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系统

　　返回封剑塔后，叹希奇先是梳理一番心情，然后开启防御阵法，准备回应系统的召唤。

　　叹希奇本不想借助穿越过来的金手指，然而完美融合意轩邈这个苦境土著的记忆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这苦境。

　　苦境的三教势力源远流长，深不可测，即便是内部高层，也不完全通晓所有的势力组织。换言之，你根本无法完全掌控全面局势，因为时不时的就有新组织冒出头来，想要在苦境称王称霸。他们好像没有数量限制似的。而且这里还有异境来客，穿越时空长河的旅人。要想在苦境占据一席之地，屹立不倒，几乎不可能呀。有限的手下和势力根本对抗不了苦境永远出不完的势力。

　　意轩邈多年来在舞台下蛰伏待机，就是看到了苦境的恐怖。再加上天命在冥冥中抑制，所以一直在风雷天当中苦修。

　　叹希奇多番思量之下，还是意识到在苦境破题太过艰难了。以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不能使他解决苦境的乱局。

　　因为苦境这种世界，太重根基了。根基不足，寸步难行。苦境当中，虽然有人能够因为奇遇，在短时间内就能拥有强大根基，但是这种根基极不稳固，且大部分实力是靠天命加持而成，天命结束，这部分实力就会慢慢消失。

　　意轩邈虽是超先天，修为不凡，但距离天地人法等顶先天仍有一段距离，便是因为他修行日短，根基不足。

　　如此实力，难以在苦境兴风作雨。因为总有逼格更高的人出来打你的脸，譬如天地人法等顶先天，譬如四大创道者等近神，譬如死神，阎神，八岐邪神等神灵。

　　初出茅庐，天下无敌，再过三集，寸步难行。岂是说说而已。这都是无数血泪与悲剧总结出来的教训呀。

　　这个世界，可没有出场光环和新人气运加成。那些所谓的出场光环和新人气运加成，极有可能是编剧在冥冥中接受的信息不完整或是因为特效技术、市场限制导致的。

　　还有，在苦境势单力薄，也很容易被人干掉。原身叹希奇心高气傲，不屑于经营势力，只愿追求剑道唯一，所以目前他的心腹也只有剑册一人。恐怕日后信任的只有这个手下了。当然，若是能够得到异斩魔弯的信任，他也算一个。满打满算，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三人而已，怎么对抗苦境的恶势力。靠热血吗？

　　一身正义的热血烫不死敌人，只会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直至消亡。

　　初来之时，系统一直通过微渺的心声召唤他，然而叹希奇对这种太大的馅饼一直兴趣寥寥，因为他明白这种幸运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笑纳的，所以对自己的金手指非常警惕，迟迟不愿听从它的召唤。他不认为自身有什么特殊的才能能够获得这种超凡存在的青睐，于是对它有所疏远。

　　再者，他也不知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系统。所以，才搁置数月。如今，也是时候探寻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并不是每一个穿越者都对系统抱有善意与感激。能够轻易造就一个人的宝物，也可以轻易毁灭一个人。

　　对于某些慎重的人来说，求助于一个一无所知的超凡存在，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然而它的帮助到头来还是没办法拒绝。苦境局势是如此，谁也无可奈何呀。即便那是鸩酒，他也要豪饮下去。

　　没办法，没办法，金手指，还是要靠你了。苦境的bug太大了，我只能以bug对抗bug。

　　叹希奇或许能够凭借前世的信息优势纵横一时，然而等到他知道的剧情结束之后，又该怎么办。

　　另外，在苦境，先天是没有正常办法修炼成神的。绝大部分先天只能无限接近神，不能成为神。即便是近神，也需要大量的时间累积。可是一日不成神，终究只是天命的棋子而已。

　　仙侠世界的实力是越老越厉害，科技世界的实力是越新越厉害。

　　仙侠世界，不靠金手指，根本不可能出人头地呀。

　　再者，金手指是你能拒绝的吗？

　　无论它是善意还是恶意，玩弄或者培养，任何一个金手指都不是你能拒绝的存在。

　　你可以逃避一时，但绝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因为它们太过强大，强大到你只能顺从与臣服。

　　这是一场游戏，主角不是穿越者，主角是系统。是系统在玩穿越者，不是穿越者在玩系统。

　　叹希奇的心灵经过数月的沉淀，早已想通了这些不可更易的残酷现实。

　　系统，能够穿越世界壁垒，能够让他成为封剑主意轩邈的恐怖存在，他不认为这种神奇的存在连最基本的自我意识都没有。

　　换言之，他不太可能成为系统的主人。因为对于系统而言，他太弱小了。

　　弱者不可能成为强者的主人，除非他们在进行一场趣味的游戏。

　　他只是一枚棋子，过去是，现在也是。

　　一枚棋子，要想获得好的待遇，或者更进一步成为棋手，那就要尽量展现自身的价值。

　　叹希奇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能够成为一枚棋子，其实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幸，因为绝大部分人连成为棋子的价值都没有。

　　那些平庸的人就像路边的碎石，被人丢弃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终其一生都得不到一点关注与尊重。

　　当叹希奇放开抵抗意识的那一刻，闭上双目，系统终于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一个发光的球体，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在不停地转动。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面对神秘的系统，叹希奇率先发问道。

　　“万界商城，不朽存在的造物，在无限虚空中漂流，寻找点燃思想火花者，给予适当的帮助，一方面帮助系统突破世界壁垒，掠夺世界源力，另一方面使其成功黑暗护道人，在最终圣战时参加决战。”系统以一种中性的声音冷漠地回复道。

　　“信息不对称，力量不对称，我只能选择暂时相信你的一面之辞，但保留我的怀疑，直到我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叹希奇面对系统，坦然地表露内心的想法。在绝对差距面前，真诚并不会触怒对方。

　　“无妨，时间会给予我们互信的机会。强者想要与弱者达成合作，适当的妥协与理解是必要的。本系统明白你的脆弱，恐慌与忧惧。奉送一个信息，你是点燃思想火花的人，又是那个国度的存在，在本系统所知的无限虚空当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控你的灵魂。”面对叹希奇的忧惧，系统耐心地解释道。

　　“嗯，我明白了。”冥冥中的不朽意志让叹希奇明白万界商城没有说谎，又问道：“掠夺世界源力，那么这个世界会怎么样？最终圣战又是什么？”

　　“灵气衰竭，超凡归于平凡，世界迎来平等，正义。至于最终圣战，那不是现在的你能够了解的。”万界商城回复道。

　　这样的回答让叹希奇不免愕然。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超凡与平凡之间，想要和平共处，唯有此法可行。

　　在无魔世界，人类之所以结成社会，是因为个人的力量微弱，不足以面对复杂的自然风险和社会风险。但是在高魔世界，超凡存在可以利用超凡力量，抵御一切自然风险和社会风险。

　　“在万界商城当中，你可以凭借积分购买各种商品和服务，譬如功法，兵器，宝物，技术，时空回溯，联系或召唤异界之人（需要系统分身配合）。这是服务指南，你需要的一切交易信息都在上面。”说完，系统发出一道光芒，射向叹希奇。叹希奇接受光芒后，瞬间就获得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改变人物命运，收集宝物功法，兑换积分。”叹希奇明白了系统的目的，又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不是你直接操作，而是选择我一个普通人来进行这些任务。”

　　“天启之地的子民，拥有特殊的价值和能力。”系统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展开详细的解释，只是如此简单地回复道。

　　获得了想要知道的全部信息，叹希奇便看向光球打开的屏幕，浏览上面的信息。

　　“剑法：一剑隔世，天外飞仙，独孤九剑，剑神诀……”

　　“掌法：排云掌，摩诃无量，降龙十八掌……”

　　“拳法：金刚三昧拳，形意拳，八极拳，醉八仙……”

　　“轻功：踏雪无痕，电光独行步，梯云纵……”

　　“神功：紫阳神功，天魔解体大法，九阳神功，九转生死玄功，不灭琉璃金刚体，混沌生死决…….”

　　“丹药：十香软筋散，九品红，三尸脑神丹……”

　　“暗器：佛怒唐莲，孔雀翎，暴雨梨花针，观音泪……”

　　“召唤：需要召唤者同意，所需积分根据召唤者实力而定。”

　　“宝物：龙元，凤血……”

　　“技术：开启异能，灌顶传功，基因进化……”

　　“兵器：冥王剑，夺命天罗伞，金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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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上面丰富的信息，叹希奇不由感慨系统的力量之可怕，竟能网罗诸天世界的奇珍异宝。不过后面的积分也不禁让他头疼起来，实在太贵了。叹希奇现在可是一点积分都没有呀。

　　无可奈何，叹希奇只能睁开眼，退出了系统。

　　“看来这个系统还算规矩，没有网络小说中凭空增加元功的服务，不似邪类。现在，也该考虑如何获得积分了。”叹希奇思忖道，随即就召唤剑册前来。

　　【剑册，封剑塔斗剑场的主持人，手持册剑印，带有神祕的气息，心思难以测度，现身时通常会浮在半空中，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和优越感。】

　　剑册是叹希奇的心腹，忠心耿耿，能力出众。以叹希奇对他的认识，剑册绝不会轻易死在疯刀霍羽超的手中。霹雳世界，制造假头颅的技术可以说是多了去。

　　不一会，剑册就化光来到叹希奇眼前。同时，还带着恶骨。

　　【恶骨，幼时遭到抛弃的不良少女，自组恶童党，带着一群听话的小鬼头四处打劫为生，体验社会现实与人情冷暖，而造就强烈的求生意识，以及恶根深植自私狠毒的性格。却也受血傀师青睐而收其为徒，并要恶骨爬上叫唤渊薮取鬼手，助其脱胎换骨。】

　　叹希奇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血傀师刚刚出世，叹希奇随即命令剑册找到恶骨。恶骨体质不凡，能够以凡人之力登上叫唤渊薮，实是可造之材。并且，她是苍宇医楼创建者掌悬命的女儿，好好利用这个关系，叹希奇认为可以从中获取不菲的利益。再者，找到恶骨，可以避免日后她所造成的悲剧——书院的焚灭与忌霞殇的死亡。

　　【掌悬命，十擘之一的苍宇医楼创建者，性格古怪，医毒双绝，后来因遭遇变故弃楼而去，隐遁于生死无边，长年浸淫在药、毒与医术的钻研，身旁有一鹰男护卫。以医治水嫣柔为条件，换取黑色十九的鬼瞳，只为了一见已逝的妻儿。】

　　恶骨是一个悲剧性的角色。她一生都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保护她，没有人教育她。她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凶狠，靠自己的残毒，靠自己的无情，在这个险恶的人世求活。

　　社会从未给过恶骨温暖，又如何要求恶骨以友善回报社会。恶骨像野兽一样生存，因为这个社会从来没有给过她以人的待遇。

　　恶骨并非天生为恶，然而她想要生存下去，只能为恶。

　　恶骨没能走向正道，不仅是因为血傀师的诱导，自身的沉沦，还有社会对她的冷漠。

　　倘若她能早些遇到野胡禅，倘若苦境能有福利组织帮助她，那么恶骨大概就不会成为恶骨。

　　【野胡禅，天之佛楼至韦驮之师弟，长年被囚禁在画地终牢的怪僧，声如洪钟，豪迈粗犷，身上斜挂着法器金刚轮。因缘习得武道七修之「无门横练」，致使其偏离原本的修途，遂遭楼至韦驮囚禁数甲子，而后再返红尘。其行为怪诞不羁，豪迈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常在看似粗鄙的言词中透露玄机。因故得到鳌天手札，遂开始调查佛厉大战，岂料楼至韦驮的过往逐渐被揭露，野胡禅亦开始将矛头针对血傀师。】

　　恶骨焚毁书院，杀死忌霞殇的确是恶，叹希奇不认为能够替她开脱。但是素还真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罪人的态度，却是耐人寻味。

　　恶骨杀了几人？无衣师尹杀了几人？绮罗生杀了几人？

　　无衣师尹害死亲妹，魋山一役，又牺牲了数多无辜百姓之命。绮罗生则背负雨钟三千楼八百条无辜人命。

　　素还真能为无衣师尹和绮罗生而奔走，但却对恶骨毫无怜悯与同情。

　　再者，宿贤卿以邪教害人，地冥以血闇灾劫杀戮百姓，但是他们都得到正道的谅解。正道为什么不能谅解恶骨呢？

　　看来，恶骨杀的人还是太少了。如果他能更厉害一些，杀死成千上万的人，只要届时说一声我悔罪了，想必中原群侠一定能够原谅她。

　　在苦境，有什么不能洗白？当然有，那就是恶骨。因为她出身卑微，所以不能洗白。因为她缺乏教养，所以不能洗白。因为她不是先天，所以不能洗白。

　　恶骨当然不能洗白，所有人都不能洗白。可是有些人偏偏就洗白了。

　　这个欺软怕硬，毫无原则的苦境，真的需要一场星火。

　　为了星火，叹希奇需要利用恶骨和掌悬命。在苦境，叹希奇只能使用“利用”这个词。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所有的人都是罪人。

　　他们承受无数天灾人祸，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得到帮助，但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也没有帮助别人。

　　各个势力只顾自己，各个先天等待天命。无组织，无纪律。

　　在这个世界的人，难以立即认同叹希奇的统一概念。叹希奇自然也只能用“利用”这个词来描述他和恶骨、掌悬命的关系。

　　叹希奇虽不厌恶恶骨这个人，但也绝对不喜欢她，只是他愿意给恶骨一个机会。如果恶骨不能走上正道，那么无论她多么有用，叹希奇都会放弃她。

　　恶骨只需要为她的行为负责，但是有些行为因为叹希奇的介入并没有发生，叹希奇就没有理由惩罚她。

　　“你就是那个封剑主叹希奇。快把我放开。告诉你，我恶骨可不是好惹的。”恶骨一见到叹希奇，就开口骂道。

　　对于恶骨的不善语气，叹希奇并没有恼怒，而是缓缓说道：““愤怒，代表了你控制不了局面。因为深知自身的脆弱，所以你选择用强势的态度来掩盖这一点，阻止别人欺负你。恶骨，你想成为一个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吗？”

　　面对叹希奇的冷静回复，恶骨一时有些反应不及，长期的苦难让她没有立刻接纳叹希奇的友善，继续道：“我可不是好骗的。你抓我来究竟想干什么？”

　　“你天资不凡，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得力手下，为我效力。数月以来，我派剑册教你读书，你应当能感受到我的善意。”叹希奇坦明自身的意图。和恶骨这样的人说话，不妨直接，若是美言矫饰，反倒是令对方心生疑惧。“待你学会诗书礼仪，通过考试，我就会派人教你习武。顺便，我会找来你的父亲，让你们共享天伦亲情。你父亲深爱你与你的母亲，只是你母亲难产而亡，他以为你也死了。这么多年来，他便是因此事而离群索居。”

　　然后，叹希奇不待恶骨有所回应，就让剑册带走了她。

　　恶骨此人生性敏感、无情、多疑，非是一言半语能打动她。只能靠水磨工夫以及掌悬命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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