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今夜无人入眠

电影上映那天刚好是元旦，跨年夜。

        许梓越自己包了个场，喝着酒，身子陷在座椅，他掏出工作用的手机，拨一个号码。

        那边接通:“喂”

        赵西西正在跑步，停下时喘着粗气，没人说话，她挂断。

        又响，她接通，那边还是不说话，她挨着话筒小声问：“你好，是求救电话吗？如果有危险就敲两下。”

        静了三秒，赵西西听到低笑声，还有酒杯磕碰的声音，八成是个醉鬼，她挂断。

        给该电话号码标记上[垃圾骚扰]标签。

        跑完，她在操场上转悠，呼吸着新鲜空气。

        舍友一个个成双成对去看电影，扬言今日要通宵，平时都忙，考研，考证，实习，留学什么的，一年比一年卷。

        今日说什么也要放松一下。

        赵西西洗漱好，走进空荡荡的宿舍，心情颇为落寞，关灯躺床上听听力，不得不感叹这真是催眠的灵丹妙药，刚有睡意，电话铃声响。

        “西西，皇家ktv，速来。”郑燃说完，利索地挂了。

        赵西西听这严肃的语气，莫非出什么事了。

        她忙套上衣服打车，一路上看着街景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还未下车，就见三个人站在马路边扣手机，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干嘛呢？在这冷不冷！”赵西西走过去，风吹散长发，脸上痒痒的，这刚好是风口。

        钱昭拉她，“可把你骗出来了。”

        冷紫刚想张口就被噎住，“昭昭，这是哄。”

        “啊对，哄。”钱昭笑起来，同时晃了晃西西。

        郑燃没说话，等着冷紫继续说，今日更大的目的是让两位和好。

        冷紫温声说：“大过节的，出来放松一下，你这些天压力太大了。”

        “不劳邵小姐操心，您管好自己就行了。”赵西西身子扭向一边，“这里这么冷，愣在这干嘛？赶紧挪窝。”

        郑燃和钱昭都没动。

        她俩还处于冷战状态，期间冷紫最最不屑的撒娇卖萌都用上了，还是不行。

        冷紫尴尬地看手机:“我突然有事，你们玩。”

        “哎——就这点战斗力。”赵西西叫住她。

        冷紫停下，转回身走回来，嘴抿着笑：“我可不想跟你斗。”

        她伸出一拳头，赵西西用拳碰了下。

        一拳泯恩仇。

        郑燃和钱昭同时松了口气，这些天宿舍凉飕飕的气氛终于要挥散了。尤其是郑燃，她一火力强盛的人这段时间盖了两床被子还嫌冷啊！都准备要让家人再寄一床被子，现在看来不用了。

        走过去订包厢，刚到前台小姐姐那，几个穿便服的男人过来，气质不凡，目光扫向四人。

        群消息:不妙，撤!

        四人低着头火速撤离。

        走着，郑燃说，“咱们去哪玩？大家有什么好提议？”

        赵西西想起大一送她来ktv的司机，翻出包里夹几年没舍得扔的名片，神秘兮兮道：“去这里。”

        司机的ktv长啥样，赵西西真挺好奇。

        冷紫读完名片介绍持怀疑态度，不过无论哪里，她们四个人还玩不出个花样不存在的。

        不远，走半个小时到，牌子闪着金光，写着“歌王”。

        进去是大厅，许多人跳舞，赵西西看到经理，快步走过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友好地说:“姑娘们，欢迎来唱歌。”

        这有私人包厢和公共包厢，公共包厢，就是把房间分两半，中间有个屏幕遮着，有人会来听，唱到半小时屏幕上升。

        四人眉来眼去，觉得这个好玩。

        今天很热闹，舞场人爆满，所幸公共包厢还剩一个。

        许梓越看着电影，苏沫闯进来，她拉起他，“元旦了，你是不是该陪我，给狗仔冲冲业绩。”

        “我知道个好地方。”

        许梓越任由她拉着，坐在后座假寐。

        “我们去听人唱歌，你很少当观众吧！”苏沫兴致勃勃的，看他闭着眼睛很累的样子，抿着嘴不再说话。

        两人随便闯进一个门，有几个人在那鼓掌叫好，对面声嘶力竭，感情充沛，帘子上升，大哥下来一个个拥抱，边哭边说：“呜呜，失恋了，老子好难受。”

        许梓越挡住苏沫，抱住他，竟有些感同身受。

        又进几个包厢，许梓越借口去厕所，出去抽了根烟，再次进去时找不着苏沫，他随意进一扇门，右下角写着倒计时五分钟。

        看影子，四个人在唱，热血沸腾，有点不着调，但就是很开心，青春肆意的感觉，他忍不住逗留会儿，听到里面的笑声，自己也微微笑着。

        这里的观众很多，他不喜欢拥挤，站在最后面，帘子向上拉，四个人鞠躬，抱在一起。

        许梓越看一眼台上，压低帽子，退出去。

        苏沫刚好进来，他伸胳膊拦住她。

        “哦——”她调皮地拉长音，“我知道了，是她，不多看会儿”

        许梓越扫她一眼，带着警告，她识趣地闭嘴。

        “我还想再玩会儿，想走你就走。”她说。

        许梓越跟经理说几句话，径直走出去。

        灯光拉长影子，帽子吹走，他想去捡，听到一串串放肆的大笑。

        他退至黑暗里。

        赵西西一手抱着啤酒，一手拉着旁边的人，走路摇摇晃晃，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了。

        他看她走远，走到灯光下，捡起帽子。

        月亮退至云朵后面，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风霸道地展示它的存在感。

        许梓越大步走着，深呼一口气，战争要正式开始了。

        电影广受好评，许梓越大火，到处都贴着他的海报，他参加访谈节目，综艺节目，同时许多大导演争着请他拍戏。

        那一年四处都是他的身影，有次他说着话直接就吐出血。

        擦完血他又赶去片场。

        没事人似的。

        身边的人时刻担心他有一天猝死。

        记者:您这么年轻还有许多时间，何必那么辛苦，把身体搞垮得不偿失啊。

        他说:我怕来不及，错过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记者:恕我想象力有限，您还能错过什么呢？

        他迷茫着，目光竟有些无助:我也不知道，好像已经错过了。

        赵西西外出时，很少去张望周围，因为到处都是他的广告海报，他是真的火。

        而一想到他为了成名做的事就又痛又恨。

        她吃着饭关于他的消息也能送到她耳朵里。

        “那个采访你看了吗？他干嘛那么拼啊！”

        “好心疼，希望经纪人姐姐多照顾他。”

        ……

        钱昭说:“这空调对着人吹怪冷的，我们换个位置”

        “昭昭，我没事。”她戴上耳机，一口口扒着米饭。

        几个月后。

        许梓越终于如愿以偿，火遍了世界，连斩数奖，在颁奖典礼上，他拿着小金人，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全不像新人:“……最后我要感谢我的母亲，她一直希望我成为耀眼的人，我自认在演戏上有些天赋，于是选择这条道路，希望她在天上会开心。同时我要对我的养父——许国川先生说，人在做天在看，感谢你陪我母亲演这么多年的戏，您偷来的公司能玩得过来吗”

        他看着镜头，目光带着威慑，如在开玩笑，整个人带着恐怖的美感。

        这可是直播，所有人哗然，反应过来要切屏时已经讲完。

        张姝媛目瞪口呆，看他潇洒地走出去。

        主持人庆幸还好他是压轴，最后一个。

        颁奖典礼草草谢幕，留下一堆瓜。

        十几亿人接着吃瓜，今夜无人入眠。

        朵朵正看电视，一个绿植直接砸到屏幕上，她吓得缩成一团。

        罗娟忙抱住她，第一次对许国川大叫:“孩子在这，你发什么脾气!”

        “这小杂种，我哥怎么就生了他!”许国川气得发抖。“以为这样就能搞垮我吗？天真。”

        许梓越走过街道，坐在公园的长椅，看了会儿星星。有电话打来，说调查的内容出来了。

        此时，赵西西正坐在飞往异国的飞机上，欣赏着外面如梦似幻的云层。

        许梓越跑到约定地点，翻看着资料，他托人调查许国川，以及公司的事情，意外发现那年的事另有隐情。

        他长久地盯着最后一页，白色的纸张在微微颤抖。

        “确定吗？”

        “十分确定。”

        许国川，你怎么能对亲生女儿下手!

        他握着纸的手满是青筋，给赵西西打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错过了。他突然闪过这念头。

        他翻看着手机消息，她的小号里写着:今天我要飞走了，过往的都成云烟散了吧！

        他打电话给欧阳淼，冷静地说完，道:“你记得告诉她。”

        直播事件后，许梓越和千金分手。

        似乎有人在整他。

        黑料满天飞，被雪藏。

        全网一半在骂他，一半在可怜他。

        他也不在乎，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弄好了，剩下的随它去。

        他累了。

        邱月鼓掌:“全被你利用了，玩不过学霸啊！”

        许梓越宣布退圈。

        他在summer喝酒，突然闯进来人，把他打一顿。

        要他半条命，这几年得罪的人不少，他躺在医院，没报警。

        许国川公司倒闭那天，他把朵朵和罗娟接走。

        “对不起。”他对她们说。

        他跪在母亲坟前，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他掏出烟，点燃，还未送入口中，又掐灭扔进垃圾桶。

        漫无目的地开车，停下时发现来到了以前的住处。

        他在门前驻足了会儿，转身要走时，门开。

        一只狗冲出来，他喜悦，抬起头，不是她。

        担心被当做变态，他解释:“我以前住这，突然想来看看。”

        “你是以前这的房客贵姓？”

        “许。”

        “有封信寄过来，应该是给你的。你等着我去拿。”

        女生很快过来，递过信，他认出上面的笔迹。

        “确实是给我的，谢谢你留着。”

        许梓越开回住处，正襟危坐，擦手上的汗。

        小心拆开，里面是宣纸，入目是秀气的钢笔字。

        你好，许梓越：

        某日下午看到学生会举办的写给几年后的xxx活动，就想着给你写一封。

        我的勇气与日俱减，到那时这信也许成为承认喜欢你的证据。但不管了，我这人挺长情的。

        许梓越，我有时觉得咱俩特有缘分，上帝闹不够似的，总把我们扯到一块。高中时，意外成同桌，你骄傲自信，朋友众多，我胆小内敛，整日想着突破，这样的我们顶多是普通朋友。然后你因为想验证猜想靠近我，我因为想打破绯闻靠近你，我们的关系在不断地拉近。

        当时我分不清对你是感激还是喜欢，你当我是朋友还是暧昧对象，上了大学，再去回想只觉得青涩。

        而我骗了你，是我不对，我贪婪地看着不明真相的你，希望所有幸运降临在你身上。

        大学，我没想到我们是同校，刚知道你要当演员时我很惊讶，我们终是走了两条不同的路。

        而我又鼓起勇气靠近你，你和以前变了许多，有时真想和你打一架，我隐约觉得你还喜欢我，对了，查成绩那天我们算是互相表白了吧？姑且算是。我厚脸皮地贴近你，想着总有一日你会被我打动，你会鼓起勇气来靠近我。

        但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们是在一起了呢？还是各奔东西，相忘于江湖

        如果前者，那你肯定看不到这封信，我一定会把它提前收走。如果是后者，那么打扰了，我们就各自好好生活吧，祝你幸福。

        ——赵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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