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于谋杀

许长生心里明白，像张保姆口中所描述的那种好逸恶劳的男人并不少见，他们往往无法承担起家庭的责任，甚至会给家人带来负担。
  遇到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女人的不幸。然而，这毕竟是东平警方需要处理的案件，他也不便过多干涉。
  于是，许长生迅速将话题转回到了韩国平身上。
  “那么，你是否注意到今天韩老师在见到这些来客时，有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或者情绪变化呢？”许长生追问道。
  “嗯……我并没有特别留意。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菜肴，只是偶尔听到从客厅传来的欢声笑语和交谈声。”张保姆如实地回答道。
  “那在客人到来之前，韩老师在做些什么呢？”许长生继续追问。
  “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一边喝茶，一边聆听曹老师弹奏钢琴，有时还会兴致勃勃地朗诵几句诗歌。”张保姆回忆着说道。
  “这么说来，韩老师整个下午的表现都十分正常了？”许长生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是的，可以这么说。”张保姆肯定地点点头。
  “好，那就让我们结束今天的谈话吧。如果你之后想起任何需要告知我的事情，可以随时拨打我的电话。”许长生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到了张保姆手中。
  此刻，时间已然来到次日凌晨  2  点，许长生一行人才刚刚返回警局。
  对于韩国平的真实死因，他充满好奇与疑问——究竟是自然死亡，还是惨遭他人毒手？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许长生毫不犹豫地朝着法医室迈开脚步。
  当看到许长生走进房间时，正在忙碌的老钱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许队，你来看看这个。”老钱边说边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告单向许长生递去。
  许长生定睛一看，只见报告单上清晰地写着：……死者胃液中检测出氨茶碱和罗红霉素成分……。
  “这意味着什么呢？”许长生满脸狐疑地凝视着老钱。
  “你是否还记得李清妍护士的那个案件呢？”
  “记得，她也是因为心脏病突发死的，但她的心脏病是她丈夫莫湘海偷偷地用地高辛替换了她常吃的药物引起的。难道。。。，韩国平也是因为药物？但他原先没有心脏病啊！”许长生不解地问。
  “对啊。吃一堑长一智，通过当年李清妍的案子，我从那位心脏病专家师叔那里学到不少知识，也受到了启发。”
  “哦，那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医院抢救的医生说韩国平是死于心脏骤停，所以我先对尸体进行了解剖，确认他确实是心脏骤停死的，同时也确认他心脏确实没有器质性病变。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心脏骤停的？
  我在网上进行了查询，了解到导致心脏骤停不外乎以下几个原因：
  一，各类心脏病，韩国平没有心脏病，所以这个先排除；
  二，极端高温或低温，这个也可以排除；
  三，电解质失衡，比如低钾血症和高钾血症，如果出现这两种症状，事先人的精神状态会出现萎靡不振的情况，但显然韩国平不像，因此也可以排除；
  四，药物过量或中毒。
  这是我重点考虑的，因此我特意查询了可能导致健康人心脏骤停的药物，主要有洋地黄类强心药物、抗精神病药物和抗心律失常药物等，这些常用成分的检测大多已经出来，有的还在检测，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这些药物。
  后来你不是把韩国平有哮喘病和昨天晚饭前吃了氨茶碱片的情况通知我了吗？
  我就查询了一下这个氨茶碱片的禁忌和副作用等。
  结果说明书明确指出氨茶碱片不能与抗菌药物一起服用，还特别提到了罗红霉素，说罗红霉素与氨茶碱混合，可能导致氨茶碱的毒性反应，导致心律失常和心脏骤停的风险。
  于是我马上检测了韩国平胃液里是否含有罗红霉素，结果还真的检测了出来，而且浓度还不低。
  因此我现在判断就是这两个药物的毒副反应引起了韩国平的心脏骤停。”
  听了老钱的讲解，许长生神色凝重，他没听曹竹君说起韩国平有使用罗红霉素这个药物，若果真如此，那就是现场有人蓄意在韩国平吃的或喝的东西里放了这个药物，也就是有人想置韩国平于死地。
  既然想置韩国平于死地，那这个（些）人肯定是与韩国平有着深刻的渊源，当然这样的渊源是负面的，直白地说可能是深仇大恨。
  那么韩国平会做下什么事导致有人非得杀之而后快？
  这些现场人员中有谁可能与韩国平结下这么大的仇恨？
  如果真有这么大的仇恨，他（她）又怎么会来参加韩国平的生日宴？
  那只能说明韩国平事先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对他怀有深深的仇恨。
  这个人是谁？
  曹竹君吗？她是韩国平五年前才开始交往和结婚的，以前似乎没有交集。难道是这五年来发生了严重的矛盾？但从张保姆的反馈来看，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好啊。

  张保姆吗？她是巾帼家政介绍来的，已经在韩家干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她有的是机会，为什么非得选择这个日子，难道是想用人多来减少被怀疑的可能性？她虽然了解韩国平使用氨茶碱的情况，但她有用罗红霉素来引发毒性的智慧吗？再说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她又不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韩国平不可能对她起歹念吧？难道韩国平曾经伤害过她的家人？
  除了上述两人，剩下的还有韩国平的六位学生和两位学生女友。
  其中四位男生除了对韩国平评价很高，似乎也不太可能与他有什么直接冲突。
  那两位女生，倒有可能在当年与韩国平产生感情瓜葛，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被韩国平“欺负”。虽然在昨天的访谈中她们都说韩国平很正派，但新闻报道中时常出现的关于一些禽兽老师的禽兽行为，再加上有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人前人后两套面孔的表现，让这种可能不能轻易被忽略。
  还有另两位女孩，目前看来以前与韩国平并无交集，但据章若曦反馈韩国平昨天看到那个叫梁慧的女孩似乎有吃惊的表情。
  许长生没有当面直接问这一点，就是想看看梁慧的反应，但梁慧没有隐藏这一点，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是她在外形上与男友高升华的“不和谐”让韩国平意外了。
  好像这解释也说得过去，但又有那么一丝牵强。
  但不管怎么说，凶手一定是在昨晚的那些现场人员中。
  氨茶碱现在可以确定是晚饭前韩国平突然哮喘发作的时候吃的。
  那罗红霉素他是什么时候被动吃下去的呢？
  当然最可能的是在晚宴上，当时有很多菜品和汤类，还有酒水饮料。
  据前面的访谈，韩老师喝的是红酒。
  想到这里，许长生再次问起了老钱：“老钱，从韩国平家里带来的那些喝剩的酒水饮料和他吃的药瓶里有什么发现吗？”
  “许队，很奇怪，这些地方都没有检测出罗红霉素，那瓶氨茶碱片所剩的药片也都检查过没有问题。”老钱有点遗憾地回答道。
  “那韩国平难道是从吃的菜或者汤里摄入了罗红霉素？”
  “有这个可能。”
  “可惜的是，吃剩的菜和汤大部分都让张保姆倒掉了，碗也洗了，剩余的那些也没检出罗红霉素成分。”老钱补充说道。
  “如果是在菜和汤里，那别的人也会吃到肚子里。”
  “但是罗红霉素本身并不是毒药，对正常人不会造成大的影响，最多就是对有些人有点胃肠道反应，或者感觉恶心，以及皮肤瘙痒、发皮疹等过敏性反应，但过一两天这些症状就自行缓解了。”老钱说道。
  这么看来，这个凶手很可能是在无声无息中就把下药的罪证给悄悄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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