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秘密

子衿立住，转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傅恒止住了咳，试探道：“你…你识得我的字迹？”

        子衿没有犹豫：“奴婢幼时习过赵体，所以识得。”

        “只是…想来是殿下病中笔力不济，体势失于疏散，所以不复平日朗逸姿态。”

        傅恒听她专心评字，倒不像怀疑自己。心思一转，便开口道：“是我腕力虚浮，难以为继。既然你习过赵体，那我…我想请你替我誊写奏疏。”

        子衿却摇了摇头：“殿下，奴婢是尚食局的宫婢，这样不合礼制。”

        傅恒知道眼下别无他法，只能道：“我会请…我命你从今日起负责我一日的膳食。”

        “用膳之时替我誊抄，这样，便不算不合礼制了吧。”

        子衿闻言微微垂首，烛光照耀不到的唇角，绽开了一粒细小的梨涡。

        一时子衿退出行云草舍，夜幕低垂，残月如钩，清冷的银辉洒在她的身上，好似笼罩了朦胧的薄雾。

        子衿回头看向那紧闭的殿门，她丹唇微启，露出一线洁白的贝齿：“朱瞻基，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翌日，早膳时分。

        姚子衿果然准时而来，傅恒整理了几份奏疏放在案上，抬首望了她一眼。

        子衿却专心摆放膳食，始终没有抬头。

        傅恒心里有事，胡乱用了几口早膳，便借口支了袁琦和陈芜出去。袁琦乖觉，不多言便拉着陈芜退了出来，还顺手关上了书斋的殿门。

        陈芜问道：“殿下留姚掌膳一人做什么？”

        袁琦“啪”得拍了他一掌：“你这个人…就是脑子不开窍！”

        子衿立在案前，收拾好食盒，傅恒便起身让出了椅子，子衿连忙道：“奴婢不敢。”

        傅恒却道：“站着如何写字，坐下吧。”

        子衿只得侧身坐在椅上，傅恒立在她身侧一丈之地，翻开一本奏疏来。

        皇太孙的声线如同冬日和煦的日光，笼罩在子衿耳畔，她灵敏的鼻尖嗅到了清凉的薄荷松香。温暖与清凉交错，子衿感觉周身如浸在温水里一般飘荡浮沉。

        傅恒见她迟迟不落笔，以为她是心有疑虑，便道：“无事，你放心写便是。”

        他的话惊醒了思绪飘浮的她，子衿连忙提笔蘸墨，下笔如有神，飘逸灵动的赵体印上细密洁白的宣纸，两相得宜。

        不过盏茶功夫，几本奏疏便已写好。子衿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行礼道：“殿下若无他事，奴婢告退了。”

        傅恒温柔的眸光从奏疏移开，看着眼前的人，唇角牵起，双颊浮现一对酒涡：“多谢。”

        子衿怔住，她看着他颜色浅淡的眸中漾着真诚的笑痕，颊边绽开一粒细巧的梨涡。

        一时子衿推门出来，袁琦见她面色含春，殿下坐在案前，眼睛犹望着她的方向。

        袁琦便咧嘴对子衿笑起来，子衿慌忙垂首，快步退了出去。

        傅恒坐在案前，看着隽永的字迹，心里略微安稳了些。袁琦瞧着殿下神色松泛了许多，便奉承道：“姚掌膳做事妥帖周到，殿下不如将她调来书斋当值。”

        傅恒看向袁琦，见他笑容透着暧昧，不禁面上一红，咳了一声道：“这不合礼仪。”

        陈芜立在身后，亲眼瞧着殿下的耳尖一点点泛上樱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袁琦知道殿下心口不一，心中开始暗暗盘算，这两日该去照拂照拂那位姚掌膳，日后她若真能得殿下青眼，也好攀附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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