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断你的腿

王雨薇回到知青点，刚进门，院子里的方文辉便急急起身，朝她快走两步，低声道：“她怎么样？”

        王雨薇朝四周看了看，对他使了个眼色，拐进了厨房，方文辉领会，立刻跟了上去。

        厨房门刚关上，方文辉便急急地问王雨薇，“你见到桃子了？她怎么说，何叔同意我们的事了吗？”

        王雨薇心想，别说何叔了，现在就连她本人都变卦了哩！

        不过，她绝不会把实情告诉他！她绝不能让方文辉他退缩！

        只有他们俩子在一起，她和徐常胜才有可能！

        王雨薇收敛思绪，担忧道：“桃子没事，只是何叔还是不同意，我看还要另想办法才行。”

        “还是不行？这都已经寻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方文辉泄气之余，又有些生气。

        他自认自己配一个村姑绰绰有余，处处比徐常胜那个兵油子强，他何爱国不就是个大队长，连个芝麻绿豆地小官都不是，凭什么不同意！

        王雨薇琢磨了会儿，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方文辉眼睛一亮，“快说！”

        王雨薇朝厨房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结亲是两家的事，何家不退，让徐家退不就行了。”

        “让徐家退？”方文辉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只是他们家怎么会肯？”

        “这简单，我跟你说”

        这边王雨薇和方文辉的计划，何楚桃全然不知，她正坐在堂屋地红漆四方方桌上狼吞苦咽呢。

        吃的东西很简单，几个糠团子，一碗混了各种粗粮的杂粮粥，一口小碟里装了几口咸菜，还有碗嫩黄的水蒸蛋。

        大抵是真的饿了，也可能是太多年没吃过这些，何楚桃咬一口糠团子喝一口杂粮粥，感觉整个人身心舒爽起来，不一会儿两个糠团子和一碗粥就没了，倒是鸡蛋羹还有大半碗。

        从外头回来的秦美美见桌上放着的鸡蛋羹，蹭得眼睛发亮，倏地向前，拿起桌上的碗就往嘴里倒。

        动作太急，滚烫的汤汁到嘴里，把她烫得张嘴直哈气，秦兰芝气得拍她的手，“你这女子，我平时是不给你吃了还是咋地，嘴就这么馋！”

        秦美美往后躲，摸了摸手，唏哩呼噜地边下咽边抱怨道：“妈，你是我亲妈么？我不就吃口蛋，你就打我，至于么？”

        “这蛋是给你姐补身子的，你咋给吃了！你就少这一口？”

        见女儿委屈抱怨，秦兰芝心里也不是滋味，秦美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也想让她吃得有营养，可这年头日子过得紧吧，实在没办法。

        何爱国每个月那二十几块钱工资要养一大家子人，家里又没什么收入来源，也就攒的蛋能拿供销社去换几个钱，平时哪舍得吃，这不何楚桃生病，她才舍得煮上那么一个。

        秦美美才不管秦兰芝心里的苦，嘟囔道：“凭什么她能吃，我就不能吃，到底她是女儿还是我是你女儿！”

        “你胡咧咧个什么，你姐病着呢，医生说了要给她多补充点营养才行，你不平衡个什么劲！”

        秦美美白了何楚桃一眼，冷哼了声，“照你说，我要是也跟她似的这么来一出，你是不是也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了？”

        “你！”秦兰芝一听，这还得了，照着秦美美的背上就是两下，“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学坏，看我不打死你！”

        “切，我才没她那么不要脸！”

        秦美美躲闪着往外跑，一溜烟地就不见人影了。

        眼见一碗鸡蛋羹何楚桃没吃两口，全下了秦美美的肚，秦兰芝生怕何楚桃生气，忙道：“桃子，你坐着慢吃，我再去给你蒸个来。”

        何楚桃忙道，“妈，不用，我吃饱了。”

        要不是秦美美，她还真忘了，这年头，鸡蛋还是个奢侈品呢。

        如果是以前的何楚桃是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的，前世受村里一些三姑六婆的挑唆，对秦兰芝心有防备，跟秦美美更是不对付，三天两头吵。

        可现在的她想起前世，何爱国出事，秦兰芝为了救何爱国，想尽办法，最后把秦美美嫁给了县上一个干部的傻儿子做媳妇，她心里只觉得愧疚难当。

        “桃子，吃饱了就去屋里休息，县上医生说了，你那什么什么”

        秦兰芝想了半天，想不起医生说的专业名词，转而问何爱国，“他爸，叫什么来着？”

        何爱国正吸着烟杆，见秦兰芝问，吐出一口烟雾道，“脑震荡。”

        “对，脑震荡！”秦兰芝点头，看着何楚桃道，“医生说了，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快进屋躺着，小心别头晕。”

        “我，我没事”

        秦兰芝的关心，让何楚桃心生感动，还有些无地自容，不过毕竟几十年不见，原先她又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这会儿应对起来还是有些不自然。

        回了房间，何楚桃用抹布将所有家具抹了一遍，又理了理衣柜，看着干净整齐的房间，才安心地上床休息。

        一觉睡醒后，太阳已经西下，何楚桃起床喝了口水，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整了整衣服出了屋子去厨房帮忙。

        晚饭一盆腌萝卜，一盘炒青菜，一碗冬腌菜，一碗混着几片咸肉的冬瓜汤，还有几个金黄的玉米饼，在这年头已经不赖。

        秦美美一见有玉米饼，高兴地扑倒桌前，正要伸手去抓，被秦兰芝用筷子打了一记，“饿死鬼投胎啊你，等你爸回来一起吃！”

        秦美美缩回手，撇了撇嘴，看着不吭声的何楚桃，眼珠子转了转，幸灾乐祸道：“姐，刚在外头，隔壁的春梅婶子和村头的张寡妇问我，说你昨天送医院，是为了方文辉闹着要和徐家解除婚约撞了墙，是不是真的呢？”

        何楚桃分碗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到底还是被传出去了。

        “你说什么？”秦兰芝啪地打了秦美美一耳光，“你个女子，混说什么！不是跟你讲过了，要是有人问，就说你姐不小心磕到头了，其余的一句也别多讲，你怎么敢出去乱说，看我不拿根针把你嘴缝上！”

        秦兰芝很少生气，可生气起来，瞪着眼睛的模样有些吓人，秦美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不是我，我没说，我什么没说！”

        何楚桃相信秦美美说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怀疑过她，虽然她平时看她不顺眼，总喜欢争抢，但大事上她还是懂分寸的。

        这件事，何楚桃第一时间心里便锁定了目标。

        她知道，自己晕倒的真相，除了家人外，知道的只有方文辉和王雨薇。

        方文辉不确定，但王雨薇肯定是没跑了，也有可能是两人合谋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何楚桃冷笑了笑。

        见其兰芝还在责怪秦美美，她忙道：“妈，应该不关美美的事，我大概知道是谁。”

        “是谁！是谁乱嚼舌根，是不是方文辉那个混蛋，我去收拾他！”

        门口传来一声爆呵，是下工回来的何爱国。他刚进门便听到了这出，气愤极了，边说着，边撩起衣袖就往外走。

        何楚桃正琢磨着呢，转眼见何爱国气冲冲地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

        “爸，你等等！”

        何爱国闷声不坑，依旧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何楚桃小跑着追上，伸手拦拽住了他的衣袖，急急道：“爸，你别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

        何爱国以为何楚桃是在为方文辉辩驳，倏地停下脚步，怒斥道，“怎么不清楚，我看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他见我不同意你们俩的事，故意说出去想败坏你的名声，好让我不得不同意！”

        何楚桃看着为了自己着急上火的父亲，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她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看着何爱国道：“爸，你说得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方文辉说出去的，他巴不得你去找他呢。本来这事，大家也就在背地里传传，谁也不确定真假，新鲜个两天也就过去了。可你这么一去，他再乱说一通，不就正好坐实了我跟他的事吗？”

        不过须臾，何楚桃便想清楚了个中关键。

        他们想要的，无非是把事情闹大。

        说不定这会儿，他们正等着何家人找上门去呢。

        最好弄得人尽皆知，大家看了，传得有鼻子有眼，不怕徐家不找上门来。

        但何楚桃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何楚桃的一番话，何爱国听是听进去了，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但同时他对何楚桃仍有怀疑。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不知道这丫头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中午王雨薇才来找过她，这才一下午，她和方文辉的事就传出去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她自己谋划的这一出。

        想到这儿，何爱国皱眉，厉声道：“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以后不准你再去知青点，更不能去找方文辉，要是让我知道你又跟他牵扯不清，我就打断你的腿！”

        看着何爱国一脸严肃样，何楚桃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倒成了放羊的孩子，说真话也没人信。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前一天还为了方文辉要死要活的，这转眼就说改了主意，变化之快，的确不那么容易让人信服。

        想到这儿，何楚桃也就不懊恼，只认真道：“爸，我是真的想明白了，你不信没关系，你看我怎么做的就是了”

        何楚桃的话，何爱国还算满意。

        他扫视了几人一眼，“你们都给我记住喽，这事从今天起就翻篇了。不管外面怎么传，咱们家人就当没这回事！尤其是美美，不管别人怎么问，你都给我咬死了，你姐是不小心撞的，要是她们再乱嚼舌根，你就让她们来问我！听见了没？”

        “知道了。”

        秦美美瘪了瘪嘴，趁何爱国不注意，剜了何楚桃一眼。

        何楚桃并不在意，反倒淡笑了笑，招呼大家吃饭。

        晚上洗漱过后，何楚桃躺在床上。

        时间太早，她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忽然，手无意识地摸到一块硬物。她低头打开衣领，从里面撩出一根红线。

        当看到手里碧绿的葫芦玉佩时，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它怎么也跟着来了？

        这葫芦玉佩，是何楚桃死前，遇见一个白发苍苍老人在兜售家传玉佩时，看她可怜买的。

        据说老人是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迫不得已才出手。可开价太高，大家都只看热闹，老人兜售了很多天都没人买。

        当时她想着，反正自己也要死了，钱留着也没用，便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这块玉佩。

        她重生后用的是年轻时候的身子，按道理，不应该有这块玉佩，可这会儿它又切切实实存在。

        何楚桃一时觉得惊奇，想不明白，拿着玉佩左右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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