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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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叫过三遍,这是黎明最黑暗的时刻,这也是黑暗与光明的临界点。
忽然,空气中一下了弥漫起了半燃的纸灰,又好像燃烧的纸制的火蝴蝶,或是纸灰材制的飞蛾,它们亮闪闪的在到处飞舞,烧纸的味道弥漫着全场。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此时太阳光已斜射过来。
李莹莹也不见了。
“莹莹,莹莹,你在哪儿?你在不在?”洪天贵福四下里寻找,连个鬼影都没有。“怪了,真是怪了。说话间就不见了。”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又去城堡的上层去寻找兰玉儿格格,也是徒劳无功,知难而返。
城堡里各个房间的门都上了锁,哪个也打不开。
洪天贵福试着用蛮力想要撞开几个门,都是徒劳的。这些门都是为战时而准备的。
他走出叶赫那拉城堡,驾着马车出了庄园。门丁恭恭敬敬的给他叩头。
他驾着车,漫无目的的游走。
田野里农作物长得喜人,颗粒饱满的个个都沉着头。他也是农民出身,知道这种地叫水油地,是上上成之地。他小的时候,他的祖父、父亲就种过这种地,每当夜深人静,站在这种庄稼地里,能听到庄稼生长拔节儿的声音。
平镇很热闹,叫买叫卖声,络绎不绝。沿街乞讨的也大有人在。
他把四轮马车放到了一个驿馆,交了钱,让伙计,好生伺候他的马。
他在镇子上闲逛了起来。
正闲逛之时,一位拄拐棍的老者拦住了他的去路,“你的辫子呢?看你的样子,长毛不像长毛,革命党不像革命党的,没有了辫子成何体统?老朽七十古来稀,没见过你这么无君无国之徒……”他一张口,嘴里没有几颗牙,活像个狂吠的野狗,唾沫横飞,还传来阵阵口臭。
喷的洪天贵福连连后退。“这位老者,难道我留什么发型?还要经过你的审批不成?”
“你是大清国之人吗?是大清国之人,就得留辫子。以示对当今的圣上,对叶赫那拉主子的尊重,顺从。不留辫子,报官就得杀你千刀,对你万剐。”老者越骂越起劲儿,见洪天贵福连连后退,他却步步上前,挥舞着拐杖打洪天贵福。
这时平镇的亭长,带着一伙人,急急忙忙跑过来,他去过叶赫那拉庄园,见过洪天贵福。跑到跟前,立即下跪,连连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没想到少主子大驾光临,奴才罪该万死。”他大汗直流,身如筛糠。
“免了吧!免礼,免礼,起来,起来。”洪天贵福扶起亭长,一行侍卫也一起起身。
那位老者,已经面如死灰,双腿不住地打颤,裤裆还湿了一片,嘴也不住的张合着,脑门上大汗珠子直冒。
“刘农,刘农,还不给石主子跪下。”亭长破开嗓子嚷道。
这一嗓子,嚷得刘农是魂飞魄散,又呆若木鸡。
几个乡勇架起他,跪向洪天贵福。
老汉刘农,感觉自己快要死到临头了,双眼直直,怔怔的说:“石少主,饶命啊!石少主,饶命啊!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少主饶命,少主饶命。老朽,可是全心全意为了大清的江山,心系大清的社稷啊!有半点儿敌对势力,我也是与他们水火不容的。以死相拼,以死相报呀!”
此时他的声音都已经变了调,刚才还至高气扬,现在如将要被宰杀的鸡,发出求饶的,临死挣扎的“嘎嘎”声。
还没等洪天贵福开口,亭长的手下早已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亭长如哈巴狗一样,讨好道,“这老东西,有眼无珠,少主,来我府上一聚,就先别回满城了。我给您接风洗尘。”
亭长把洪天贵福迎进亭府不细表。
单说这死亡的老者,是朝阳街的管事,管了一辈子乡间治安,退休的年纪还发挥着余热,前几日,还抓了几个散布谣言的革命党,今日真不凑巧。
平镇北面隔着叶赫那拉庄园,就是庸镇。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与平镇也差不多。
他们把镇上的居民分成小户,清初时还有宗族,同姓的人呢!都是以宗族为单元,聚族而居。
后来叶赫那拉庄园的旗主,挑拨几个宗族进行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械斗,可以说死伤无数,在各个宗族打的不可开交,白热化之时,叶赫那拉庄园的旗主横空出世,以仲裁者的身份主持公道。
他建议,宗族是大明旧社会的产物,是糟粕中的糟粕,为了平、庸两镇的居民世代和睦相处,他建议把族谱全部烧掉,一篇儿不剩。
之后居民们动起手来,各家各户的族谱全部上缴焚烧。
叶赫那拉庄园的旗主说,祠堂也是大明朝,旧社会,旧势力的产物,是糟粕,比族谱还要糟粕。
居民们开始七手八脚的拆自己宗族的祠堂,并且有的人还不亦乐乎。
这里的张姓、赵姓、陈姓、黄姓、刘姓……族长,不服,几位老者一起跪在叶赫那拉满城,城门口请愿。
里面冲出八旗兵,不由分说把这些老者逮捕,关进站笼,在满城城门口摆了一溜儿,老者中有的年岁太大了,不出两日便冻、饿、暴晒而亡,其他人最长的,只挺了6天就死了。
这些站笼在满城城门口,从尸体生蛆发臭,到风吹日晒雨淋成为枯骨,摆放了整整三年,对两镇的民众以儆效尤。
期间有些村民到站笼前吊唁死者,都被格杀勿论。
平庸两镇的居民,经过几代的劣选,已经到了个个没有骨气的地步。
平镇的亭长,叫刘恩任,与死了的老者朝阳街道管事刘农还是本家。
庸镇的亭长,叫陈允捷,此人好拍马钻营。在主子面前更是六亲不认。
这两个镇的居民,被整治的如同自动化的生产线,月月钱、粮运到叶赫那拉庄园,无冬历夏。
酒席已摆好,洪天贵福正宾上坐。
午时正式开席,一道道美味佳肴摆上席,一坛坛葡萄美酒杯杯斟满,土豪劣绅都向洪天贵福敬酒,
“姑爷真是一表人才呀!”
“叶赫那拉·兰玉,真是有眼光呀!”
“以后我们要和石碾主子交厚了,别忘了多提携,多提携呀!”
……
席间,洪天贵福回敬着他们的酒,相互的客套着。
“还蒙各位叔叔伯伯的厚爱,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个地方水土优沃,叶赫那拉·兰玉从法国留学回来,就命两镇的村民种植葡萄,用葡萄来酿酒。经过加工,酿造,罐装之后,运往法国,创汇颇丰。
有那么一年,她请了一位法国的品酒师来,品鉴平庸镇的葡萄酒,鉴酒师给出的评价是:此地生产的葡萄酒要优于普遍欧洲生产的葡萄酒。
叶赫那拉城堡地下室,有一个巨大的酒窖。
这个时候来了一个白胡子老者,土豪劣绅都起立迎接,毕恭毕敬的站立两旁。
“哎哟!姑爷,什么香风把你给吹来了!”叶赫那拉·硕丰,身着长衫,头戴瓜皮帽,甩着花白的辫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曲的走来。
叶赫那拉·硕丰,是汉人陈氏所生,与庸镇的庭长是表亲。由于当时清朝的种族隔离政策,种族歧视政策,满汉不通婚,所以这个陈氏连偏房小妾都不算,说白了,在当时汉女白嫖了,也就白嫖了,无名无份。
二十年前还上演过一场闹剧,就是叶赫那拉·硕丰到满城去认亲,他猥琐的拿着礼物,悻悻的站在满城城门楼子口,等待他阿玛认他,可是等来的却是两记重重的耳光,并污言威胁道:“你也配姓叶赫那拉?谁允许你姓叶赫那拉的?再瞎认亲戚,把你脑袋搬家。”
他幸幸的回去,大病了一场。
他虽然在满城连个屁也不算,但在陈家宗族内,陈家却认为,叶赫那拉·硕丰为其陈家光宗耀祖了,真是以此为荣。
看看他们都奴到了什么程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些人喝的都微醺微醉。
叶赫那拉·硕丰,拉着洪天贵福的手,向他传授治镇之法:“贤婿呀!我有一事相禀,我活到六十了,六十耳顺,我一生读书颇丰,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讲,这几句话都是我总结的统治之法。俗话有云,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你只要把我的这几句话,记得清清楚楚,那么呢,平、庸两镇之人都会被你治的服服帖帖。来人呐!笔墨伺候!”啊,指点着江山。
老头写的几句话是:
一愚民:及统一思想。
二弱民:国强民弱,治国之道,务在弱民。
三疲民:为民行事,疲于奔命,使民无暇顾及他事。
四辱民:一是使民众无自尊自信。二是唆使民众相互检举揭发,终日生活在恐惧氛围中。
五贫民:除了生活必须,剥夺余银余财,人穷则志短。
六恐民:使民众相互有序协调,按月交人牲一个,此不在数量多寡,在于拉民众之间的仇恨。
七圈民:各个关卡要口都有八旗兵丁把守,不得民众随意出入,片板不得入海。目的为断绝民众与外界之联系,巩固奴役。
写完之后,装表成册。交与洪天贵福之手。
叶赫那拉·硕丰不禁潸然泪下,“老夫我为大清是操碎了一辈子的心,不求别的,但求有人能明白我,老夫就知足了,就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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