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怪物·上

《小怪物》

        我的小怪物呀，你什么时候能来到我的身边？

        （1）

        阿青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们一行人被怪物袭击，其他人忙着逃命，只有她死命攥着自己的左手手臂，试图安抚从那里出来的怪物。

        她惊醒，流了一身冷汗。

        时钟刚划过6点，还没有到起床的时间，她却再也睡不着。阿青抚摸着自己的左手臂，坐在床上发呆。

        指针滴答滴答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她的闹钟在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

        同往常一样，阿青穿好衣服，洗漱，然后收拾东西，去上班。

        阿青是他们车队里唯一一个女性，毕竟跑运输，又苦又累，没几个愿意做。

        今天车队接了个大单子——需要送好几车的货物去b城，货品检验并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只是负责将货物搬上车。

        明明和平常的每一次运输是一样的，结果还是出了事。

        阿青眼睁睁看着在她前面的车，不是撞向旁边的护栏，就是歪七扭八的开着，那些怪物们凭空出现，然后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杀了那些以为已经逃出生天的人们。

        被压在翻到的车里的人，被怪物的爪子轻易拍死；好不容易逃脱的，被杀害后，又被拖回车里，试图营造出车祸身亡的假象。

        一个怪物只杀一个人，然后消失不见。

        这些怪物竟有智商，他们按照既定的守则杀人，毁尸灭迹。

        这一切的一切，和梦中如出一辙。

        阿青看着在一片火海中，哭着喊着的人们，遍地的尸体残块，紧紧抱住自己，她很害怕。

        她这辆车上没有出现怪物，但她知道并不安全，她逃不了的。

        不过晚了一会而已。

        所以，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啊，她想起来了。

        左手，对，就是左手！在梦境中，她利用左手的秘密活了下来。

        她知道那个怪物来自于每个人的左手，那是他们与异世界的通道。

        那么现在是不是也是可以

        她狠狠按住自己的左手，然后用颤抖的右手抚摸着渐渐鼓起来的肉。

        很恶心。

        但她还是强忍着，尽量用着最温柔的力道。

        阿青其实并没有把握，但她相信梦境的预见性。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做这个梦是有原因的。

        最终她成功了！

        然而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2）

        阿青所在的车队出了事，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场事故中，阿青的左臂被怪物抓伤，不仅留下了遍布的狰狞伤痕，而且她再也抬不起左手。

        这一辈子，她注定以后只能穿长袖，因为她害怕把她那恐怖恶心的伤口露出来，她害怕他人的指指点点。

        若是这样的结果，其实还算是个完美。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别人都说呀，阿青啊，开心一点吧，好歹还活着。在他们眼里，连环车祸中，唯有她能活下来，只是伤了一条手，这可是上天恩赐。

        他们都道她运气好，一条手臂换一条命，就别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矫情的很。

        但转念一想，有可能是创伤后遗症，也是可怜，他们摇摇头，走了。

        听着他们调笑的语气，阿青瑟缩在角落里，用力按着藏在衣袖下的左臂，生怕它又跑出来闹事。

        这样的话，她估计又得去一趟警局。

        阿青想，她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啊，一切都有因果。

        那怪物，现在还跟着她。

        她偷偷卷起自己的左手袖子，她的左臂上，哪是什么伤口，而是鼓起来的肉瘤，蠕动着，似乎马上要“破茧而出”。

        见此，阿青赶紧摸摸手臂，轻声地说“乖，别闹事。”

        阿青一开始就骗了所有人，她的手还是好好的，但因为里面藏的东西，时常不受控制，所以她瞒着，说自己的左手被伤到，并且全是烧伤的痕迹，从此便再也不在外人面前露出左手臂。

        阿青对它说的最多的一个字便是“乖”字，说得多了，后来啊，它每次听到这个字都会特别闹腾。

        总不能一直喊它小怪物吧，多不好听。阿青想。

        于是阿青便变了个音，称呼它为“阿怪”，反正它自己也很喜欢她这样叫它。

        有些时候，阿青会想，和当初直接死掉相比，这样带着一个怪物在身上，整天心惊胆战的，到底怎样的生活才算更惨一些？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后悔了也没了用，如今的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同阿怪说说话。

        （3）

        那次事情后，阿青的账户上多了很多钱。

        她被赔了不少钱，这一大笔钱中有保险公司给的，也有运输公司给的，还有寄货人给的，因为最终的检查显示运送的货物中有违规物品，会释放出有毒气味，让人产生幻觉，这也是为什么会所有人一起出了车祸。

        阿青那辆车上运送的少，她吸入的有毒气体不多，所以逃过一劫。

        但寄货人违规寄件，运输公司未按规定检查货物……都注定了此事的悲剧性。

        若不是阿怪在她的左手臂上颇有存在感，她也会以为这真的是一件“平常”的运输安全问题。

        其实还有一部分是社会各界人士的捐款，死的人数过多，情节严重，被报道出来后，那些人觉得阿青太过可怜所献的爱心。

        在这次事故中，本质上没有受到伤害的阿青将很大一部分的钱捐给了比她更需要的人。

        阿青撒了谎，在她知道最终的检测结果后。

        那些人一致认为是运送的货物出了问题，若是她执意说是来自于每个人左手臂中的怪物，才是凶手的话。

        那么她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他们根本不会相信的。

        说不定等他们发现她左手臂的秘密，她还会被送去解剖。

        所以她说了谎，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说自己晕了过去。

        反正，他们只看到自己以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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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青所在的运输公司给了她钱后，辞退了她，谁也不敢雇佣一个左手有毛病的人开车。

        她拿着捐款后剩下的钱回了老家，一部分钱做了定期理财，另一部分买了一辆五菱宏光，自己一个人捡起老本行，几个镇子上轮着跑运输。

        再加上利息，日子还算是过得去。

        现在的阿青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以前还能同一起跑运输的人聊聊天，现在只剩她了，越发的沉闷。

        还好，还能和阿怪说说话。

        她只要摸摸手臂，阿怪就会知道，然后他的声音就会直接出现在阿青的脑海里，他们俩就可以直接在脑海里对话。

        很方便，她也不用像傻子一样自言自语。

        日复一日。

        后来的阿青问过自己，现在还怕阿怪吗？

        她摇摇头，说不清楚怕还是不怕。

        事实上，她已经习惯了阿怪的陪伴。

        除了时不时想出来杀人泄愤外，阿怪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他会听阿青的絮絮叨叨，没有一点不耐烦。

        也会帮她解决疑惑，不过有很多事他都不了解。他对这个世界充满着陌生与好奇。

        阿青并不知道阿怪来自于哪里。

        大约阿怪所在的那个世界与她所在的世界相距甚远。所以，他满脑子奇思怪想。

        阿怪真的的一个怪怪的小怪物，阿青不时地想。

        阿青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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