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宗使变成宗下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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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霁见二狗官尿都吓出来了,很是嫌恶捏住了鼻子:“滚滚滚,一股尿骚味,臭死了!下次老子进安乐国,最好把你们的狗眼给爷看好了!不然我剁了你们的狗头!”
狗官连连磕头:“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两名狗官说完打算赶紧离开,宗霁看着身上的唾沫,又叫住了他们:“让你们滚,懂了吗?”
两名狗官面面相觑,最后躺在地上,滚着离开了宗霁的视野范围内,宗霁对着那两狗官臭骂一声,揣着阴德进了安乐国地界。
安乐国繁花似锦,宗霁只随意瞥了几眼,他在人界修行那些年见到的繁荣国家多了去了,只可惜,盛极而衰,多年后又是另一副景象。
安乐国处于冥界,这里没有人界的战乱,也正因如此,能一直这般繁盛。
宗霁没心思多逛,拿着阴德便赶去了卖珠宝的店,那段时日他还是觉得右耳听不到声音,急忙找珠宝店的店家打造了一个耳饰。
耳饰的珠子是从忘川河里面取出来的黑玉,狗官那里拿来的阴德恰好够买这一颗,黑玉被他要求做成小铃铛。
可一个小铃铛声音还是不够大,他又以勾魂将的身份在店家这里赊账,店家不敢不赊,更不敢奢求勾魂将能还账,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问题又来了,黑玉打造的铃铛声音不够清晰,听起来很是沉闷,所以他只能选择换材料。
最终换成了银饰,银饰被他要求刷成黑色,外表看起来与黑玉极为相似,银铃铛做好后,他还是嫌弃一个银铃铛声音小,一口气又让店家加了九个。
店家因他这个打算暗自窃喜,银铃铛不值几个钱,那黑玉可是从忘川河里取出来的,二者根本没法比!
因此,他右耳上只有一颗黑玉铃铛,正是挂在耳垂下的那颗,耳廓上那九个铃铛都是银铃铛。
耳饰有了,那么耳洞怎么办呢?
所以他去找安乐国的当下最好的绣娘,他那一去,把宝绣楼的绣娘吓了一跳,一是被他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吓到了,二是被他勾魂将的身份吓到。
绣娘听说他是来打耳洞的,更是不敢出来了,她哪里敢给勾魂将弄这些,更何况她就只会绣花啊!
那日,新上任的勾魂将在安乐国彻底名声大噪。
宝绣楼的绣娘死活不出来见他,他直接将宝绣楼砸了,安乐国国主听说是勾魂将来砸的场子,纵使有万般的怨气也不敢撒出去,只能让那绣娘给他戳了耳洞。
绣娘哭得梨花带雨,却还是对着青面獠牙面具之下只露出耳朵的宗霁给他稳打稳扎扎出了十个耳洞,扎完后宗霁还沾沾自喜地道:“还不错,下次我还来光顾你这宝绣楼。”
此话一出,宝绣楼的绣娘对着那张青面獠牙的脸哭得更大声了:“宗使宗使!宝绣楼都让您给砸了,没法来光顾了!”
宗霁很是轻浮“哦”一声:“没关系!国主会重新修的!”
安乐国国主:“……”
他之所以如此无所畏惧,一是因为以勾魂将的身份重生,使他格外亢奋,二是他要测试苍世敖对他的容忍底线,他不信苍世敖仅仅是为了让他缉拿厉鬼。
因此,他要在安乐国闹腾起来。
但他没想到,安乐国国主并未将他闹腾的事传出去,安乐国国主与冥帝素来互相尊重,冥帝手里的勾魂将如此放肆,安乐国国王自然是能掩住便掩住,掩不住了再做其他打算。
砸的那座宝绣楼确实会修,不过这笔钱财就得去问冥帝要了,勾魂将归属于冥帝,出了事,冥帝负全责。
十个耳洞下下去,拥有肉身的宗霁右耳血淋淋的,安乐国的鬼魂看得心惊肉跳,他们有些死前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并不想死后还看见这东西。
宗霁弄完耳洞大摇大摆住在了安乐国,因为他发觉安乐国的鬼都忌惮勾魂将,说什么他们就照做,而且苍世敖还没动静,看来是还能忍耐。
他心里还想着反正也到了冥界,不把日子过滋润一点,都对不起自己,苍世敖拨给他的府邸,再没去看一眼。他在安乐国住了两个月,赊的账也全都报去了苍世敖的账本上。
安乐国国主却先憋不住了,他也不敢去主动问宗霁要阴德,只能让疾行鬼去把宝绣楼被砸的消息告诉苍世敖。
苍世敖收到消息后,忍着没发火。
他本以为这两个月宗霁是去安乐国打听冥界的一些管理事务,没想到他竟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而且还要苍世敖亲自去还,再好的脸色也禁不住这般戏弄。
苍世敖假笑着告诉国主:“本尊这就拨阴德修宝绣楼。”
那段日子修宝绣楼的工匠积了不少阴德,苍世敖黑着脸踏进了安乐国,在春乐城区的东风湖上逮到了宗霁,将其带到冥宫。
宗霁第一次进冥宫,只觉得冥宫比安乐国还气派。
冥宫里此时并没有其他冥官,一般只在有大事时,苍世敖才将他们叫来。
苍世敖笑脸相迎:“好好还债吧。”
话罢,苍世敖身侧一青衣冥官将他手中的一本账簿递给了宗霁。
宗霁斜眼看了丹青冥官一眼,那丹青冥官满身书生气,儒雅斯文至极,弯眉杏眼,嘴角自然上扬,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是极为俊雅,甚至颇有几分贵气,可眉目间却染着似隐若现的沉郁。
宗霁不接,青衣冥官便不退,苍世敖怒道:“要本尊亲手塞到你肚子里吗?”
青衣冥官被吓一跳,账簿因他手抖掉在了地上,他又立马蹲下身子捡起来,宗霁只觉得这青衣冥官未免也太笨了点,看起来也像是新来的。
宗霁很是好奇青衣冥官为何害怕苍世敖,苍世敖除了身份地位高,还有什么可怕的?他在冥界两个月,真没看出苍世敖还有什么本事。
宗霁很是不耐烦接过账簿,也没心思打开看,反正他又还不起。
青衣冥官温声道:“宗下使,您的阴德全损完了。”
“宗下使?”宗霁疑惑道,“我什么时候又叫宗下使了?”
青衣冥官一愣,没料到他重点会放在称呼上,随即道:“是冥帝新立的。”
宗霁看向苍世敖:“?”
苍世敖笑了出来,老狐狸脸上净是不怀好意:“哦忘了通知宗下使,如今冥界有四位勾魂将,分别是上使,左使,右使,正好下使与上使对应,所以你就叫宗下使了。”
宗霁听说过冥界三使,苍世敖口中的上使名叫边城暮,左使名叫白如昼,右使名叫墨似漆,这三名勾魂将的名字用的都不是生前的名字。因此,宗霁生前也并不叫宗霁。
——叫渊齐雨。
渊齐雨也不想用生前的名字,上任勾魂将时才临时给自己换了名字。
依宗霁看,苍世敖是故意的,什么上使下使,一听下就知道低了人家一等。宗霁也扯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多谢您了。”
苍世敖笑意更浓:“宝绣楼的阴德本尊先给你垫上,安乐国赊的账本尊也替你先顶下,日后宗下使以功相抵,本尊也不奢求你能将宝绣楼和安乐国其他地方的阴德还给本尊,不过日后若是胆敢再犯,本尊就要收回你的肉身了。”
宗霁笑嘻嘻的脸皮蓦地正经不少,心里也明白苍世敖老狐狸让他做勾魂将是抱着目的的,但他无法保证苍世敖会不会暂时性收回肉身加以惩戒。宗霁眼珠子鼓溜溜转动,赔笑道:“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建功!”
苍世敖笑眯眯道:“宗下使欠下的阴德,足有一百只厉鬼呢!”
宗霁疑惑道:“一百只厉鬼,那是什么概念?冥帝可否告知一二?”
苍世敖脸色微变:“勾魂将缉拿一只厉鬼五万阴德,一百只,便是五百万了。”
“这么多吗!”宗霁心惊片刻,“我在安乐国不就是吃了些好吃的,顺便听听曲,怎么会这么多?”
“多?”苍世敖道,“看来本尊是该与宗下使谈论些别的了。”
宗霁:“?”
苍世敖道:“首先,冥界每一位勾魂将的肉身,每隔一年便要用筑魂池的血水清洗,清洗一次,一百万阴德。其次,勾魂将的府邸……”
宗霁急忙打断,道:“不洗会怎样?”
苍世敖道:“肉身腐烂,完全腐烂后,勾魂将下位。”
宗霁慌了:“一百万那也太贵了,得抓二十只厉鬼,一定要一年一次吗?十年一次不可以吗?”
苍世敖道:“你若不想洗,本尊即刻收回你的肉身。”
宗霁连连点头:“我洗我洗!我肯定乖乖洗!那府邸又是?”
苍世敖道:“虽然宗下使如今的府邸破旧不堪,且没有鬼差前去打理,不过那里已经是你的地盘,一年一次的租金记得缴纳。”
宗霁差点被气晕,暗自骂道:“你也知道破旧不堪,还好意思收租金,好歹是冥界的冥帝,抠门也没抠到你这个程度的!”
然而,他嘴上好声好气问道:“一年多少?”
苍世敖比了个二,宗霁道:“两千?”
苍世敖摇头,宗霁道:“两万?”
他还是摇头,宗霁惊了:“不会是二十万吧!你那破房子一年也好意思收二十万!”
“不好意思,是两百万!”苍世敖笑眯眯地道,“而且,那府邸即使你不住,租金也要照样缴纳,若不缴纳,勾魂将这个位置你也别待了!”
“……”宗霁差点倒地,“一年两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苍世敖皱眉:“看来宗下使还是不太适合在冥界做勾魂将,既然如此……”
宗霁道:“停!我会好好缉拿厉鬼的。”
“还没完,”苍世敖笑出声:“勾魂链每年也需要清洗,不贵,也就二十万,若是不洗,勾魂链便不再属于你了。”
言外之意,勾魂将这位置你也别坐了。
也就二十万……跟两百万比起来,确实是不贵了。
一番交谈下来,宗霁如雷轰顶,一年血水洗身体一百万,洗勾魂链二十万,还要缴纳租金两百万,他什么也没干就平白无故要上交三百二十万阴德,怎么如此。
还以为重生做了勾魂将,能在冥界过得风生水起,表面上确实挺风光,冥界谁都不敢惹勾魂将,背地里却已经成了阴德奴。这还什么都没开始,就欠下一屁股债了。
而且,不抓紧还债,很有可能这副身体和勾魂将的位置都保不住。
宗霁深吸一口气:“能不能便宜点……我这……”
苍世敖脸色可算是绷不住了,他呵斥道:“好好去人界缉拿厉鬼还债吧!”旋即,他对身后的青衣冥官道,“丹青冥官,送他去人界。”
他口中的丹青冥官,名叫萧灵越,是掌管阴阳两界结界处的冥官,宗霁在安乐国混日子时听过他的大名,安乐国里的鬼魂都称呼他为丹青冥官,丹青冥官生前痴迷画画,他手里的画栩栩如生,神乎其神,安乐国许多人想求他手里一幅画都难,可谓是千金难求。
只是这等人物却年纪轻轻便死了,到了冥界后,崔明钰不忍浪费这等人才,因此让冥帝许他肉身,命他手执绘世笔守在望世潭。
崔明钰乃是冥界最为具威望的判官,一身红袍,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只需一勾一点,生死就立刻判定。他的地位比惩恶冥官和赏善冥官更高,每当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崔明钰会出面查看审理,判明是非,赏善罚恶。
他更是苍世敖最为信任之人,他提的要求,苍世敖自然会应允。
因此,萧灵越在冥界也算崔明钰的学生,不过萧灵越鲜少与其他冥官打交道,每日干得最多的是就是画画,望世潭中摆满了他的画。
萧灵越对宗霁道:“宗下使,请随我来。”
宗霁揣着账簿跟在萧灵越身后,二人离开冥宫,路过一座骷髅堆砌的大桥后,抵达了望世潭。
望世潭修筑在一座巨大的灯火通明的阁楼之中,阁楼楼顶镂空,向上看去,是数颗星辰,星辰闪烁着光芒,望世潭是圆形状,潭中是一大滩墨黑的水,四周用青白玉堆叠,青白玉上摆着宣纸,宣纸上滴墨不沾。
每日萧灵越取这里面的墨水作画,他手里的绘世笔只要在望世潭中一点,便能将冥官送去人界厉鬼行乱之处。
宗霁看着整整齐齐的望世潭,问道:“不是说望世潭摆满了你的画吗?怎么一幅都看不见?”
萧灵越微怔,回道:“被收拾了。”
宗霁惊道:“望世潭可是你的地盘,谁能进来收拾?我看是进小偷了吧,谁这么大胆敢偷丹青冥官的画?”
萧灵越摇头:“应该是被烧了。”
宗霁更惊:“谁敢烧你的画,那画可是千金难求。”
萧灵越道:“冥帝烧的。”
宗霁乖乖闭嘴了,暗自却臭骂着苍世敖,烧什么烧,好歹给人留一幅啊。
沉默片刻,宗霁又颇为不爽道:“他没事烧你画做什么?是不是闲的,我看他一天也没事干,肯定是闲的,真是暴殄天物啊。”
萧灵越倒是面不改色道:“反正那些画留在望世潭也是占地方,烧了也好。”
“好吧好吧,”宗霁叹了口气,指着望世潭,“那就是阴阳两界的交界处?”
萧灵越道:“是,也不是,这只是冥官出入的交界处,世间来的鬼魂得从冥关进。”
宗霁靠近望世潭,回首看向身后的萧灵越,很是不要脸道:“你的画千金难求,我能不能求一幅?”
萧灵越一愣,莞尔笑道:“宗下使谬赞了,那都是他们说着玩的。”
宗霁心里打着小算盘,他想和萧灵越打好关系,说不定萧灵越心情好真就给他画一幅画,到时候拿去安乐国售卖,定能换取不少阴德。他笑眯眯道:“你的意思是,能给我画咯?”
萧灵越木楞许久,方回:“能。”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与萧灵越这才见一次面,萧灵越真答应了要给他画画。
宗霁瞪大眼睛,拍着马屁,手臂搭上萧灵越的肩膀:“你也太好了,你是我来冥界这么久遇到的最好的一个冥官!”
完全是一通马屁乱拍,他来冥界这么久,根本就没和哪个冥官打过交道。
萧灵越肩膀上来了个重物,猝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回应。
“能什么?”
拍的马屁被打断了,是苍世敖。
萧灵越行了礼,宗霁也收回手,做做样子向他行礼。
苍世敖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猫,白猫窜到他怀中喵呜两声。他抚摸着白猫,温声重复道:“能什么?”
他在质问萧灵越。萧灵越左看看右看看,回道:“不能。”
苍世敖挑了挑眉,宗霁却垮了脸,苍世敖这不就是在逼萧灵越说不能吗?他怀疑萧灵越之所以画千金难求就是因为苍世敖。
又是烧人家的画作,又是威胁萧灵越不许给别人画画,还有没有天理了。
饶是再愤怒,宗霁也不敢顶撞苍世敖,毕竟自己的肉身掌握在他手中。
宗霁欲言又止,苍世敖抱着白猫又走了。
萧灵越叹道:“宗下使,还是快些上路吧。”
宗霁小声道:“要不?你偷偷地随便送我几幅?”
萧灵越摇头:“……对不住,这不能……”
宗霁:“……”
还真是造孽,冥帝好死不死来得这么巧,似乎是猜到了他会打萧灵越画作的算盘。
绘世笔在望世潭中轻轻一点,沾上墨水后,萧灵越握住绘世笔,他往望世潭上方来去挥洒,笔底春风,行云流水,星辰齐暗,阴阳界开。
萧灵越收回绘世笔,温声道:“宗下使,恕不远送。”
宗霁耷拉着脸:“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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