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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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燃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不动不吭,听着费谦跟司机天花乱坠说一些没谱的事儿,可心里还是对费谦嘴里的“媳妇儿”弄得有些别扭。
他很喜欢,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陶燃低垂着头,若费谦在跟司机聊天的空隙抽空看一眼陶燃,就会发现陶燃的耳尖粉红粉红。
师兄也真是的,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虽然他就是不能生孩子,但是他还是知道师兄心里是爱他的——陶燃心里想。
很奇怪,前面指名道姓已经说了“媳妇儿姓陶名然”,他该高兴的,可对费谦的一通描述那根本不像他,怎么也跟他联想不到一块儿去,心里在暗自神伤。
两种情绪交织下,陶燃逐渐往不好的那方面去想,甚至还想到“一年抱仨、两年抱五”是师兄背着他与别的人有染
师兄会不会,会不会
不由得距离费谦坐得又近了一些,两只手臂隐藏在宽大的袖袍下悄悄缠上费谦的一只胳膊,抱得更紧了些。
注意到陶燃的动静,费谦低头看他一眼,陶燃一双幽暗的眼睛隐藏在长长的墨发下面:“怎么了?”
这个温柔体贴的师兄才是他的师兄,才不是什么有媳妇儿,一年抱仨的孩子的父亲。
陶燃窃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费谦盯着陶燃多看了两眼,也没见陶燃有其他什么情绪不该有的,便把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司机话题上。
到地方,下了车,费谦付了钱。
四十九块钱到账,司机乐呵呵的。
下了车之后司机没立即走,反而还想着多跟人聊会儿,反正夜班他拉完了,也该回去交接班了。
没想到费谦一个甩手动作,把车门碰上,身上黏着个粘糕,一只手搭在车棚顶上弯下腰笑呵呵地说:“师傅,累不?”
司机一愣,随即笑了,手里掂了根烟:“累,能不累吗?一天天的,不得为生活奔波,回去还得受那娘儿们的气,能不累吗?”
司机话没说完,还想再说,但被费谦抢了话题的截点,只听费谦补了一句:“您眉尾下垂,鼻梁塌陷,是个少子少孙的面相,哦对了,忘记说了,这之前说的全是我胡诌的,我老婆,”费谦抖了下左胳膊,“就在这呢。”
最后一句话说完,费谦搭在车棚顶上的手放了下来,冲司机点了点头,半天司机才反应过来费谦说了些什么,脸顿时拉的比驴还长,嘴里骂了一句“神经病”,立马启动车子开走了,留下一车尾气。
费谦走到空旷地方,他也不需要伸手或抓或拉着陶燃,陶燃自动黏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陶然前世养成的什么习惯,喜欢圈着人胳膊半分不离地不松手。
他也乐得如此,有只粘人的小猫可以撸他心里当然开心。
火车站的人多,像陶燃这样一身古代穿着的人一下车就看见了三三两两,不过他们跟陶燃有些区别,在陶燃身上穿的是日常服,别人穿的是古代服装,只用来爱好或者拍照一些。
有人把陶燃当成了同类爱好者,上前询问要不要拍照,费谦原本还打算看好戏,但是一转头看见那双求救似的目光,楚楚可怜的,他心软了,就帮人把人驱走了。
“这下好了,没人再碍着你了,嗯?”费谦调笑道,顺手在陶燃鼻尖上敲了一记,陶燃一下子身体往后仰,幽怨地看了一眼逗弄他的师兄。
但是陶燃更喜欢他师兄了,扑进他师兄怀里撒娇个不停,嘴里“师兄师兄”地叫着。
有人投过好奇的目光,有人艳羡的目光,有人投来淡淡一瞥,与他们擦肩而过走了。
他们站原地等了一会儿,程衍他们就到了。
程衍一下车,略有些紧张地问:“师父怎么样,没多给司机钱吧?上车前算过了的,上车地点到达火车站四十左右,只少不多,您给司机给了多少?”
程衍略微紧张,咽了口唾沫。
转给司机四十九块钱的费谦:“”
原谅他不太识数。
费谦:“哦,没多少,也就三十九块钱。”降十块钱总可以吧?
听到这话的程衍瞪大了眼睛,彻底绝望了,他悲痛欲绝道:“三十九?从上车到下车统共二十三四五不能再多了,再多也就商务车四五十了,您坐的不是商务车,您给了司机三十九?”
陆唯隐约明白了什么,转头看着费谦一脸地不可思议。
原来这个叫谦哥的不识数!!!
只有当事人费谦和陶燃一脸从容和淡定,费谦面无表情地看着火车站上方硕大的“悦城站”三个大字,理都不理身边叽叽喳喳说他被黑车司机坑了,他也不问清楚就给钱的程衍。
程衍可算是被费谦给气无奈了。
费谦捡到程衍起,到了入学年龄,就把他送去了普通人该去的校园,要不是程衍自己聪明,回回都是班里名次靠前的,他这算数要是费谦来教,不废也盲。
此刻的陆唯终于明白了先前程衍的一番话,那不是对费谦的不服气,而是真的担心费谦被坑的表情。
堂堂缚灵处的老大不识数,说出去谁信?没人会信的吧,就比如陆唯就没信,但他还是震惊于费谦的出手“阔绰”。
后来在车上的时候,程衍和小冉才偷偷告诉陆唯他们,不是费谦不识数,是费谦总学不会里程计算方法,就算有表盘,碰到黑心的司机,费谦也看不过来。
果然,把这个讲给陶燃,陶燃一听就懂,但费谦怎么学都学不会,只要碰上黑心司机,总会被对方坑走一二十的,有时候多了还会坑个五六十的,但坑个几百的倒不至于,傻子都能知道除非很远很远,否则打车用不了几百。
费谦也就只打过一次一百三的,被坑走两百,此后再没坐过远车。
他们一路从北到南,跨越三省,经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第二天的中午差不多就能到。
这么长,但其实他们可以坐高铁或者买飞机票的,但是神奇的是,高铁的票居然被抢光了,简直离了个大谱,飞机好像那谁说晕机来着,就没买飞机票。他们四五个人也只能坐个火车了,就火车还剩几张硬座票,刚好够他们坐。
陶燃第一次坐火车,有些新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往外看。
座位本来不是这样排的,即使他们买的时候一起买的,但是位置没被分到一起去,费谦和程衍坐在一起,小冉一个人坐在后面的座位,陆唯和陶燃坐在一个两人坐上,这样分散着是不行的,因为有陶燃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他们只能跟人商量位置换了换,五个人坐在了一起。
费谦还让陶燃坐在了靠窗那一侧,他们与对面陆唯和小冉面对面,费谦另一边坐着程衍。
除此之外,空了个座位,等了好一会儿快发车时那个空位才匆匆坐上了个人。
一个年级不大的男孩,看面貌,应当在二十上下的样子。
男孩儿一身夹克风,头发中分,颜色偏黄,看起来不像是染过的发色,倒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男孩儿从坐到位置上起,先是看了费谦一眼,其次又看向慵懒倚靠在费谦身上的安静若许的陶燃。
对于费谦出众的相貌,男孩儿忍不住看了又看。
不知道费谦做了什么,还是长得对不上男孩儿的眼,总之就是那二十上下小男生一直盯着费谦看。
费谦就纳了闷儿了,他长得很奇怪吗,虽然他迷倒万千少女,但是迷倒几个男生也是绰绰有余的,难道这又是被他迷倒的小迷弟???
男孩儿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了,不由得觉得羞耻把头垂了下来,脸微微有些红。在注意到陶燃的时候,男孩儿才是真的愣住了。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陶燃似乎是察觉到了男孩儿看着他的目光,扭头瞟了一眼那男孩儿,在接触到陶燃回看过来的目光的时候,男孩儿又迅速转开了视线。
真的很像曾经救过他的那个大哥哥。
费谦温声询问陶燃一些“想不想喝水”“饿吗”之类的等等,还顺手撸了一把陶燃的头发,最后在陶燃后脖颈里捏了捏,惹得陶燃幽怨的目光看向他,嘴里小声埋怨着。
火车缓慢开出去了有一小段时间,飘窗外的景物往后倒退,一帧一帧的画面实在是荒凉,这种时候男孩儿也看出来他身边坐着的五个人是一道的,他被排绝在外。男孩儿不吭不响,表情沉郁,眉头灰暗,像是终年埋藏着心事。
直到小冉跟年轻小帅哥搭话,“年轻小帅哥”才回应一句:“路凉,大路寒凉的凉。”
费谦顺嘴:“啧,什么破名儿。”
那男孩儿却好似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极度羞耻地低下了头。
陶燃听到这名字把目光分给了那路凉一眼,费谦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靠在他肩膀上的陶燃突然说:“若是想要活得长久一些,可请令尊为你更名。”
然后便不再说话了,靠在费谦身上享受着外面穿行而过的风景。
陶燃说得实在突兀,那叫路凉的男孩儿明显一愣,陆唯、小冉和程衍都忍不住看向陶燃,那男孩儿却不知被戳中了哪个伤心点,慢慢垂下了头。
大概察觉男孩儿心情变化,陶燃坐正身子说了一句就连费谦都意外的话。
陶燃说:“若名不可更改,你可拜与他为师,”陶燃伸手指了指费谦,又继续道,“可让他为你取一字,也算更名。”
路凉几乎是瞪大了眼,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疑惑,他听见那温柔细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俊秀青年对他说:“别怕,他不是什么坏人,若你不信,可逾四月再来找他。”
路凉直觉匪夷所思。
他大概还是不相信陶燃的话,再看着其他四人,心里倒想:莫不是他们一伙儿要忽悠我?
可他看着这五个人又不像是会忽悠人的,但也提高了不少警惕心,路凉找借口去上了个厕所,之后便再也不见回来,回来坐在路凉座位的,反倒是一个像是女大学生的姑娘。
姑娘健谈,但跟小冉不是一个疯丫头类型的,小冉本来坐靠窗那侧,一看见个漂亮姑娘立马要求跟陆唯调换了个座。
这样子,就像个搭讪的。
讲真,她还真是要搭讪。
看着这么诡异的一系列举动,陆唯差点以为小冉是个不直的姑娘,那他可就抓了瞎了,自己大学四年的室友搅基就算了,怎么见一个女生也是个搞那个的。
看见漂亮姑娘,比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积极,让人不想浮想联翩都难。
小冉几乎不怎么出远门,来到缚灵处又是整天跟一群臭烘烘的糙汉子一起执事办公,想找个姑娘家说说姑娘家的心里话都没有,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不得上前搭讪聊个几句她还不甘心,她坐在姑娘旁边,介绍着自己,介绍完了自己才听姑娘道:“你们可以叫我小程。”
这一听就是不打算把真名告诉他们了,小冉介绍自己的时候也只说了个“小冉”“谦哥”“小陶”之类的。
和小程聊了一会儿,他们才知道此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据说是要回去见男友。
小程是个大学生,与男友相恋四年,因为报考专业的时候各自有各自的方向,最终报考了天南地北的两所学校,每次约出来见面都要赶着每月一次,这不,刚好趁着假期出来可以好好玩几天。
这才想起来,过两天就是中秋佳节了。
费谦想起了每年的中秋,他现在已经基本上不怎么过中秋了,以前缚灵处还是另一种风貌的时候,过中秋过的都厌烦了,也省去了过那些个人间繁琐的节日。
经这次提醒,费谦才忽有所觉他和楚尘待在人间界的日子一晃几万年过去了。
也不知道山上的雪还有没有接着飘,雪飘满山,覆盖上一层又一层霜纱。
昆仑山上终年埋着积雪,唯独后山一棵梨花树经年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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