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温壶酒

“等一下。”

老者叫住叶星辰，饶有兴趣问道：“你既提到庙堂和江湖，可说说何为庙堂？何为江湖？”

一下子，本与这些毫无干系的两个人，竟以此为话题展开了讨论，如此不着边际的事，恐怕说书人也不敢这么说吧？

老者对叶星辰的话感兴趣，同样，叶星辰对老者的问题也感兴趣。

这不，叶星辰立马停步，转身看向老者。

此时，老者眼中尽是期待，他很想看看眼前少年有何见地。

反观叶星辰，眼神中透着几分复杂，身前老者，让他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四目相视，各有其感，老者不知少年所想，少年不明老者何意。

片刻，叶星辰收回目光，微微思索，正了正嗓子，随即掷地有声说道：“天下一分为二：一曰庙堂，二曰江湖。”

“江湖再远，都有一座庙堂；庙堂再高，都是一片江湖。”

有人开口便是废话，有人出口就是金句。

叶星辰不过所言一二，老者两条白眉已是竖起，深邃眸子，似有火焰升腾。

此景，叶星辰尽收眼底，只见他得意的眉毛一挑，继续他绘声绘色的高谈：“居庙堂之高，观天下之美、思天下之道；处江湖之远，感天下之苦、享天下之事。”

“庙堂和江湖，对称不对等，一个在朝，一个在野，精英和草根，尽忠和重义。”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反之...”

说到此，叶星辰看了一眼四下，继续道：“反之，居庙堂之高则敌视其民，处江湖之远则仇视其君。”

此话一出，生性如老者，亦是眼如铜铃，一脸不可思议直勾勾的盯着叶星辰。

没错，叶星辰这番话，若放别处给人听见，定会告他个谋逆之罪，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言。

这一点，叶星辰自然知晓，不然他也不会确认在场再无他人之后方才说出。

他年纪虽小，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很清楚。

老者内心有点不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口中说出，于是老者想继续为难一下他，便对叶星辰说：“这是你的见地？”

“当然…”叶星辰卖了个关子，道：“不是。”

“哦？”老者故作疑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叶星辰老气横秋一本正经起来，“我与家父在此开设茶铺十余载，路径小店歇脚喝茶的江湖侠士不知多少，没走江湖，已胜入江湖。”

“倒也是。”老者附和说了句，便陷入沉思。

诚然，叶星辰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但他终究是个局外人，一个未曾涉世的人，又怎会真正懂得这其中种种。

古人有言：“礼失求诸野。”

庙堂之外，江湖之间，有仗义执言，有守望相助，有国家大义，这是传承千年的道义，深埋泥土之下，深藏血脉之中。

沉思片刻，老者开口道：“可说说你心中江湖？”

闻言，叶星辰似早有答案一般，道：“庙堂金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我心中的江湖。”

说完，思索了一下，补充道：“我心中的江湖，无关拳脚，但凭真心。”

“无关拳脚，但凭真心？”

老者默念了一句，若有所思盯着眼前少年，若说先前那番言论是少年道听途说，那此番言谈，绝对是少年心声。

未曾涉世事深浅，天真观人间。

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得如同外面天气一般。

叶星辰似乎说得有些口干，薅了根凳子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就是一口猛灌。

“嘿，老头儿，全是你在问我，你何不说说，我看你知道的好像也不少。”叶星辰道。

老者一笑，发现眼前少年越发有趣，对自己的称呼，从进店时的“客官”，到知其身份后有意避之的“老先生”，再到现在的“老头儿”，很是真性情。

“说什么？”老者故作夸张表情。

“你觉得呢？”叶星辰白了老者一眼，瞬间有种不想说话，心想这都什么人？自己一片坦然，对方却是倚老卖老装起了糊涂。

“你是指…”老者故弄玄虚用手画了个圆，“天下事？”

正当叶星辰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听老者说的时候，怎料老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一老乞丐，怎会知晓天下事。”

老者话音刚落，突然看见叶星辰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满心欢喜向外奔去…

此举，也是引来了老者好奇，顺着望去，只见叶星辰站在门口兴奋地叫喊着，“天啊，竟然出太阳了。”

老者正欲嘲笑大惊小怪，却见叶星辰冲他大喊，“老头儿，快…快来看。”

“有啥好看的。”老者嘴上这般说着，身子却在动，起身走了出去。

“快看。”叶星辰手指天边，激动说道：“彩虹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这般美的彩云。”

老者顺着叶星辰手指方向望去，天边当真挂着一片彩云。

然，老者微微皱了皱眉，眉间瞬间色变，一团凝重之色涌出。

叶星辰只顾着欣赏，并未注意到老者神情上的变化，还在一个劲的冲老者炫耀说道：“老头儿，怎样？没骗你吧！”

老者没说话，杵在那里紧紧凝视天边，任凭叶星辰说什么，就是不作声。

见此，叶星辰觉得好生无趣，也不再说话，独自欣赏着那世间绝景。

良久，老者猛地收回目光，转身走去拿起桌上包袱就走。

瞧见老者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叶星辰没好气的一声暗骂，“真是个古怪的老头儿。”

老者走过叶星辰身旁，停下脚步，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酒还行。”

老者行出十米开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重重叹了口气：“祥云现，天人出！”

说完，不再有任何停留，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望着那道逐渐远去身影，叶星辰自语：“真有那么好喝？”

“当然。”

一道陌生声音传来。

“别看了，他可不是什么老乞儿，他叫温壶酒。”


　　https://www.msvvu.cc/31394/31394286/5167462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svvu.cc。妙书屋手机版阅读网址：m.msvv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