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剑赤渊

封铭黑漆漆的眸子注视着他，说：“让我来。”

        “之前，你让自己身处险境，才被蛇怪所伤。连一个伤口，我都不能帮忙处理了吗？”

        封铭又加了一句：“我刚刚已经吸出很多蛇毒，都未感觉身体不适。”

        封铭缓慢而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让我来。”

        脚踝处传来的阵阵酥麻感，严重削弱了纪言的思考能力。他的嘴反复张开又合上，没找到反驳封铭的说法。

        纪言只得喃喃道：“好吧……那你快点……”

        不知是不是防止纪言再缩回脚，封铭一直握着他的脚踝，没有松开。

        火热的触感，源源不断地攀爬而上。在温度回升的洞穴中，滴滴汗珠，从纪言的额头和背部渗出来。

        脚踝被人牢牢禁锢的感觉，分外清晰怪异。

        纪言头顶冒烟，不自觉地蜷住脚趾，右手虚握，在身旁划拉碎石尘土。

        终于，在纪言全身被汗水打湿之前，封铭完成了伤口的处理工作。

        封铭抬头，看到纪言额前密密的汗珠，抬手轻轻拭去，低声道：“木胆草正在生效，你多出汗，把毒素逼出来。”

        说完，他又开始握住纪言的手，向纪言体内传输真气。

        纪言再次制止无果后，只得由着他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纪言感觉体内的寒意全部褪去，右腿伤口血色活络，不复冰冷僵硬之色。

        他在封铭的搀扶下起身，试着活动了几下，确认身体已暂时无碍。

        蛊蛇已经解决。

        师妹应该已经到山下找援兵了……如果宗主和长老们上来，说不定就会发现“那个东西”……那封铭还怎么拿到他的金手指？

        纪言在心里喊：“系统！”

        系统：“宿主您好，随时为您服务。”

        纪言道：“既然你们都把石窟剧情弄到这儿了，能不能，让封铭提前拿到这处剧情的金手指？”

        系统：【分析中…】

        纪言语气不太好：“拿到那个东西，除了增强他的实力，对后续剧情，也没什么影响吧？你们这个破系统，不会只准自己胡乱安排剧情，却不让角色合理自主发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看看你们，除了添乱，还有什么用？”

        系统：“经分析，让封铭在此处取走金手指，不会影响世界剧情线，您可以进行此项操作。”

        系统：“尊敬的宿主，您要相信，我们的安排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闻言，纪言不再理会系统，心中有了决断。

        纪言问道：“阿铭，现在什么时辰了？”

        封铭摇了摇头：“这洞穴里，没有一个可见之处与外部相连，我也难以判断时间……应该……到历练第五日了。”

        他们二人，在历练第四日晚上进入石窟。加上中途这一系列的事，算一算，确实也该到第五日了。

        纪言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说，包文昌说的，是真的吗？”

        封铭面露思索之色，在原地缓缓踱了几步，片刻后道：“以包文昌的能耐，绝不可能自己在此地豢养异兽。加上此处是宗门历练之地，宗门外部人员和宗门中没有一定权势的人，都无法轻易出入。他背后，一定有长老级别的人物做靠山。与他关系最密切的，就是他的师父，项辉长老了。”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包文昌的说法，可信度都不低。”

        “那，项辉长老为什么要在祁芸峰饲养这样一只蛇形异兽？”纪言继续问。

        封铭并未马上回答。他环顾四周，视线在身前的湖泊上停滞。

        盯着这潭死水看了一会，封铭忽然开口问：“你看这处湖泊，是不是比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水位低了一些？”

        纪言凑近湖水边，仔细端详了一会，说：“好像是的……在巨蛇出来前，我在湖边的时候，记得湖水漫到这块石头下面。”

        “如今这块石头下边，也有石头露出——说明湖水的水位下去了。”

        “这水位，下降了……”纪言比划片刻，得出一个估算数值，“大概三分之一吧。”

        “虽然蛇形异兽体质阴寒，生存于水中，会使水域水位上升、面积变大。但是，这蛇才死了多久，水位就下降了这么多？这速度也太快了！”

        封铭凝视洞穴内的小湖泊，低低道：“往年历练中，并未出现类似异象，说明这只异兽，原本不是祁芸峰上的生物，并且，豢养在这里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

        “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互补……水位……”

        封铭目光灼灼，刺入暗色沉寂的湖水，直抵水面下的真相：“我猜，是项辉长老在此处看到了某样东西。但这东西，强大难驯到他难以得到的地步。于是，他寻来了与其质性相克的异兽，在此处饲养，以削弱那东西的能量，伺机收入囊中。”

        “巨蛇体质阴毒冰寒，那东西……应是至阳刚烈之物。水位的大幅下降，也与其有关。”

        聪明！不愧是我的男主！

        纪言在心中给封铭啪啪鼓掌，不怕他骄傲。

        纪言露出信服的表情，应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危机已经解除，历练尚未结束，不然，我们就在此地停留片刻……”

        “看看，这个让项辉长老谋局至此的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在湖水边静静等待。

        此处湖泊地势上宽下窄。后续水位的下降，比一开始的快上许多。

        当更多岩壁逐渐显露、湖泊变成一片水池之时，埋藏于这个神秘石窟之中的东西，终于显形。

        浅水中，一柄气息古朴厚重的长剑，静静屹立于此。剑身薄而明亮，映出周围图景，闪着锐利寒芒。剑柄上，有爪形饰物盘旋而上，仿佛恶鬼持剑，威严中带着诡谲。

        昏暗洞穴中，没了湖水的遮掩，这柄剑，竟微微发着微微赤红之光。

        这种赤色，浓厚如血，却没有煞气，只有浓浓的至阳灵气扑面而来。血色光芒一起一伏，仿佛有生命之物在呼吸吞吐。

        纪言走近，轻声道：“神剑，赤渊……”

        修道之人，尤其是修行剑道之人，基本都知道，从古至今，天下有三柄可称为“神剑”的神兵利器。

        除了一把由江南楚氏代代相传，其余两把，都流落世间，被能者据之。

        一把“青冥”，传闻在五年前，落入邪谷之主手中。

        另一把“赤渊”，则随着三十多年前最后一任已知主人赤剑道人的陨落，早早失去了踪迹。

        它们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剑”，不仅是由于，它们存在时间久远，长于岁月史书，以至于诞生了少许灵智，可以与主人一同修炼，在原主陨落后自行选择下一任主人，更是由于，其远超于一般修道法宝的能力。

        赤渊，剑中自带厚重纯阳之气，用于祛除邪祟等物时可事半功倍。其剑气至阳至烈，天生带有压制灵气的威能。

        对于赤渊之主，长期将其带在身边，可以凭借赤渊的至阳之气淬炼自身，使体质和真气的提升都快于常人。

        “竟然是赤渊……那就怪不得，项辉长老哪怕违背宗规，也要将其据为己有了。”纪言道，“不过，神剑认主。项辉长老本就不擅长剑道……我猜，他在初次见到此剑时，没有得到赤渊的认可，便想出了这个诡异的法子，削弱赤渊，强行使其认主。”

        只可惜，让他们误打误撞之下，捷足先登。

        纪言转头，看向身旁的封铭，笑盈盈道：“阿铭，去吧。”

        封铭听到他干脆的话语，微微一愣。

        天下哪个剑修，看到神剑，没有下意识的占有欲？而傅言，就这样……随意地让与他了？

        “唉，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神剑之主，哪个不是青史留名的惊才绝艳之辈？”纪言摇头晃脑，“我没有那么大志向，只要自己能不受欺负，吃好喝好，长命百岁——就可以啦。”

        眼前少年体内毒素尚未完全祛除，脸色仍旧苍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纪言目光柔软期许，深处隐藏着一些封铭看不懂的东西：“去吧，阿铭。”

        “从看到它的第一眼起，我就有种感觉。”

        “它，是属于你的。”

        虽然纪言明示对赤渊没有兴趣，但封铭明白，赤渊的归属，还是由神剑自身来决定。不然，项辉也不会煞费苦心，在祁芸峰上布局至此。

        封铭不矫情，走到赤渊前，在右臂上划出一道口子，随即握上剑柄。

        滴血认主。

        对于有一定灵智的器物，这是修道者常用的、让其认主的方法。

        越强大、越有灵智的器物，不看修道者的境界实力，而通过修道者的血脉、魂体、潜力等隐性因素，甚至性格心智，来选择主人。

        鲜血顺着指尖流到赤渊上，如同被吸食一般消失不见。

        它开始微微颤抖，发出比原先明亮许多的赤芒。

        之后，封铭的伤口，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撕开，血痕从腕部一路蔓延到手肘处。潺潺血流，被赤渊贪婪地吞噬殆尽。

        “嗡——”随着流到神剑上的血液越来越多，赤渊发出低低嗡鸣，剑身上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如同一个在洞穴里升起的小太阳！

        纪言在一丈之外，都能感受到，一股霸道刚烈的热气，以赤渊为中心，滚滚袭来。

        过了一盏茶时间后，神剑似乎已经完全苏醒。

        赤芒大盛，将此处照亮得如同白昼。响彻洞穴的嗡鸣声，竟将地上的沙土砾石都震离了原来的位置。

        “扑通——”一声，长时间的失血过后，封铭终于跪坐在了赤渊面前，脸色煞白如纸，眼神也失去了大半清明。但他的右手却跟嵌入赤渊一样，依然牢牢握在剑柄上。

        刺目鲜血，还在不断流下，注入赤渊之中。

        在一旁踱步徘徊的纪言，见到此景，终于忍不住，咬牙冲了上来。

        纪言在小臂上飞快地划了一道口子，在刺痛中，握上了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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