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乞儿

“老乞儿！”

叶星辰低低念了声，心中感叹，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人若无难，谁又甘心行乞。

从于阗城过来，少说有百里路，此等天气，别说健壮青年，哪怕一些江湖侠士也不一定吃得消，更何况是一位年近七旬身着单衣的佝偻老人。

叶星辰感慨之际，不禁心生疑问，身前这老头到底为何事选择这种天气赶路？

沉思之际，叶星辰忽见一双干瘦手掌伸向桌上包袱欲将其打开，心中大喊不好，一步跨出，出手阻拦下老者，“老先生误会了，小子没有不相信，更加没有任何窥视的意思。”

说着，将包袱往老者身前移了移。

“小家伙...”

叶星辰将手中擦布往肩上一甩，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老先生，实不相瞒，小店已经好几个月没开张了，您老还是小店自年前入冬以来的第一位客人。”

生意不景气，旁人何曾感知！

叶星辰垂着个脑袋，眉目紧皱，已无半点先前洒脱之感，整个人瞬间颓败了不少。

老者是个明白人，不想为难叶星辰，直言道：“小家伙，要不这样，吃的，我就不要了，这杯热茶，算是老头子向你讨的。”

说着，端起茶猛灌一口，旋即放下茶杯，道谢一声，便是起身离去。

见状，叶星辰不自主的喊了声：“老先生。”

叫住老者后，叶星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啥，支吾半天，硬是没从嘴里蹦出半个字。

老者回头，轻声问，“小家伙，怎么？”

叶星辰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要收取茶水钱，慌神中连忙道：“没...没什么。”

“要不你再坐会儿。”叶星辰有的没的说了句。

老者微微颔首以表谢意，伸手指了指远方，道：“此去碎叶城还有二十里路，老头子腿脚不利索，走得慢，想趁着天黑之前赶到。”

这一次，叶星辰没再说话，杵在原地，双眸微转，不知在想什么。

“等等。”

等叶星辰回过神，老者已是走出三米开外。

人有恻隐之心，看着路边卑微的乞丐，内心都会有一丝触动，他叶星辰自然也不例外。

“你坐会儿，我给你煮碗面，不收你的钱，吃完再赶路。”

老者闻声，回头一脸诧异盯着叶星辰。

“别这么看着我。”叶星辰收回目光，道：“我不是救世主，只是看不得比我过得差的人，在我能力范围里帮他一把。”

说完，不等老者反应，转身径直朝里屋走去...

看着那道年轻背影，老者不由地自语起那句话，“像，实在很像。”

话落，一声叹息，“上天给了你怜悯之心，却没有给你解救众生的能力，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尽人意，却又偏偏见不得这世间万般疾苦。”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

老者叹息一笑，道：“是幸，亦是不幸。”

片刻，叶星辰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

“趁我父亲还没回来，吃完赶紧走。”

叶星辰冷不丁丢下一句，双手拢进袖中，打了个哈欠，回到火炉旁继续打起了盹儿。

老者耐人寻味的笑了笑，端过碗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很快，没了吃面条的声音，叶星辰侧了侧身，道：“放那就行。”

“小家伙，不能白吃你的，老头子这里有两样还算值钱的东西，你挑一样，算作饭钱，如何？”

然，换来的却是一句，“吃完了，赶紧走吧。”

对于叶星辰的话，老者似乎一点也不恼，反而是一脸温和说道：“当真看也不看？”

老者性情好，不代表所有人性情好，至少这一刻的叶星辰好不到哪里去，只见他很是不耐烦的斥道：“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多事？”

说着，叶星辰站起身，正欲继续喝斥，却见老者已将包袱打开敞放在桌上。

望着包袱里的东西，叶星辰吓得身体一哆嗦。

包袱里并非什么灵丹妙药，也不是什么丹青墨宝，而是长短相间的一柄剑、一杆笔。

叶星辰目光微微上移，欲看老者，不料正好和老者来了个正面碰撞，四目相视，老者微微笑着，叶星辰却是心头一惊，身体不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他不是乞丐吗？怎会有这些东西？不可能啊？难道？”

叶星辰心中连连发问，无一例外皆无答案。

“如何？选一样？”老者依旧微微笑着。

叶星辰没作答。

“放心，老头子一不偷、二不抢，看中哪样，尽管拿走。”老者一边说，一边示意叶星辰上前。

虽有老者解释，但叶星辰心里是很不情愿的，一番思想斗争后，方才缓步走了上去。

走近，入眼，剑长三尺，出奇的精致，竟似一块美玉打造一般，微微闪耀着流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

相比之下，那杆笔，就要普通了许多，笔身乌黑，看不出是何材料制成，除了长和大以外，其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叶星辰摇了摇头。

“嗯？”老者不解。

“没有夺人所爱的习惯。”叶星辰说得很干脆。

老者一笑，道：“无妨，甘愿转赠。”

“转赠？”叶星辰一脸疑惑盯着老者，不断在心里琢磨老者的话，对方为何说‘转赠’？不应该是‘转让’吗？

叶星辰没有太过纠结于此事，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后，道：“收起来吧，你这两样东西，我都不喜欢。”

“不喜？”老者问。

叶星辰似乎很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直接说道：“也不是不喜，只是这两件东西并不适合我。”

“既然...”

老者刚开口，叶星辰便伸手将其打断，随即一脸严肃说道：“父亲说过，这个世间，有两个地方不可去，一是庙堂，二是江湖。”

“而你所呈之物，皆与两者有莫大干系。”

话至此，叶星辰目光一冷，道：“所以，不管是你转让也好，转赠也罢，我，皆不会要。”

说罢，衣袖一甩，转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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