五条悟已经捧着两杯巧克力新地过来了，其中一杯简直巧克力不要命的多，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甜食重症者。

        “说起来你真的不会蛀牙吗？”

        常年拿着新地舀了一口，跟五条悟一起站在接机口，一边随意聊天。

        两人无论如何是身高还是相貌都一等一的引人注目，五条悟还好毕竟还有眼镜遮挡，但是常年却开始有人蠢蠢欲动了。

        过了一个月，常年的头发也长了些许，在肩膀处杂乱无章地翘着，她本就长得好看，只是有些气势强大，让人不太敢过来询问。

        “今晚吃火锅吧，上次跟杰说好了。”常年三下五除二就把新地吃完轻松扔进距离一两米外的垃圾桶：“那咒灵球这么难吃，他到底是用什么毅力强迫自己吞下的？这么来多几年，他就算为了这一口都得反叛了。”

        五条悟对此无动于衷，倒是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乘客和上面滚动的字幕道：“是这趟吧？你的……”

        五条悟还没说完，就被里面的一个风景抓住了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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