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州林海藏鉴庵

江州城是如今大魏朝最南方的州府大城，但由于这本就是楚王封疆郢都所掌控的州，所以江州即便早已设立行州，也有了官府衙门，但其奉行的是楚王的令，驻的也是楚王的军队，宗觉折所说的天高皇帝远，是实情。

        楚王是诸王中的另类，最桀骜不驯，在朝廷上也扶持许多朝臣自成一派，和燕王并列为朝廷的两大心腹之患。

        大魏尚未定国时，就领兵攻伐南方诸藩国，在楚王伐灭了川姜后，强夺其土地，现在不止是南方版图最大的藩王，还拥有十几万虎狼之师，可以说，在楚王的疆域中，朝廷的召令是最不好使的，隔着藩地，称之为楚界或者楚疆也不为过。

        无论是楚王，还是楚界内的大小官吏，都心知肚明，自知楚王与朝廷间的矛盾，也知道楚王如今拥兵自重，所以他们对于一些南下的京畿官员，也是阳奉阴违，并不看重。

        尤其是皇帝推向天下的镇妖司，莫说是在江州，就算是楚界内的地方一样并没有多少朝廷的力量，皇帝清楚，楚王清楚，朝廷中的大官们他们心中也清楚，骗得只是百姓罢了。

        一些酒楼修的非常奢靡，甚至会盖上三四层阁楼，即便在京畿，三层之上的酒楼便已经甚少了，毕竟这三四层盖上去，要搭上去花销的银子可就天地有别了。

        但是江州似乎不同，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酒楼外揽客，脸上抹着白霜，小口擦着胭脂花片上的樱红，唇红齿白，总有留宿的客人被这些酒楼揽下。

        南疆的吃食让付陵和金鹄看的有些反胃，比如蛇羹，天底下无奇不有，江南许多地方也有做蛇羹的，用的是寻常的菜花，但这江州城内的酒楼，用的却是蟒。

        这蟒头比一般的酒坛子还要大些，那原本的躯体许是比人的大腿还要粗，脑袋去其皮，下颚中间一刀，剁一多半深后尚且连着皮肉，用陶罐熬炖，中间添加不知道什么佐料，血红一片，被小二端上来。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一道菜竟是一小盘榕叶甲壳虫，配了一碟酱油陈醋，金鹄和付陵也都听说过一些民间吃食，有把虫子做菜肴用的，但这生的甲壳虫……

        “小二，这蛇羹、虫子都不合我们这些人的口味，还是换成水煮牛肉、寻常青菜之类就行。”付陵叫来小二，吩咐道。

        小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把白布朝肩上一搭，看了眼四人，随后说道：“几位客官瞧着，确实不是江州人，北方来的吧？这样吧，小的这就把这些撤了，按客人吩咐的重新上菜。”

        付陵点点头，让小二撤掉。

        “江州，吃的东西真是古怪……”

        宗觉折自己倒了杯水酒品了一口，好在酒还算正常，看向周围人，食客们倒是如同进了寻常酒楼，照常点菜，显然这种虫子“佳肴”也是常吃。

        突然一阵风吹过，宗觉折扭过头，门外传出人马嘶鸣。

        门外快步走进一帮人，进来就敦促一些客人，一人粗暴拎起一个书生模样的食客，丢出了酒楼。

        “小二，好酒好菜，尽管点来。”

        十余个人中甚至有女子，都有刀剑傍身，打扮装饰上看，都是些江湖客。

        宗觉折的目光斜移，落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着，一杯清酒入喉，再提壶倒上一杯。

        刀匣搁在桌上，为首的是一光头和尚，赤裸着一条胳膊，满身细密的伤疤，深浅不一。

        “要好酒！快快去取！”光头和尚大喊，边上的那些江湖客也拍案而起，吓得几个小二连忙跑到后头搬运酒酿。

        几个宾客也被吓到，好些个都没给钱就夺门而出，小二想要追，被掌柜拦下，推去边上小声道：“快去准备酒菜。”

        “可是掌柜的……”

        十几个江湖客霸道的推掉桌上的菜，占据了六七个四方桌，小二们满脸堆笑的给他们上菜，规矩的退下去。

        一个小二恰好经过宗觉折身侧时被他拦下，轻声打听问：“小二，这些都是什么人？怎的这么霸道？”

        金鹄附和：“莫非江州的民风便是如此？”

        小二苦笑，瞄眼那些个江湖客，小声解释道：“几位客官还是别多事儿了，只管吃饱喝足，这些不过就是帮江湖人，并非是江州民风这般。”

        “江州景色壮丽秀美，想来是来游历吧。”

        宗觉折点头。

        “……”

        光头和尚吃喝酒肉，声音嘹亮，根本不把其他客人放在眼中，只管与手下兄弟痛饮。

        “大哥！”

        门外又来一人，大步流星地跑进来，指着外头兴奋的大声喊道：“找到了！人找到了！”

        “哐当！”

        凳子倒在地上，光头和尚瞪着大眼珠子，大喜的抓起刀匣跑到那人面前，抓着他的领子不避讳的问道：“你们可确定是她吗？”

        “确定，就是那个女人！”

        “那女人跟在那个贵族身边，身边好些寸步不离的侍卫守着，不敢靠近，但确定是她！”

        周围十几个江湖客纷纷摩拳擦掌，提着刀剑走过去。

        “走！王毓贞她逃不掉了。”光头和尚喝道，众人附和着跟上。

        “不吃了，跟上他们。”

        宗觉折说着就起身追出去，裴鱼倒是反应过来，对还茫然的金鹄二人道：“快，追上去瞧瞧。”

        一众江湖客匆匆忙忙追逐，一路出了三四条长街，过了几处大庄子，穿过林间，在狭长谷口的藏鉴庵终于停下。

        四周的林间又冒出更多人手，想来就是为了追踪藏鉴庵内的人，提前到的一批人手。

        “呼呼……”

        狂风大作，把树上的黄叶纷纷吹落，沙沙声搅得人心乱如麻。

        光头和尚把刀匣往地上一搁，沉重的刀匣敲的地面震动。

        “王姑娘！”光头和尚瞧了眼四周越聚越多的江湖客，笑着喊道：“王毓贞！别躲了，大美人，可叫某家寻了好些日子，你是让我们冲进去，还是自己从里头走出来？”

        周围聒噪声不止，江湖客有些人按捺不住性子，唬喝起来：“慧能和尚，还问什么？我们亲眼看着这帮人进去，不会有错！”

        “里头的人识相些，自己走出来，莫要毁了一间庵堂。”

        “这里聚了百八十位江湖好汉，你们莫要想不开。”

        “我等绝非绿林，并不好杀人，快快出来吧！”

        “……”

        等了会儿依旧是没有动静，外头的江湖客中有几人眼神交流，先声夺人的出手，一步步朝着庵堂走过去。

        远处的林子，尽是些参天古木，大腿粗细的枝杈上站着四人，宗觉折双手抱胸，金鹄疑惑不解的问：“这帮人在做什么？王毓贞哪儿得罪这些人了？”

        裴鱼微微皱眉，先是同金鹄解释，又与宗觉折问道：“王毓贞是长安花街上的红楼花魁，睢侯此次带她同路南下，大人，睢侯的安危？”

        “看看再说，别忘了，我手上没带觅妖铃……”

        觅妖的法器中，最寻常的就是觅妖铃，最早是由天师府为了帮助一般人能够寻觅妖邪而开创的法器，后来又制作了司妖令、照妖镜等灵器，也是为了克除妖而制造的。

        镇妖司中，觅妖铃半数人都会配上一个，但是宗觉折却从来不带，原因自然是因为他拥有比之能力更强大的悬笏镜。

        只有达到灵宝级别的法器，才能探出没有变形化身的妖，毕竟它不释放妖气妖力，光凭一般的觅妖法术和法器，是无法查探妖的。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招惹了这么多江湖客，这些个江湖客，境界高低参差不齐，确是有金丹期也有练气境，这数量多了，哪怕是金丹大妖，也能杀！

        “一齐进去！”

        几个江湖客轻声细语，缓缓推开门进去。

        “啊！都是死人！”

        “不对劲，怎么尽是些……骷髅！”

        “都死了！”

        “……”

        里头的微小动静，全是些狐疑、鼓噪的杂音。

        外头众多的江湖客有人先动作，有三五十人站出来，快步朝着庵中走去，只是还没能走近，便被一道血色阴风打飞。

        罡风狂暴，只是一层层的释放威能，慧能和尚反应迅速，刀匣张合间，里头的墨色短刀入手，大喊：“诸位小心！”

        众人慌忙抵挡，有人躲闪不过，也没能反应过来，被罡风打翻在地，这罡风威力太大，众人里头功力最高的慧能和尚用短刀硬接这一下，也被打退至少十余步，他握刀的右手都微微颤抖，有些发麻。

        “桀桀桀桀……”

        藏鉴庵的门被一只巨大的黑手抓成粉碎，人之骸骨搭在其肩，手臂上遍布伤痕，猩红的光闪过，黑影从里头窜出，众多的江湖客中有人来不及躲闪，被那庞大的黑色影子撞飞，只是一下撞击，便杀死了三人！

        “是那只猿妖！大伙一齐上！杀了它！”慧能道，断刀在手，快步上前，一刀挥斩，这一刀全力以赴，威力惊人，立时就把想要夺路而逃的山魁逼了回去，仓皇闪避开。

        “杀啊！”

        “宰了它！”

        “堵住它退路，绝不能叫它再逃了。”

        “布置伏魔阵法！限制它的力气。”

        江湖客们看似散乱，实则也有配合，强手是慧能和尚与三位两位金丹期高手，其余的人则分别是赌堵住缺口和布置陷阱，一些法阵看似简单，但数量多起来，则就和沼泽一般，令山魁是束手束脚，哀嚎着迈动步子，践踏地面，想要摧毁那些阵图中的符箓、法器。

        周围刀剑加身，一些江湖客本身就是军武出身，联手攻击，不断的在山魁身上增添伤口，血肉横飞。

        山魁胸口那粗糙的黑毛一撮撮的落下，六柄长枪吃力的顶在它们胸口，破了它皮肉，却被它那钢铁般坚硬的胸骨挡下来。

        这么多人一齐上，哪怕山魁也达到金丹期，也是疲于奔命，看着迟早是要落败的。

        挥舞巨大的拳头，扫飞几柄朝它脑袋射来的飞剑，山魁的猩红双瞳中满是暴虐，双手一下抓住了两人，随即在手掌中捏爆！血肉溅起！

        江湖客见惯了杀伐，如此可怖的场景也只能让他们短暂停滞攻势，随后延绵不绝的法术匹练和五行咒法掩盖过去。

        山魁两三丈高大，浑身散发着血色妖气，怒吼声传出林海的边际，在峡谷之中回荡。

        那藏鉴庵的外墙随着音浪冲击，都竟然被推倒！

        “拿住了它！王毓贞就不过是个人偶，她就跑不了！”一个女子双手挥舞青锋长剑，口念咒术，一道浅色火焰在剑身上爆燃而起。

        连金丹期的山魁都感觉到危机，那火焰极不寻常，剑锋触及它的拳头，火焰便会灼烧他的皮肉，皮开肉绽，那片区域的黑毛脱落变成灰烬，这种触及灵魂的剧痛，连妖都承受不了！

        周围的江湖客目光冷冽，压制着山魁打，付出十几条性命，占据了上风。

        山魁暴怒的想要拔掉背上扎满的长枪，却被迎头一棒打在天灵盖上，山魁也不由得倒退三步，扑通摔倒，震得地名摇晃。

        和尚高高落下，重重踏在山魁的胸口，短刀就顶在了山魁脖颈上，随时都可以破开皮肉贯透进去，了结其性命。只是他停下手，而是沉声道：“妖孽，还不快把王毓贞的下落说出来！你不会真想死吧？”

        “和妖讲什么？摘了它妖丹，它自然就屈从了！王毓贞不过是它操纵的一个人偶，逃不了。”手持青锋长剑的女子缓步走过去，冷笑道。

        一众江湖客纷纷点头。

        有人道：“柳姑娘所言有理，还等什么？慧能，摘了它妖丹，也是为死伤的许多豪杰报仇。”

        山魁愤怒，但无可奈何，周围的江湖客已经用封魔钉打入了它的四肢躯壳，封魔钉克制妖魔两道，限制它的妖力运转。山魁咧开腥臭的嘴巴，口吐人言讥笑道：“人呐，诡计多端，纵然是妖魔，也及不上你们。尔等让我把王毓贞交出来，怕是人刚刚出现，我这命便交代了吧？”

        柳夙音收起长剑，附于腰间，邪笑着说道：“你只管把人偶交出来，免得受苦受难，否则，我们使用百般手段时，那可就迟了。”

        慧能和尚呵呵笑：“我只要美人，至于殿下赐下的宝物、金银某家一概不要，我只要王毓贞。”

        “你是在做梦，慧能！殿下指名要把王毓贞带回去，你难不成是想违背殿下的意思？”另一位金丹期高手站出来，手中提着长枪，抬眼看向慧能和尚。

        “殿下的意思？呵呵，鹿兆麟，别成天殿下殿下的喊，你不过就是一个江湖客，与某家有何区别？我们又不是他的仆人，不过是为了金钱宝物听命他，我不要宝物，又何必还要听他差遣？”

        “大胆！你这和尚竟敢违逆楚王殿下！莫非是疯了？”鹿兆麟皱眉，随后看向同为金丹的柳夙音，二者眼神交汇，这下叫慧能脸色有些变化，但还是默不作声。

        鹿兆麟是决心要归附楚王的人，而柳夙音似乎也早有为投效楚王的心思……

        其余在场的江湖客也不免得有些不知所措，数月追猎，这些江湖客早已分成了几支，既有那些想要为楚王效力的人，也有追随于三大金丹期高手麾下，指望着未来能够得到这几位金丹的辅助，但更多的是指望着能够得到楚王允诺的金银宝物。

        把账算清，和尚身后站过去十几人，而更多人则依旧站在柳夙音与鹿兆麟的身侧。

        “柳夙音，你确定要和某家作对吗？”

        和尚眉头皱起，扛着刀匣，心里也有点摸不着底。

        柳夙音冷笑：“是我与慧能和尚你作对，还是你这秃驴要与这么多江湖上的朋友们作对呢？姑娘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得罪王的，可都不会有好下场！”

        和尚真有些面色难堪了，看向周围还追随自己的十几个江湖客，和对面那六七十人相较起来，自然是下风，只要眼珠子一转，眉头舒展开，哈哈作笑起来：“方才和尚不过是在同大家说笑，某家不过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和尚，怎么会和殿下作对呢？说笑，仅仅只是某家在说笑。”

        两边此刻剑拔弩张，仿佛随时便会动手。

        ……

        林子里的四人观察有一会儿了，金鹄与付陵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多江湖客，各种各样的招式武学和法术符咒看的人眼花缭乱。

        裴鱼扶着树，疑惑的对宗觉折问道：“大人，此事怎么把楚王殿下也扯进来了？等等，刚刚这些江湖客道庵内人都死了，莫非是睢侯他们死在里头了？”

        宗觉折摸着下巴，思索着喃喃自语道：“自皇帝设立镇妖司以来，每年花费无数，天底下十之八九的妖孽不是死了，就是已经躲回了妖域，又怎么会出现在我大魏腹地？”

        “是了，早该想到的……”宗觉折指向那些江湖客，对三人解释：“看来这些江湖客，是奉了楚王的命令，目的就是这山魁和王毓贞。”

        “那我们？”

        慧能和尚即便是再想把花魁揽入自己手上，此刻也只能笑脸和气的岔开话题。

        双方暂时妥协，也都不愿大动干戈，毕竟眼前还有更要紧的事，就是把所谓的人偶王毓贞逼出来。

        巨大的山魁被捆妖绳缚住手脚，拖上一辆早已准备妥当，藏在林子里的牛车上，有两头健壮的青牛拉着缰绳，就要拉走了。

        宗觉折皱着眉，想要出手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他的目的毫无疑问是除妖，但现在，此事的缘由好像牵扯进来的事和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把楚王都牵扯进去……

        堂堂楚王，自然不会是被一个长安花魁勾住了魂，而一头金丹大妖，似乎也不至于楚王费神费力的派这么多江湖高手追捕。

        那原因到底是什么？

        宗觉折承认他非常想出手，对这些问题也很感兴趣，真的要出手吗？

        “嗖！”

        剑光破开林叶间的遮挡，浑身银光如虹口洞破晴空！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林海中，就像是道晴天霹雳，伴随着刺耳的炸串响，转瞬就至！

        威能难测，快如电光！

        连金丹都晚了一步！

        慧能和尚的眼珠子瞄向银光，手中的刀匣微微上扬……

        柳夙音的右手手掌已经搭在了剑柄上，剑未出鞘。

        一众江湖客并未反应，还在闲聊……

        剑影穿梭，前面的银刃过半没入了土壤中。

        “嘭！！”

        地面炸开来，泥土、碎石和枯木碎屑炸开来，满地的落叶子都飞溅起来。

        剑影落在了几十个江湖客中间，气浪席卷出去，整辆牛车和锁在上面的山魁一起掀翻到一边，最里头那守着马车的十三四个江湖客，猝不及防地被炸飞出去，所有人大惊失色。

        场面惨不忍睹，几个江湖客当场炸死，残肢断臂散落了一地。

        三位金丹期也没能做出反应。和尚跌坐在地上，连忙爬起来，冲着周围喝道：“什么人敢暗算某家？有能耐就站出来！”

        三人灰头土脸，柳夙音虽然也是怒气冲冲，拔出了鞘中的青锋长剑，却谨慎的喊道：“虽不知前辈是谁，但还请前辈高抬贵手！若有冒犯，且看在我等是为楚王殿下办事，还请……”

        落叶复开，沿着一条直线，满地黄纸左右吹出四尺半，两道金轮飞出，嗖嗖嗖的在地上划来，谨慎的江湖客们惊恐的纷纷躲避，还是有人躲闪不过，金轮犀利的张开边上光圈，和阻止它的刀剑碰在一处，剑刃一角炸开璀璨的火花，在人中间飞出去，贯入了远处的藏鉴庵中，血水浸透那几个江湖客的衣裳，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又死了七个人！

        “该死！”

        “到底是谁”

        “救命！三位！快让他停下！”

        “……”

        鹿兆麟紧张的看向金轮飞来的方位，思虑一下道：“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莫要再杀人了！”

        柳夙音也道：“莫非前辈真要和楚王作对？但凡我们之中逃出去一个，楚王定会派遣其他得力的高手前来……”

        “你这姑娘，生的倒也不丑，怎么就如此的愚笨？”一道人影从远处的林子中走来，风吹雾散，却是个年轻人模样，但没人真把他当年轻人看，三大金丹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柳夙音眉头锁死，揪在一起，咬牙道出他的名字：“没想到竟然是你……张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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