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笼中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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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第二日清晨的时分把,沈欣瑶攥着两株她昨日回去后,变了大半夜才变对品种的登上了疏云峰,到达那片空地时,叶鸾恰好一曲弹罢,也便提起琴将其背在身上,在水光的掩映下走出了那古朴的小亭。
亭外野花星星点点,被风一吹,便散出缕缕白絮飞入了碧翠的竹叶间。
在上山的途中,沈欣瑶便已将那两株的叶子折下来,放入了她临时赶制出的布囊中,这布囊的形状呈不规则的多边形,针脚也是生疏而凌乱,一看就是不常做针线活的人粗制滥造的产物。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在彤雨阁的时候,针线活什么的都被易小翔承包了呢。
“真丑。”
接过那布囊时,叶鸾相当直白的就给沈欣瑶亲手制作的……姑且叫手工艺品吧,做了定性,不过听到这评论,沈欣瑶非但没有被搞得闷闷不乐,反而美滋滋的晃起了脑袋。
因为叶鸾虽然嘴上嫌它丑,却在按了按里面装得鼓鼓的叶后,将其别到了腰间和玉佩轻晃到了一处。
“哼,丑就丑……”
恍如苹果般甜脆的嗓音,沈欣瑶看向叶鸾的视线中,尽是撒娇一样水盈盈的笑意,就好像是在说“嫌丑有本事你别带啊”似的。
说着她也将塞满了叶子的香囊挂在了脖子上,还特别高调的在上面穿了条红绳,走起路来也是尽量让它扬起来,摆明了是在显摆这香囊是情侣款。
于是在把这香囊狠狠的攥在手心后,叶鸾瞪向沈欣瑶先走出几步了的目光中,果断的写满了“带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劳资现在很不爽”,不过他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将其碎尸万段的欲望。
呵,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好歹也是她亲手做的不是么?
香囊上有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的纹路渗透进肌肤间,叶鸾在沈欣瑶看不见的角度轻柔的舒展开了眉眼,而他这一笑,竟是令那潺潺而过的透明溪水,都泛起了宛如绵长丝线的粼粼波光。
于是两人就一个背琴,一个拎包袱,一前一后,一步步的走在了这芬芳中略带辛辣的香气中。
虽说和叶鸾相识的时间不短了,这上山的路也摸索得和彤雨阁的回廊差不多了,但这还是沈欣瑶第一次,来到那古亭之上的地方。
疏云峰虽然名为“疏云”,却比山下的雾气要浓郁了不止一倍,沈欣瑶本来脑补叶鸾是住在更高处的,于是她便想这“疏云峰”该不是叶鸾自己乱起的吧,其用意是祈祷这雾赶快散掉,好让他下山的时候不会总摔跤什么的……
回头瞄了眼那袭素净出尘的月白长衫,以及他轻快而从容的步伐,沈欣瑶瞬间觉得刚刚的脑洞开得各种囧囧有神,于是为了掩饰尴尬,她干脆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查看起背包中的诸样东西来。
不过这不翻不要紧,一翻还真发现了问题。
“这酒,该不是一会儿要喝把?”
五颜六色的七层重阳糕,绑得整齐的熏香和蜡烛,沈欣瑶从这里面翻出了一壶烫至温热的酒,因铜制的壶被施以术法密封的缘故,她闻不到那清冽的酒香,但这也足够勾起她不好的回忆了。
“登高,祭祖,赏菊,畅饮,”叶鸾微微勾起了唇,秀美的线条漾出了一个浅笑,“自然是一个也不能少的。”
“啊……”
瞬间飙高的声线一路下坠,持续了三秒之久后有点发蔫的软糯低吟,沈欣瑶险些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酒什么的,对她来说真不是好的回忆。
沈欣瑶记得那是个平凡的下雪天,她全副武装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在归去崖上,和端着个酒坛躺在雪地上的二师傅两两相望,大概是知道她没等身边的高山变成海洋就会被冻死,因此没站多一会,二师傅璃月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眼看二师傅双颊通红,略有浊色的酒液湿淋淋的将她的衣裳都溅得通透,沈欣瑶虽然不好拒绝,脚步却也是怯怯懦懦连拖带蹭的。
孰料她还在算着安全距离,就被璃月凭空一把拽过去,牢牢的掐着下颌,灌了一大口闻着就快流眼泪了的陈年烈酒。
挣扎了半天终于逃出了二师傅的魔掌,沈欣瑶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好几丈远,因为眼睛被呛得通红,加上脸上那辛辣的液体,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刚被欺负完,却泪流满面没地方哭诉似的。
不过就在璃月准备再度下黑手时,她的救星出现了。
“师妹是想把瑶儿做成酒坛子么,不妨让我帮你一下?”
温柔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穿透了雪风的银箭,公孙晴撑着纸伞立于雪中,神色静谧宛如箭矢上飘舞的尾翎。
不过沈欣瑶是知道的,每当大师傅用很冷静的口吻,说出一些看似很可行实际却很荒唐的建议时,就表明她离发飙已经不远了。
“师姐愿意帮忙自然是好。”
沈欣瑶知道的璃月自然也知道,但她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怕的样子。
于是归去崖就开起了花,一会儿雪莲纷飞一会儿桃花满天,还伴随着轰隆隆的斗法巨响,而沈欣瑶也是从那次起,知道了一向优雅如仙子的大师傅公孙晴,也可以有这么暴力的时候。
不过尽管大师傅来得还算及时,那口酒依旧给她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
“没办法,这是重阳节的规则,”叶鸾的声音唤回了沈欣瑶的思绪,他水色通明的眼中,不经意便沾染上了忧伤迷离的色彩,“就像命运,是生命的规则一样。”
“生命的……规则?”
步子微微一顿,沈欣瑶转过身,懵懵懂懂的看向面露涩然之色的叶鸾。
“嗯,生命的规则……”
说着叶鸾仰起了头,似乎是想透过这重重的迷雾看见天上的繁星,而沈欣瑶则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真实的苦笑。
“这世间的生灵,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恐怕命运就已经注定,比如帝气加身之人,终有一天会登上金銮殿的顶端,又比如圣兽凤凰,虽然身为百鸟之灵,却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自始至终,我们都活在命运的枷锁下,直到死亡将我们带入新的轮回。”
他的语气温软恬淡,在沈欣瑶听来,有点像小时候项源师兄坐在床边,给她念凡世的话本戏文伴她入睡的感觉。
于是沈欣瑶只是安静的听着,脚步也刻意的放慢了下来——她走到和叶鸾并肩的位置,澈亮的眼瞳中映上了那个清傲而孤寂的影子。
“如果生命是等待展翅翱翔的飞鸟,那么命运,便是囚禁它束缚它的牢笼了吧……”
“生命是飞鸟,命运是牢笼?”
沈欣瑶轻声的重复着叶鸾的话,因为正好从一棵树下走过,两人的身影都被锁进了那片厚重的阴影里。
“是啊,每一个生命,都有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牢笼,他们中的大部分,会在这牢笼中亦步亦趋的终其一生,可是偏偏还有一小部分,他们羡慕着,也向往着牢笼外的广袤天空。”
“那么叶鸾你,就是后一种嘛?”
沈欣瑶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喃喃的细语宛如一片叶儿飘落。
“就这儿吧……”
没有正面回答沈欣瑶的话,叶鸾在快接近疏云峰顶的一片空地上停下了步履,这里已经没有竹林了,取而代之的是杂草飞长灌木丛生,甚至当脚踩上去的时候,都会发出酥软生脆的吱呀声响。
“可是这……”什么都没有啊。
沈欣瑶把包袱往地上一甩后四下扫望了一圈,映入眼帘的是纷乱的蒿草,以及缭绕在疏云峰四周,隐隐有呈云海之势的大片雾霭。
并没有墓碑或者灵牌之类的东西。
“他们葬在天麓山以西的冀国皇陵之中,烨国攻破奈良城后,宇文烈便撅了陵墓,将冀国的历代皇族无一例外的开棺曝尸,我的父亲与叔叔皆在其列,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是尸骨无存了吧。”
这样备极沉痛的事实,被叶鸾以一种沉静而淡漠的语气说出了口,然而沈欣瑶却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发颤,就好像每说一个字,都有细小而尖锐的针扎进他的皮肤一样。
而冀国是当年烨国南下时所荡平的诸侯国之一,这一点沈欣瑶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传闻冀国在先主暴毙后由幼主继位,在那之后,先有宦官当权,后有强臣乱政,还未等烨国杀到城下便已是人心涣散,否则也不会落得个兵败如山倒的下场。
“这么说,叶鸾你是冀国……”
“曾经的末代君主,”笑容中有些许的自嘲之意,叶鸾拿过还在愣神中的沈欣瑶手中的香炉,“现在嘛……”
他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就开始伸手去扒拉面前横生的杂草,也没去管沈欣瑶是不是捕捉到了他言语中的意犹未尽之意。
由于人迹罕至的关系,这地方的草都生得格外长,有的甚至蜿蜒曲折的长出了数丈之远,因此叶鸾这一拽,不仅让面前那块石头的表面清理了个干净,还使得掩映在无数落叶枯草下的那眼清泉露了出来。
沈欣瑶看见那泉水在流经一处二尺来高的陡坡时,形成了一道晶亮的水屏,蒸腾出的湿气又冷又净,和叶鸾身上的白衫有着相似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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