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突破

根据小区内的标识，他俩找到位于小区南门的物业管理中心。在管理中心进门右拐，就是监控室，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中年人坐在几十个屏幕前面。周臻则刚要推门进去，大厅里一个粗声响起“干什么呢？你干什么呢？”

        一个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朝他俩走来，喊道：“你要进去干什么？”他严厉地看着周臻则，眼神充满敌意。

        周臻则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转身对他说：“领导您好，我是这小区的业主，想查下监控。”

        男人挺着肚子，睥睨着周臻则，又睃了一眼柳韫，他仍然是冰冷的态度：“不行的，这个小区监控涉及到其他业主的隐私，我们没有办法给你看。”

        周臻则还想说什么，男人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走吧，走吧，别影响我们工作。”

        周臻则脸上的不悦已经掩饰不住了，他很少吃这样的闭门羹，但也不好跟那人吵起来。他准备带着柳韫离开。

        但柳韫拉住了他，显然她还不想放弃。她向那中年男人笑了笑，和气地说道：“大哥，通融一下嘛。”

        男人脸色和缓了一点，眼睛将柳韫上上下下打量，有些动摇：“这个嘛，的确不合规矩啊。”

        柳韫还想说什么，但立马闭嘴了。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一直注意这边，她见柳韫向男人求情，赶紧过来了，正想斥责这个年轻姑娘，想不到小姑娘反客为主，对她说：“哎呀姐姐正好你来了，本来我不太想讲这回事的。因为这太很难为情了，我太命苦了。”说完，柳韫怨恨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周臻则，脸色变得落寞起来。

        中年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对男女之间肯定有些什么事，说不定还是一桩家庭丑闻。她按耐不住八卦之心，问道：“有啥事啊姑娘，和大姐说说，大姐给你出出主意。”

        柳韫脸色纠结，眼泪似乎在眼眶里打转。周臻则看得莫名其妙，这是闹的哪出？

        “姑娘姑娘，究竟怎么了啊？”中年女人靠近柳韫，关切地问道。

        中年男人挺着将军肚，在一边也摸不着头脑。

        柳韫的手被中年女人热情地拉住，她似乎终于鼓足勇气，凑到大姐耳旁，小声说了一会儿。大姐回过头瞪了一眼周臻则，很是气愤。接着，她把柳韫拉去监控室，气冲冲地边走边骂：“天底下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哎哎，你干啥呀！”将军肚拦住她。

        中年女人把他往边上一推：“滚开，别挡老娘的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老流氓！”

        将军肚赶紧离开了。周臻则刚刚被中年女人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瞪着，心脏居然不由自主地猛跳。太可怕了，女人惹不得，他心里暗想。

        大概二十分钟后，柳韫和大姐从监控室内出来。她似乎彻底征服了大姐，大姐一路热情地挽着她的手。“幸好这次没发生什么。不过以后还是要盯紧了。”大姐对柳韫说。

        等大姐把柳韫送到周臻则面前时，大姐还不忘叮嘱她：“男人就得盯着死死的，他们天生属苍蝇的。妹妹，如果又发生了什么，就来找大姐，大姐帮你出主意。”柳韫满脸欢喜地答应。

        “小伙子，这次没抓到你的把柄，不代表以后你也能走运。你要珍惜这样好的老婆，懂得吗？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要老老实实过日子。”大姐对周臻则一顿教育。

        周臻则听着不像好话，但态度非常配合。他虚心点头，脸带微笑，接受了大姐所有的教训。柳韫在一边咬唇忍住笑意。但那笑意在嘴角忍住了，又从眼睛里跑出来。

        等两人走出物业的大门，周臻则拍拍她为了憋住笑意而转过去的头：“好了，别笑我了。快说说你跟大姐说了啥。”

        柳韫把头转向周臻则，揉了揉脑袋，像小狐狸一样狡黠地说：“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否则你今天上午的心情都没了。”

        “不会的，我保证。快告诉我。”周臻则说。

        “当真？”

        “说话算话，我保证不会生气。”

        “那好吧，”柳韫停下脚步，她靠近周臻则，小声地说：“我说……你真的要听？”

        周臻则快没耐心了，催促她：“快说快说。”

        “好吧，”柳韫朝他走远了一步，脸色有些不自然，“直接和他们要求看监控，他们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我就想了个馊主意。”她故意将“馊主意”咬得很重，先给自己个台阶下。

        周臻则挑眉看着他。

        柳韫继续说：“这个年纪的人不是都喜欢看家庭伦理剧嘛，我就和大姐讲，我说，嗯，我说你一直背着我偷腥，我怀疑你昨晚在停车场和别的女人做那个啥了，想要查下监控……”柳韫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臻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怪那女人瞪着他的时候，眼神里又气愤又厌恶。更要命的是，大姐最后教育他时，他还频频点头，非常乖顺，一点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这不是默认了吗。要命，真要命。他感到脸颊热烘烘的，拉着柳韫赶紧离开。

        在绿荫底下走了一段路，周臻则才回想起来监控的事：“那你去监控室查到了什么吗？”

        柳韫掏出手机给他看，指着刚拍下的照片说：“就是这个人送杜之淳回家的，她开的车。”

        照片拍的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卷发女人，她小心地低着头走路，避免摄影头拍到她的脸。

        “可惜的是，没拍到她的脸，不过身材和装扮看得挺清楚的，可以让杜之淳辨认下。”柳韫说。

        “你找她的行动轨迹了吗？她是从哪里离开的？”周臻则问道。

        柳韫把手机里的一个视频给他看，在一旁介绍道：“这个女生把车子停到停车场角落后，就把杜之淳送进了电梯。电梯里的监控是坏的，没有拍下她。不过我从停车场的其他监控看到，她送杜之淳送回家后，又坐电梯下来，从停车场往外走。”

        视频里是卷发女生从停车场里走过的视频，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今天凌晨1:56。

        “还有一个视频，不过距离有点远，是她扶着杜之淳等电梯。”柳韫又给他点开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背影。“那个停车场的出口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周臻则说。

        他们在附近找到小区的平面示意图。周臻则很快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他指了一下说：“有三个出入口，两个双车道的，进出都可以，西北还有一个进口。是哪个口呢？”

        柳韫提醒他：“她一路上都很小心，不走地面是不想被人看到。你看这个单车道的进口，直接和小区外相通，外面也是条支路，很偏僻。她最可能走这个西北口。”

        “那我们去看看。”周臻则说。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的时候，阿真来电话了，她问周臻则：“你们还没好吗？我和天佑无所事事，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些活儿？”

        周臻则想了想，这时柳韫小声提醒他：“可以让杜之淳辨认下卷发女生。”

        于是周臻则将刚刚的发现告诉阿真，柳韫把照片和视频都发群里了。

        没过一会儿，阿真又来电话了，她说：“杜先生也没有认出来，应该是陌生人。则哥，接下来呢，我和天佑做什么？”

        “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代替杜先生去看望下老太太。”没等周臻则回答，阿真紧接着提议道。

        周臻则思考了一下，答应道：“可以，去了医院和那边多打探些消息。不过你最好不要报出杜先生的名字。”

        “明白明白。”

        当他们快接近停车场的西北入口时，发现那里果然直接通向外边。只是从小区内无法到达，因为车道雨棚外是一片绿化带。只能从人行出入口出去。柳韫注意到，小区外有几个戴着摄像机的狗仔坐在绿荫地下。一个坐在小马扎上的女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柳韫不动声色地跟着周臻则继续走，大概十来米的路程就到了西北入口。

        “这就是所谓的‘人车分流’，行人走我们出来的大门，车子从这个口直接下到停车场。所以我们来对了。”周臻则站说。他们注意到，道闸边上有个小岗亭。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宽大的电脑背后，趴着一个熟睡的保安，也不知他睡了多久。

        柳韫和周臻则对视了一眼，看出了他的意思。于是她走过去，敲了敲岗亭的玻璃，“您好？”

        保安猛地惊醒了，黝黑的脸上有一道道红色压痕，他努力聚焦迷糊的眼睛，看清来人，戒备地问道：“怎么了？”

        柳韫朝他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问道：“帅哥，今天凌晨也是你在值班吗？”

        被叫“帅哥”，保安羞赧地笑了笑：“是，你有什么事吗？”

        “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她快两点的样子从停车场出来，她是走路出来的。”柳韫把照片给他看。

        照片是黑白的监控画面，保安狐疑地看着柳韫，警觉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韫看着保安的眼睛，叹了口气，“这是我姐姐，昨晚她失恋了很难过，然后我半夜起来发现她不见了。她不开车，却直接步行离开，我有些担心。”周臻则扶额，柳韫一张嘴，真是骗人的鬼。

        保安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半响，他说：“你是不是在骗我？这个女人明明不是我们小区的，她不住这里。”

        柳韫愣了一下，镇定地说道：“我们住这里呀，只不过我们住的是朋友的房子。”

        “不对，她是‘幻10998’杜先生的朋友，她送杜先生回家后就走了。”保安掏出手机给柳韫看，手机里是保安偷偷拍下的卷发女人的照片，她坐在驾驶座上，灯光把她的脸部照得清清楚楚。

        周臻则也在一旁看，他心里猛地跳动，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妙了。

        “你怎么会拍这张照片？”柳韫问道。

        “这你别管，保护业主安全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杜先生喝得醉醺醺的，一个陌生女人送他回家，万一她有所企图呢，我当然要替业主留个心眼了。”保安迅速把手机夺回来。

        周臻则暗叫不好，哎呀，刚刚没有拍下来。柳韫却眯起眼睛，像要咬定他了一般说：“不对，你知道杜先生是个明星，你想拍下他的桃色新闻，要挟他，或者卖给媒体，你都能赚一笔。”

        “你说什么呢？不要血口喷人！”保安顿时脸红耳热。

        柳韫神情忽然变得很轻松，她慢悠悠地说：“你怕什么呢？你偷拍业主的私事，不是做好准备了卷包袱走人吗？”

        周臻则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说：“我要向我哥揭发你。”

        “你哥是谁？”保安有些害怕，但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德全。”周臻则头也不抬，假意拨号码。他记得那个将军肚的工作牌上写的这个名字。

        柳韫心里佩服，观察细致啊周大哥。她趁热打铁：“那我要告诉杜哥，让他知道他们小区的保安想勒索他。”

        “喂喂，你们没病吧。我哪里敲诈他了？”保安急了。

        柳韫说：“你都拍照片了，还说没打算敲诈他。”

        “服了你们了，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我删了就完了。”保安说。

        “我来删，说不定你会偷偷藏着备份呢。”柳韫伸手向他讨手机。

        保安无奈又气愤地把手机递过去，柳韫赶紧接过来，周臻则对准照片拍了几张。

        “好了，删完了。”柳韫把手机交还给他，顺便安慰了他下，“帅哥，你其实心思细致，工作也做得好，以后会有很多晋升机会的。只是这种主意就别打了哈，得不偿失。”

        “大早上这么倒霉……”保安咕喃着低头查看手机。

        卷发女人的照片拿到手后，周臻则立马发到了群里。不过此时阿真和天佑在医院，他给阿真拨了个电话过去。

        “情况怎么样？”周臻则问。

        接电话的是徐天佑，“则哥，阿真在和人聊天呢。我们刚到医院，还没啥发现。”

        “好，我们运气很好，找到了神秘人x的照片。”

        “神秘人x是谁？”

        周臻则想起天佑当时不在场，解释道：“就是凌晨送杜之淳回家的人。”

        “哦哦，那你们继续忙吧，我们这边有结果会跟你说的。”徐天佑说。

        挂完电话，周臻则和柳韫回去找杜之淳。刚敲门，杜之淳就激动地把他俩拉进房间，“完了，这里的住处也被人肉出来了！”

        “有人来找你了吗？”周臻则问。

        “还没有。曹哥发给我的消息，他说网上有人威胁要上门抓我。”杜之淳显得很无措。

        “要不你跟我们去酒店住吧，我们在‘皇冠之星’定了套房。”周臻则说。

        “不过我这样，能出的去吗？”杜之淳问道。

        周臻则上下打量他，说：“可是可以，不过要费些功夫。帮你伪装下，你同意吗？”

        “伪装？”杜之淳愣了下，随即说道，“随便吧。”

        “你想让阿真回来帮他易容吗？”柳韫知道阿真是易容高手，“她回来要花很长时间吧。”

        “不用，我跟他换下身份就行。”周臻则转向杜之淳，“我和你身高差不多，不介意的话，咱俩换下衣服。”

        “可以，麻烦你了。”杜之淳说。

        柳韫默默地转过身子说：“要不你们进房间换吧。”

        两个大男生进去了，五六分钟后就出来了。“柳韫你看看，我俩怎么样？”周臻则得意地朝柳韫转了个圈。

        只见周臻则穿着杜之淳的灰色艺术卫衣，下身一条同色休闲裤，带着一顶黑色棒球帽，鼻梁上架着黑色太阳眼镜，随意当中透着酷劲。而杜之淳穿着周臻则的黑色半休闲西服套装，有点不太自在。

        柳韫忍不住笑了出来，鼓励他们：“不错不错。队长，你把杜先生的气质拿捏得挺好。”

        周臻则挑高一条眉毛，酷酷地反问道：“真的吗？”这是杜之淳的经典表情，柳韫又被逗乐了。杜之淳尴尬地跟着笑了几声。

        “杜先生你要不要戴个口罩，有礼帽或贝雷帽的话，也可以戴上。”柳韫左右打量他，觉得还是需要再多伪装一下。

        “我戴口罩吧，不想戴帽子。”杜之淳说。

        柳韫也不勉强，她说：“好呀，那我待会儿挽着你走，你帮我撑这把黑色遮阳伞，一会儿你坐我们租的车走。”

        杜之淳点点头，找出车钥匙递给周臻则，说：“周队长，我的车钥匙给你。待会儿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周臻则收下钥匙，“杜先生要不要收拾下行李？”

        “好。”杜之淳转身回卧室。

        趁着等待的时间，周臻则跟柳韫交待道：“我待会儿大摇大摆地开车出去，先随便逛一逛，等甩开小区外面的狗仔，我就去豆鹅路案发现场。你送完他就来找我。”

        “好。”柳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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