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曙光

满目赤红中，右手蓦然附上微凉的触感。封铭缓缓转头，看到出现在一旁的身影。

        纪言朝他龇牙笑道：“我不是想跟你抢赤渊……你看你流了这么多血，肯定你的份儿大对吧？”

        “只是，这剑好像需要的精血太多，我来帮你补点……不然，怕是你还没收下它，就被吸干了。”

        在滴血认主的过程中，如果器物力量过于强大，一人的精血不够，由信赖的旁人补足，也是一种不少见的做法。

        封铭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知道。他现在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纪言心想，果然，这出现在《灵境》八百多章的神剑，交给现在的封铭来收服，还是太勉强了。

        看着面色惨白、眸光黯淡的封铭，为了让他打起精神，纪言随口道：“你看，你手上一个口子，我手上一个口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封铭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纪言。

        纪言笑道：“我们这不就是两口子吗！”

        封铭半垂眼眸，没有笑，但脸色柔和了许多。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赤渊的嗡鸣声终于变小。随着赤芒逐渐敛于剑身，赤渊停止吸收他们的血液。

        随着一声轻响，赤渊和封铭同时倒在地上。此时，赤渊收敛了不俗的表象，变成一柄只是看起来古朴华丽的铁剑。

        纪言赶紧唤道：“别睡！你试试，把赤渊收进体内！”

        与凡物不同的是，仙道法宝，与主人完全绑定后，都可以直接收入修道者的身体里，随身携带。

        封铭白着脸，摇摇晃晃坐起来，将手放到赤渊上。须臾之后，那古剑在他手下，缓缓隐去身形。

        封铭失血过多，纪言本就身上有伤、刚刚又以血饲剑，两人都分外虚弱，当即原地坐下调息。

        感受到空虚力竭的身体恢复少许力气后，纪言起身，朝封铭笑道：“阿铭，这次历练，真是险象环生，不过，我们也是收获颇丰！一会出去，我们还可以在周围，再采几条紫芸藤。这样，单单紫芸藤的积分，就足以让我们进入组队前三了。”

        “还有，这蛇……”纪言朝已经凉透了的蛊蛇尸体扫了几眼，说，“虽然这东西不属于历练任务，但它一身东西，鳞甲、毒牙……应该都是不俗之物，可以用来炼制法器丹药……嘿嘿，等之后宗主和长老鉴定完毕，估计可以给我们加一大波积分！”

        封铭看着纪言眼中真诚喜悦的光芒，嘴角不禁随之微微上扬。

        他自知，能收服赤渊，是由于体内异于常人的道骨和灵脉。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父母失踪的背后，是他无法触及的、深渊般的真相。他只能边隐藏自己的体质，边在修炼之途摸索，才能有朝一日，强大到足以触及真相。

        而眼前人，从未过问他的秘密，却始终全心全意地信任与支持他。

        封铭开口说：“我们先出去。”

        纪言点头。

        然而，在他们两人转身欲离开这里时，却发现，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了通道口！

        纪言心中巨震，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发觉……此人，修为远高于他们！

        这个装扮，是……宗门长老！这个时候，能比其他人先赶到洞穴里的，就只有……

        纪言心底一沉。

        来者走进洞穴，面容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嗓音阴柔：“真是感人的兄弟情义——”

        “以练气境的修为，能联手将蛊蛇斩杀于此，不愧是宗门里盛传，近年来天赋最高的两名弟子。比我那成事不足的废物徒弟，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过……”项辉走到他们面前几丈外，停下脚步，阴毒冷冽的目光显露无疑，“到此为止。”

        “你们直接告诉我，赤渊在谁那里？我还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

        宗门长老，实力参差不齐，但基本都在化神境顶层，比他们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而宗主应玄天，更是突破了入虚境。那是放眼整个修道界，都凤毛麟角的存在。

        项辉在分殿长老中，实力不算强。他是药修，主管宗门内的药材和丹药。这些东西常用于救命、提升修为等大事。

        因此，哪怕项辉性格阴翳多疑，令人难以相处，但很少有人敢得罪他。

        纪言咬牙。之前包文昌就说过，项辉会不时来到洞穴内查看。没想到，他们倒霉至此，竟然正好撞上！

        纪言拔出佩剑，朝项辉扑过去，同时大喊一声：“跑！”

        项辉冷哼一声，目光轻蔑：“自不量力！”

        说着，他不管封铭，先与冲到跟前的纪言缠斗起来。

        项辉虽然是药修，不擅战斗，但修为摆在那里。更不要说，纪言刚经历过苦战、身上还带着伤。

        不过几个回合，纪言便感觉身体各处叫嚣着疲倦乏力，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险些脱力落剑。

        转身闪开项辉一记攻击，纪言脚步踉跄，竟跌倒在地。

        项辉不慌不忙，缓步走过去：“我看得出来，你已是强弩之末。为什么还要挣扎？告诉我赤渊在哪，我会让你死得没有痛苦——”

        话音未落，看似已无反抗之力的纪言，猛然抬手，捏爆了一个小布袋——

        一把黄色药粉，直直洒向项辉面门。

        “哈——！”

        然而，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项辉一抬脚，倏地狠狠踹向纪言，将其踢出数尺远，狞笑道：“想用我的药粉来对付我？还是太嫩了！”

        纪言咬牙，捂住剧痛的腹部，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项辉捡起纪言落在一旁的佩剑，步步靠近：“你的同伴，趁着你跟我打斗的时候，已经跑了。”

        “看来，我之前称赞你们情谊深厚，实在是夸得早了。”项辉一脸憾色，“枉你舍身而出，让他先走？啧啧——”

        纪言费力抬起头，低低道：“就算你杀了我们，也逃不过宗门的追捕……”

        “我？哈哈哈哈——”项辉大笑，“有趣，有趣！”

        “你是说，这洞穴内发生的事？饲养蛊蛇？何人在此处饲养蛊蛇？它不是自己潜入祁芸峰，在此地自行生长？”

        “而你们两个，为了救护同门，不是在与蛊蛇的战斗中，与其同归于尽了吗？”

        “至于赤渊，谁说这里面有赤渊？”

        看着纪言脸上现出的淡淡震惊和了然之色，项辉眼中的阴毒之色更甚：“对，你想的没错。”

        “我进入洞穴之前，遇到了下山的一众弟子。我那废物徒弟，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竟不敢说出揭露我的一句话。与他分别时，我送了他一件小小的礼物——”

        “想必，到达山下时，他就会因‘惊恐过甚’而暴毙身亡了。”

        纪言一脸嘲弄：“你如此轻易，就对自己的徒弟下手？”

        项辉停在纪言面前，剑尖在他身上比划：“徒弟？每年都会多出一些的废物罢了。只不过，有的可以用的长一点，有点用的短……有些，根本没用。”

        “对了，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与那废物东西一起入宗的家仆……叫，叫什么来着？”

        “那东西更没用。好几天前，他撞见我在屋内翻看赤渊和蛊蛇相抑之法的古籍……我就随手把他丢来这喂蛇了——”

        “他小小身板，肉倒不少，能抵十多只毛兔。倒是让我在那天，省去了找食物的功夫。”

        纪言面色冰冷，心中寒意升腾。

        作为《灵境》作者，他把项辉这个前期宗门小boss设置得格外狠毒下作。但是，真正听到他草菅人命的话语时，还是忍不住战栗心寒。

        剑尖悬在纪言包扎好的右腿处。

        项辉轻笑出声，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这是与蛊蛇战斗中，你受的伤？”

        剑光一闪，没有丝毫声音，剑身已经没入血肉。

        纪言牙关紧咬，但唇间还是露出一丝压抑至极的呻//吟。他眼里布满血丝，双手在地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

        项辉漠然将剑拔出，在地上挥出一道血迹：“还不说？我将你先处理了，再去找另一个。”

        “你难道以为，他真的能逃出去？进来之前，我已在山洞各处布下禁制，找他如同瓮中捉鳖。”

        他语气森寒：“第一剑，你能撑下去，第二、第三剑……你能撑多久呢？”

        项辉将利剑移至纪言胸前，正要用力刺下——

        “咻——”地一道破风声响起，项辉飞速转身，挡下身后袭来的攻击。

        封铭不知从哪里窜出，直指项辉背后被害。

        项辉这才明白，方才封铭佯装逃跑，实则隐在暗处，寻找时机行动！

        “铛——”

        两剑在空中相抵，擦出点点火花。项辉隔剑与封铭目光对上，悚然一惊！

        那双黑眸，此时已被血色浸透，强烈的恨意与疯狂，毫无掩饰地从其中流露出来。

        这样强烈而暴虐的情绪，竟让自诩见多了诡异妖邪的项辉，都不禁汗毛直立、心中发麻。

        无疑，项辉的真气更为厚重。

        他蓄力片刻，握剑向外一挥，两人的剑，同时被震开脱手。

        项辉自觉胜券在握，右手屈指成爪，狠狠向封铭的胸口掏去。

        他狂笑道：“好啊，竟然真的来送死——！”

        “噗——”

        清晰的血肉破开声音响起，项辉看着刺入封铭胸口的右手，脸上的笑容却猝然凝固。

        他面色惨白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封铭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那柄他朝思暮想的神剑，而剑身，已经深深没入了他胸口！。

        项辉震怒，一掌将封铭震开。

        然而，炙热厚重的剑气已经侵入他体内，在经脉内脏中疯狂冲击搅动。剧痛自五脏六腑传来。

        喉中一股腥甜涌上，项辉眼前发黑，呕出一大口鲜血。他疼得险些栽倒，感觉体内仿佛有只暴虐猛兽在撕咬他的血肉，吞噬他的真气。

        项辉欲调动真气压制，体内真气却丝毫不听他命令，反而在体内乱窜，使得脆弱肉身更加支离破碎。尖锐无比的痛感模糊了其他一切感知，让他发狂。

        疼——太疼了——！

        他目眦尽裂，怒吼：“啊啊啊——！”

        项辉面容狰狞，捂着流血不断的伤口，踉踉跄跄走到倒地不起的封铭面前：“小畜牲！我杀——”

        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从通道内响起：“项辉！尔敢——！”

        一道强大无比的真气，径直打中项辉，将他远远掀飞在地。

        项辉体内本就已千疮百孔，受此重击，当即七窍出血，晕死过去。

        纪言躺在地上，在空白处看到，任务栏上的【石窟遇险】，缓缓打上“√”。

        同时弹出的字样是，【恭喜您，第一个同人剧情已完成】。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恍惚间，纪言听到有一道清脆急切的声音朝他奔来：“师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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