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书屋 > 宫妆误 > 第54章 ?第048章 古道梦生哀(下)

第54章 ?第048章 古道梦生哀(下)


“哗啦啦”的,那光彻地下的宝珠便落了一地。原来方才是洞石松动,早已枯朽的梁柱不堪重负,这些宝珠便自筐匣中倾泻而出,散落在了这阴潮的地道中。

        这些宝珠每颗径约半寸,虽半浸在水中依然光华熠熠,只朦胧了些,一圈一圈的,如月蚀之夕。翊臣俯下身去拾起了一粒,二人打量着,这珠子既不似珍贝,也非玉石,光华玲珑且质地坚细,纵二人博览且博见,亦难以判断。

        “传说中的隋侯珠么?”翊臣不知是猜测,还是感叹。这些年深月久的,精彩而瑰艳的传说啊,真不知何时又被何人占了去,重又演绎出一场传奇离合。

        “翊郎。我们已失落了火折,火刀火石也划不着了,这珠子倒是照明的好东西呢。”月樨思虑道。

        “是了。”翊臣笑道:“此处尚且光亮,走过了这段却不知如何了。”说着他便拾了三颗握在掌中瞧了瞧亮度。三颗稍有些暗,他就又拾了两颗,再察过后,方觉合适。

        “这倒方便了。”翊臣豁然明朗地笑着,月樨望着他的样子,亦是温柔而怜,知心且解。她从腰上取下了一个若白纱素面小荷包,将那五枚珠子小心地装进去拉好了。

        非己之物,虽珍奇宝贵亦不该贪,翊臣与月樨都十分知晓此理。那荷包悬在月樨的玉腕上,圆鼓鼓地,仿佛一朵盈掬清光的绣球。那清光白极璨极,透过如水斜流的若白纱,更显得月樨肤如凝雪,玫衫盈妩。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竟是路尽了。此处石壁更不同于别处,光滑如镜且一瀑通顶,豪无斑驳转落,顶壁则微微向外圆凸着。翊臣将手去摸,忽地就蹙起了眉。

        “奇怪了。”月樨道:“这地底下这么潮湿,别处的石壁都长满了苔藓,怎么这里,竟是一点也没有。”

        翊臣望着月樨,温和从容道:“樨妹,你来摸摸这石壁。”月樨依着他的,她的右手才碰上那侧壁,就不自禁地缩了回来!那石壁竟是凉的刺手,仿佛生了暗刺一般。

        翊臣望了望四处,不紧不慢道:“这侧壁很像是北疆的黑水石,黑水石极冰极凉,几不受温,硬度只是中等,不需费多大力就能凿破的。北方诸夷中,流传着一种很古老的地下机关,就是在中空的黑水石壁中贮存下黄蜡,只要有不速之客暴力破坏了这黑水石壁,黄蜡遇到温度稍高空气即会自燃,至于这圆穹状的顶壁,也是为了加速火势的蔓延才特意如此的。我们眼见的,恐怕就是这种机关。”

        黄蜡并非是普通的蜡质,乃是北夷先人密传下的一种极易自燃的,质地如蜡的东西,五胡乱华时传入中原,被中原人称为黄蜡。

        二人心里均有许多的疑问,关于这地道,关于曹隽儿孟申胧他们

        “呵。”月樨竟是笑了,是宽慰翊臣,也是宽慰自己:“翊郎,若果如此,那你说,布下这机关的会是谁啊?”

        翊臣也笑了,他摸了摸两块侧壁间的衔接处,道:“这接壁的手法,像是唐末才有的叠错法。我大宋之前,中原曾有五国,唯后唐定都洛阳,且李克用父子又是沙陀族,想是后唐的宗室贵戚所为吧。”翊臣只是随意的猜测,并拿不住真假。

        “那便当作是如此吧。”月樨温淡而恬地笑着,她婉婉伸出双手,很珍重地,牵起了翊臣的双手。

        “樨妹。”翊臣暂抱住了月樨。他才不信他会死呢,过去无数次的生死险境里如此,如今也不会例外,更何况,这一次,还有月樨在。

        二十岁那年出征吐蕃,他与濮王允让被围于藏叶岭下,是时粮草殚尽,且兼连日风雪,冰山愈冻。敌兵乘地利之宜,举兵三万,而他们,只有数千残兵败将。连允让都已绝望,翊臣却不怕。他自己的战马朝日雪在冰风厉啸中冻饿而死了,他便骑了允让那匹白毛玄额的乌云珠杀出了敌兵的重围。天光白湛,冰刃寒枪,他银白的战袍穿过藏地呼啸盘旋的风声,积雪在疾驰的马蹄边飞溅着。敌军只当是宋军鱼死网破,临死挣扎。却不想翊臣乘风入阵,剑戟交光横错,须臾间杀得敌军前锋营里矢交坠兮,车错觳兮。他长驱直入,所经之处,敌军皆丧胆而败如树木分披。他一路杀到敌军阵心,将敌军主帅的首级斩获在了湛麟剑下。

        一时间尘霾暗雪山,血流成河。翊臣立在马上,轻笑不语,湛麟剑的剑尖上,未干的血迹一滴滴地渗进了雪土中。他盔甲上闪着粼粼的银光,乍暖的白日照过他如飞的鬓发,如神的面孔。

        剩余的敌军缓缓地围了上来,他们将刀兵对准了翊臣,却都惊惶如栗地向后缩着,不敢靠近前来。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明如山水的美少年竟也会是以一敌万,战无不胜的战神。就连他生杀御敌的姿势亦是潇洒而俊逸的,毫不落入庸莽。

        就在这时,允让也率领着一队忠心死国的心腹精兵杀过来了。允让与翊臣情比手足,生死共济,翊臣才走后,允让也就点兵追上来了。这一役,他们反败为胜,吐蕃从此再不敢扰攘边境,对大宋无礼。翊臣也因此有了这威震四夷的“战神”名号。

        这样的郭翊臣,又怎么会死呢。

        “有我在,不必担心。”还是这一句,他们初相见时他说的这一句。她哪有什么可担心的,人世再好,也好不过他。月樨摇了摇头,凝眸望住了翊臣,望着望着,她竟是笑了,发乎本心的,欢欣而快的笑。

        忽地,这暗道之中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些蝙蝠,那些蝙蝠扑棱棱地朝着二人围了过来,越飞越多。蝙蝠靠吸血为生,这些滋生潜藏于这幽秘之地中的蝙蝠都不知有多久没饱腹过了。

        “糟糕!”翊臣惊着,他忙抽出湛麟剑来向身旁左近处的几只蝙蝠砍杀了去。但一时又哪里砍得完,眼看着来路漆黑成了一片,蝙蝠振翼的声音也越发响了。

        蝙蝠怕光又怕火,只不知这黑水石壁有多厚,贮了多少黄蜡在其中。翊臣砍杀之隙将剑柄一反试探着轻敲了敲侧壁,那声音不算太闷,想来这石壁当不太厚,所贮黄蜡亦应不满。

        “翊郎,小心。”月樨惊诧着就将左臂挡到了翊臣的右臂边,原来竟有一只蝙蝠乘虚上前,欲啖翊臣的血呢。月樨这奋不顾身的一挡,雪白的左臂上登时就被啮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蝙蝠们闻到了血腥味,扑得越发狠疾了。

        翊臣又是心疼,又是紧张,他再不敢犹豫,抖擞长剑向着对身的那面侧壁划了过去。

        一时间,火光喷薄,溅如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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