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松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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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将嘴角的油蹭在了杨掌柜借给她的衣服上,白牧先笑着把饭前留在桌子上,跟着她往西走去,对面的胖嫂热情地喊着,却不是喊他,“四姑娘,好久不见了!哎?牧先啊!你怎么跟四姑娘一起来的?”
赵懿萱面对这种热络有些不知所措,白牧先倒是大大方方地咧着嘴,笑而不答。
“哦呦!四姑娘!你真是太久没来了,桥头的炙猪肉,老刘家的烤串生意都不如从前咯!”
“嗯,咳!”赵懿萱下意识的眼神闪躲。
“牧先你是不知道,以前每个月都有那么两三天,坐在西街口,桌上摆着一大盘片好的炙猪肉,一壶温好的酒,一坐就是一下午,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坐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真是一景”
“走了,走了。”赵懿萱说着便拉起人,低头往西走。
走到潇湘印坊的时候,沈湘湘正在门口的摊位上点着当天的几版小报,见是白牧先带人来,仔细一看,还是熟人。
“哟!贵宾!你可真是好久没来了!”沈湘湘身体里对金钱向往让她下意识热络地去挽赵懿萱。
赵懿萱连沈湘湘的嘴都没来得及捂,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旁的白牧先反应过来“贵宾”是什么意思之后,嘴角不住上扬。沈湘湘弄的那个贵宾阅览室他也是进去见识过一二的,所谓孤本,全是许多当红戏本画册送嫁图,活色生香。
沈湘湘似乎意识到了失言,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时间只剩下后院里排版的声音叮叮当当,混杂着上墨的沙沙声,赵懿萱一瞬间不知道是应该先掐死她还是白牧先。沈湘湘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便自来熟地拉着她往里走,特意放低了一些声调,欲盖弥彰地说:“原来是老熟人,这以后就好说话了,这里你都熟,不用我再给你介绍,最近上了新话本要不要先看看”
赵懿萱想回头看白牧先的表情,又有些难为情,“哎呀,行了!行了!”说着又不知道自己下次能出宫是什么时候了,语气逐渐软了下来,沈湘湘瞧着,说得更是起劲,“从年初开始到现在,先帝国丧之后很多闭关在家画师都交稿了,之前没成书的《北原王子恋上俏公子》、《娇俏歌伶出走记》今年都印出来了,还有”
“那个”赵懿萱回头对白牧先说,又欲言又止。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玉尘坊,不若还是让冯押班那边才买?咱们就不拿回去了。”白牧先上前一步,侧身在赵懿萱耳畔低低道,她木木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沈湘湘完全被白牧先的“殿下”两个字砸得满头金花绽放!抱到真大腿了!金大腿!她被这意外之喜弄得周身迸发似火的热情,“哎呦,不用等中贵人来拿,我给你包好,您直接拿走!哎呦!您这都入股咱们潇湘了,就是一家了!别客气。”
“哎!沈掌柜”白牧先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也有些不知所措。
“来来来!我拿麻绳捆了一下,哎,有包袱皮吗?”沈湘湘说着,将抱着东西往院子里的桌子上一放,左右一打眼,“哎!你这不就背着一个,来,把这个也装起来。”
他们两人昨夜出来的匆忙,身上的衣物都是杨青鹭给的,换下来的宫里的物件都背在白牧先圣后。赵懿萱也跟着一挑眉,侧头去看他身后,沈湘湘伸手去解他在胸前的活结,他僵在原地,下意识地抓紧包袱,赵懿萱愣住了。
突然,她意识到包袱里是什么,她伸手要按住包袱的时候,白牧先突然把手松开了。
沈湘湘正在着急忙慌地把东西给她包起来,把包袱的一角从白牧先肩头扯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怎怎么了?”她低头看见包袱里有一角衣物,松霜浅绿颜色,和来她这里采买的中贵人身上穿的一样。
她霍然抬头看向白牧先,又看向赵懿萱,进而又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了白牧先。这是比鄙夷更令他难以接受的目光,这样的目光里写满了“你本可以”。
这一刻,他然觉得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都像是皂角水吹出来的泡泡,阳光下流光溢彩的,一戳就破了,是一种只有当下没有未来的东西。他如坠冰窟的表情吓到了沈湘湘,赵懿萱也僵在原地,只有白牧先眼神有些失焦地接过了一摞书,包进了包袱里,不说一句话。
宫墙之内,玉涧阁里格外安静,梦夏昨夜假扮公主,提心吊胆一整夜,现下门里门外的宫女内侍也都小鸡啄米似地打瞌睡。沈意如手里提了两个小匣子,身子袅娜地绕过几个睡得七扭八歪的小宫女,径直和吴梦夏并排坐在了玉涧阁的阶前。
梦夏罕见地一脸警惕看着身旁的人,连招呼也不打。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沈意如圆脸,五官生得清秀恬淡,总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在舒王殿下那边?”梦夏的语气反而是见了不速之客的样子。
“娘娘遣我来教习四殿下调香,你忘啦?”她眉眼清淡温和,一笑带着说不尽的柔美,此时梦夏却觉得这美丽的眼睛里都是万钧的压力。
“四殿下又不在啊?羊皮册给了你多久了?怎么一次也没有来找我?怎么?宫里的舒服日子久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用这样软糯的语气,很难让人相信她说着这样的话。
梦夏很想说,自己姓吴,跟你有个屁关系,但想想父母,还是敢怒不敢言。母亲原是皇后曹晴的陪嫁,父亲是曹家私学里的管事,自己虽然入了宫,一家人还是在侯府名下讨生活的。
“就算不考虑家里,也想想自己,日后出宫了,你的婚事,你的前程,侯爷什么时候亏待过家里的女使?”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死死咬着嘴唇。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年中侯爷在外城南那五家新开的私学,不就陆续都交给你爹在打理了?”
沈意如细细地观赏着自己指甲的形状。
“也不是让你事事都禀报上来,只要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就好,具体的事情,侯府自有办法自行查证,殿下行踪又是什么绝密呢?城门守卫、东宫仆役都能够说出一二来,你就当与人闲话说漏了嘴便好了,是什么大事呢?”
梦夏皱眉怒看向她,“侯爷押错了宝,送你去了三殿下处,你如今到来逼我卖主求荣?”
“卖主求荣?你的主子是谁你弄弄清楚!将来你出宫嫁人,哪怕是嫁的是商贾大户,人家谁不是看上了你家的侯府背景?你爹娘当年也是给侯府纳了投名状,才走到了今天的。你也快出宫了,自己不掂量掂量?”
她抱臂坐在阶上,也不去看沈意如的脸,一言不发。
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明德元年末,赵懿萱带着一身寒气和诡异的感伤回到宫里,在自己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块小小的墨玉腰牌,上面繁复的花纹中雕刻着猎鹰的羽翼,中间三个瘦削的字,探事厅。下面压着一张字条,飘逸好看地写着“生辰快乐,岁岁安康。兄,翊。”
平宁公主借内侍毕云帆之名,正式接管皇城司探事厅的那一天,禁军指挥使张询的次子,张敦礼才从西北巡视产业回来,一早悄悄地从熙国公府出来,没带小厮就跑到了异国商贾云集的潘楼去。
这潘楼高五层,宽度占了长阙坊整个坊,长不可计,因为潘楼是几栋联排的高楼用连廊联通,飞檐入云端,点缀着鲜花、绸缎、轻纱、奇珍异兽,令人眼花缭乱。楼中往来人员复杂,各国各族,各具特色的商铺林立。
张敦礼这次却不是来玩的,他走到了一个代写的摊子前。
代写摊哪条街都有,但是潘楼的代写懂各族语言。
他走到摊主面前,没有说话,拿起纸笔,凭借印象描了一个长条的鬼画符。摊主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接了过来,看了两眼,抬头看向他。他爽快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在了桌子上,按理说放个铜板就够了。
摊主是明眼人,默默在一旁写下了对应的汉字递给了他。
他不出所料,却依旧呼吸一滞,在原地站了许久,将纸条仍在脚边的炭盆里,转身走了。
爆竹声声辞旧岁。
内侍官魏淮已经四十多了,跟了曹太后大半辈子了,掌管供奉进出,乐呵呵只和物件打交道的油差,养得弥勒佛一样。本想就在慈宁殿躲一辈子清闲了,谁想到被太后派去了修新的公主府。
双生公主已经十八了,到了选婿开府的年纪,平成公主选了从前温平大长公主剩下的府邸,那宅子好好经营了几十年,打理的很好,不用大动干戈地修缮。倒是平宁公主又选了福宁长公主曾经的宅子——衮国公主府。
先是宫里的玉涧阁再是宫外的衮国公主府,宫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平宁殿下对福宁长公主的事有着不一般的执念,偏生帝后、太后也不说什么,大家只好忍着这股汗毛直立的感觉上工了。
刚到地方,魏淮就直皱眉,搬搬手指头,衮国公主府荒了最多也就两三年,这看起来倒像是荒了十几年一样,死气沉沉的灰败样子,晚上不闹鬼就怪了。当年那陈家驸马也是不讲究,自打福宁夜奔起,就把都人撤走了,连个扫院子都没留下。
魏淮用手绢捂着口鼻,带着小黄门挨个房间清点着需要修缮的地方,回去清点工匠过来,行至后厨。
突然!
一颗顶着蓬草一样凌乱花白的头从窗子里伸出来。吓得魏淮和后边的三个小黄门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那花白的脑袋也被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是见到了活人,赶忙理了理头发往门外走,张嘴欲说话却发现自己哑得不行,用出气一样的声音重复着一句话,“你有没有见过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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