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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江山匿龙吟(6)


这也是为什么,圣上最后任命君氏为皇商作为弥补,非白也大力赞同,以免我被他老爹和我妹妹用各种名义压榨干净。

        原非白曾经冷笑对我说道:“我原非白此生最不愿意欠女人之情,尤其是你的。”

        他怕语气过重,过了一会儿便充满歉意地放低语气说道:“对不住,回原家果真拖累了你。”

        原非白叹了一口气,“若你真成了相夫教子的女人,你便不是你了,便再看不见你脸上的笑容。木槿,其实那时在瓜洲的你可当真万分美丽呢。”

        然而,段月容不止一次在信中讽刺我是花痴二百五,活该被原非白这个拆白党骗个干净。倒难为他记得我跟他提过的关于拆白党的来由,于是我在回信中“诚挚”地感谢他提前同我分了财产,保存了实力,无私地遵从了现代新婚姻法。

        当然,他段月容理解的新婚姻法是不但提倡妇女自强自立,而且还要为夫君奉献一切的“深刻内涵”。以前我同他提起过的时候,他表示了相当赞成并拥护,并且理直气壮地认为如果这一法律在大理实行,那么将来有一天他解散后宫会为国家节约一大笔钱。于是他客气地又在回信中表明了自己自然是高瞻远瞩的,不过是为了让我少败点家,替夕颜尽可能地多留下点将来杀光原家人的资本,这样才能让我更痛苦,所以留给我的钱算是赏给我的嫁妆,好歹我也跟了他几年。我若未被原家拆白党整死,到时原家人倒台了,我衣衫褴褛,流落街头,沿街乞讨时,好赖也有点路费赶回来哭着求他和夕颜原谅云云……

        我跟他相处七年,怎么愣没发现他的口才这么好,骂人这么溜还不带脏字儿,到现在社会当律师都嫌浪费了!!!

        那封信愣把我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反正我们挖苦讽刺升级到污辱谩骂,来来回回地几十封信,最后双方都觉得没完没了,才改了话题。

        言归正传,我估计对外而言司马氏是原氏最大的秘密,可是对于司马氏与原氏互相之间基本就透明了,可能连某位主子放个屁,这地下的老少爷们都能清楚地知道是哪个放的。

        我曾听暗神说过瑶姬夫人今年四十有二了,可光看这身材实在是曼妙多姿,性感直逼魔鬼,反正比我的要好看多了。而那个黄莺儿所建议的衣饰搭配的确最显身材。

        我便含笑轻点了点头,表示默认,“夫人穿着这轻纱罩云锦必定姿容焕发,贵不可言。”

        瑶姬淡然一笑,没有答我,只是回到座位上,略一摆手,一阵雅乐响起,那两位侍者便翩然起舞,跳起那娇美柔和的绿腰舞。

        虽戴着面具,未见容貌,却见二人身姿亭亭玉立,加上高强的武功底子,只觉轻盈若飞,徐缓舒发,渐渐由缓至疾,舞在半空之中,若仙子下凡。

        赞叹之余,内心一放松,略转目光,眼角余光处忽觉好像有无数人正看着我。猛一转头,不由暗中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我左边的墙壁上大紫缎子不知何时被揭了去,竟贴了无数的面具。

        每一张面具自然长得都不一样,表现了不同的人物,显然,似将作者的心理全体现在装修风格上了。

        可是这种风格也够吓人的,哥特风格在其面前变得非常无力,巴洛克风格无法体现其张扬的百分之一来。

        在黔中的君家寨,家家户户农闲里就喜欢拿后山的竹片子编些小玩意儿,或是挖些断根做些根雕,有些高手比如龙道三兄弟的手艺,闻名邻近山头,有时候连隔壁山头的少数民族头人家都会亲自派人到君家寨来订购,但是,我在这里看到的那些天人以及修罗们的巨像,还有石壁的壁画,精美的石刻,以及眼前鬼斧神工的面具,都表现了司马家后人比君家寨人更惊人的艺术天分。

        前世我有一个网络写手的朋友海包子曾经激动地告诉过我,伟大的艺术家的命运一般都很坎坷,因为只有不幸的经历才能催生出艺术家内心最深处的感触和激情。

        我现在深感到那话多多少少有点道理,这里的每一幅面具都是我两世未见的精品,里面的面容虽各有千秋,或喜悦,或忧郁,或扭曲,或痛断肝肠,但每一个人物的表情皆诠释得惟妙惟肖。

        “这些陶面具不知为何人所作?精美绝伦倒在其次,胜在神韵如此动人呐。”我不由出口问道,“莫非是夫人所作?”

        那瑶姬点了一下头,微微一笑,“这里暗无天日的,漫漫长夜……总归要为自己找一些事做。”

        我又赞了几句,假意盯着面具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端倪,好尽早脱身。

        “你若喜欢,我可以教你,”她看着我的眼睛,飘忽地笑了一下,“反正以后也会用得着的。”

        灯火跳了一下,映着她诡谲的笑容,好像我面前正坐着一个叵测的幽灵。我心中咯噔一下,要命了,莫非她要长期囚禁我于此吗?

        我暗中咽了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谢了一下她,她却只是淡笑着,转眼又饮下一盏。

        我再回看那些面具,好避开她可怕的目光,心中毛了起来。里面有几个人物原形我竟然认得,有一个应该是原青舞,满是诡异邪恶而又放荡的表情;还有一个竟然是段月容,不,应该是铜修罗,那揪心的痛苦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在这些面具上了。

        段月容曾经骄傲地对我炫耀,他其中的一位崇拜者,一位专写“野史艳趣”的作者飘生曾经这样痴痴写道,没有一个人可以经得住段月容一个不经意的笑容,那风情,那魅力(省去自我吹捧五百字),当时我如是鄙夷地打破了他的自我陶醉:那飘生必是散光眼加五百度近视。

        我想段月容定是听懂了我的讽刺,因为答复我的是耳边颤悠悠地钉着一支疾飞而来充满杀气的银簪子。

        可是我确信,更多的人将会经不起他痛苦的表情,因为我越看,心里就越难受,不由自主地抓紧衣襟,低下头去。

        “看不下去了吧?”瑶姬摇晃着酒杯,淡然道,“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铜像,竟然难受得哭了起来,还唤爹爹救了这人。爹爹阿娘只是笑我的天真。可是那时的阿莲听了,却一把夺了鹤叔的斧子去砍那修罗身上的铜链子,那时候他连十岁都不到。”

        难怪那修罗左腕处的铁链有一道浅浅的凿痕——那时司马莲毕竟是个孩童,想是力气不足。

        不过,真难以想象,司马莲还有这位喜怒无常的瑶姬夫人,却有如此纯真的年代!

        “那时候的阿莲是多么纯良,我们都那么恨可恶的原家,不让我们看到那温暖的阳光。小时候我总想快快长大,嫁给阿莲,然后离开这黑暗潮湿的宫殿,可谁又知道,自从见到了他,阿莲全变了。”瑶姬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将盅中美酒一口饮尽,有些酒液沿着她嘴角处轻流了下来。那楚楚便过去替她轻拂,她微挡,恍惚地看着我一阵,喃喃道:“靖如说,你身上有一块叫紫殇的宝石,能让人想起很多往事来。以前妖叔向我提过,我都没有当真,现在我可真信了。楚楚,你觉得亦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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