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在印象简餐吃了晚饭后，在悠然的挽留下，林染没有回酒店，而是住在了悠然家里。

        从小到大，林染从来没有跟任何人一起同床共枕过，就连小时候做了噩梦，被母亲抚慰了情绪，也会勇敢的一个人睡。所以，听着耳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她实在是有些不适。

        银白的月光从窗户洒了进来，悠然被笼罩在月光里，而林染藏匿在黑暗中。月光如流水一样倾注，悠然睡得很香，白皙的小脸漫上粉红的色泽，她的嘴微微张开，嘴唇像玫瑰一样粉嫩，清浅的呼吸显示着她睡得很香。

        在林染的是非观念中，这个世界虽然有好人，但坏人占了绝大多数。五岁之前的事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灵创伤，纵然母亲林静歆的温柔呵护抚平了那些伤口，但并不表示那些伤害没有存在过。

        回国之后，再次出现在她梦里的大火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悠然的出现让林染有些迷茫，她相信巧合，但是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喜好相同、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未免太过巧合了。更迷茫的地方在于，悠然相信着这世界上的一切美好，天真纯粹得没有一点杂质。

        如果没有经历过五岁之前的事，或许自己也能像悠然一样，干净、纯粹到没有一点杂质吧。

        接下来的日子，林染很自然的继续着学业，研一的课程并不轻松，对于她更是如此。林染比普通人用了更长的时间在图书馆钻研课程，或许是因为这份刻苦，她总能在讨论时提出新颖的观点，让刘教授很是惊喜。

        这天结束了课程，林染也就先去新光百货采购需要的物品。才从恋语大学出来，就看到“总裁今天有对象了吗？”群不停的跳动着，群主拉面接连三次艾特全体：“号外！号外！今天土豆居然被总裁表扬了！！”

        林染莫名其妙的看着群里的消息，然后秘书小哥哥们纷纷加入八卦天团，问起了原因。

        拉面：土豆哪次策划案没被总裁怼，只有这次，总裁居然说土豆的互动环节设计得不错！总裁这是被圣母耶稣的光环普照了吗？

        和李泽言不过一面之缘，林染也并不放在心上，正要退出聊天界面，拉面又发言了：地瓜仙女小姐姐怎么看？

        除了在手机上看之外，还能怎么看？林染对李泽言的事并不感兴趣，于是敷衍着回复：说不定你们总裁有喜欢的姑娘了，所以突然转了性子。

        群里很长时间没有回复，林染笑着按下锁屏键，还没等把手机放入包里，就接到了来自悠然的电话，那头的悠然大呼小叫着：“小染！李泽言今天吓死我了！”

        林染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不是夸你了吗？”

        “就是因为他夸我才可怕嘛……”听起来，悠然好像还心有余悸，“他那个人一向都板着脸怼天怼地的，今天居然夸我策划做得不错，还对我笑了……好可怕呀，比青天白日见了鬼还可怕！”

        听到她的形容词，林染死命掐着自己手心儿，才让自己没有笑出来，悠然又说：“其实……他夸我的地方是你给我建议，因为是你点拨了我，所以就算他夸我，我也并没有成就感，只觉得小染你的确很厉害。”

        林染想了想，说：“虽然是我给出的建议，但策划案毕竟是你自己做的，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集众家之所长，融会贯通，这不就是学习的精髓吗？”

        悠然沉默了很久，才笑了起来：“也是这个道理啊！”她的声音里又有了活力，“小染，要不要一起吃中饭？”

        林染答应了：“好，我刚出校门，你在公司等我，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群里拉面和秘书小哥哥们正在就李泽言喜欢上了谁而进行深入细致的探讨。

        所谓物极必反，像李泽言那种高冷毒舌精英男，身边就紧紧围绕着这么一群二货。

        想到悠然还在等自己，林染不免加快了脚步。初秋的风里已经带了些萧瑟，风中还携着几片尚未完全枯黄的银杏叶。林染才在悠然公司楼下站定，路边也正好停稳一辆黑色的机车。那辆机车很大很酷，引擎还在轰鸣，带起的风吹起了林染的长发。将飞起的长发掖在耳后，林染看到车上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他身形挺拔，穿着黑色夹克，戴着墨镜，一头棕色短发，带着一对男士耳钉，整个人出人意料的干净利落。

        这是一个很酷的男人，虽然墨镜遮去了半张脸，但从露出的轮廓来看，绝对是个帅哥。

        理顺了头发，林染不再看这个男人，只是专心的等在楼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她从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转头去看，那机车上的男人已经取了墨镜，目光若有所思落在她身上，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男人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藏着不小的震惊，将她从头打量到尾，脸上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随着他表情的变化，林染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诚然她并不知道这是谁，只是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甚至隐隐觉得这个人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林染性格淡漠，除了母亲之外，几乎从未将谁放在心上过。

        正在沉吟之际，身后已经传来悠然欢天喜地的呼喊：“小染，我来啦！”

        今天又是悠小然元气满满的一天。

        林染如梦初醒，转头对她一笑。悠然推开门，笑得像个孩子，只是在目光触及街边的机车帅哥时，她一下就停住了，下一刻，她笑容惊喜：“白起，你回来啦！”

        白起？

        坐在机车上的白起露出笑容来，像风一样随性自由。悠然笑得很傻气，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有没有受伤？这次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林染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一脸了然的看着悠然舍了自己走向白起。白起摸了摸脖子：“昨晚回来得太晚，怕打扰你，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我很好，没有受伤，只是出了一点事，所以才这么长时间。”他说完，露出笑容来，“我回来了。”

        就他俩这反应，除非是傻子，不然谁看不出来啊……

        得了白起平安无事的话，悠然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又向白起介绍说：“你不在的时候，我认识了很好很好的朋友哦。”说完，她又向林染说，有点忸怩，“这是白起，是……我高中的学长，现在是一名警察。”

        “哦～”林染一边点头，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个大男孩，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总算是见到本人啦。”

        “小染之前认识白起？”悠然有点惊讶，错愕的看着林染，林染笑眯眯的摇头，笑容里很是狡黠，“你答应了我那么多次，说要带我见见他的，不是么？”

        悠然的脸一下就红了：“小染！”

        林染温顺的由得她拉扯自己，笑得格外坏。而机车上的白起脸庞上升腾起了一丝红晕，轻轻的咳了一声。

        看着他俩的反应，林染抿着嘴笑，目光触及如同煮熟螃蟹的悠然，她忽然有一种错觉——方才她那莫名其妙觉得白起很重要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在悠然的眼里，白起很重要很重要？

        这世上……真的有感同身受的事吗？

        “白起，你还没有吃午饭吧？”悠然胀红了脸，做贼心虚般岔开了话题，她满脸通红，笑得有一点尴尬，“我们、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白起看向悠然的目光十分柔和：“好。”

        似乎是动容于这样的温柔，悠然的笑容里掩饰不住的欢喜，看向林染说：“小染，走吧。”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林染笑着拒绝了两人的好意，“最近学习太累了，我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见悠然似乎想说什么，她伸出食指摇晃，示意不要说话：“做人呢，要有自知之明，尤其不能做照亮自己也照亮别人的电灯泡。”她笑着拍了拍悠然的肩，将她朝白起的方向一推，白起忙伸手接住悠然，抱着怀中娇软的女孩，白起脸迅速红了，仍然关切问：“没事吧？”

        林染笑了笑，给了悠然一个wink：“所以，悠然你就好好跟白警官去约会吧。”

        她说完，一点也不留恋，抱着书转头就走。悠然被白起半搂在怀里，小脸一片通红，对上白起琥珀色的眸子，她磕磕巴巴说：“我、我……”

        “想吃什么？”白起笑了，取了一个浅色的头盔给悠然戴上，悠然坐在机车后座，抱着白起精瘦的腰：“还没有想好。”想到刚才林染的戏弄，她脸上一片通红，小心翼翼的贴近白起，“小染她很好的，以后多接触几次你就知道了。”

        白起抬眼看着林染的背影，轻轻“嗯”了一声：“她跟你很像。”

        “是啊，我们不仅长得像，连喜好都几乎一模一样呢，上次还有人问我们是不是孪生姐妹呢。”悠然有点得意，白起握了握腰间的小手，“不仅是这些，你们连气息都几乎一模一样。”

        他可以感觉每一缕风，也可以感受到每一个人的气息。刚才停车后，他本来的感觉到了悠然的气息，只是那气息里充斥着一股子沉寂、阴暗，甚至带了点绝望，而悠然的气息阳光活力，而且希望满满。

        正因如此，他起初第一反应，是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人伤害了悠然。

        直到他看到林染那略显阴郁而满含警惕的神情。

        她们完全不一样，哪怕长得再像、气息再像，却仍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就像是事物的两面，一个向阳，一个背阴。

        他口中的气息实在太抽象，悠然也听不懂，贴在白起背上：“我们去吃学校外面的面条好不好？”

        白起挥去这份思绪，轻轻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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