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发财

陆东楼念在自己和沈甫做了那么多年的同窗，也就在他身上剌了三十多道血口子，没伤在要害处，最后这位指挥使大人是被七八个素影卫抬出去的。

        他雪白的玉颈上被血湮红了一大片，沈甫被抬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自己手下人，给自己收好那些《风花雪月集》。

        结果，陆东楼看到他书柜上有几本《风花雪月集》自己都没买到，一顺手全拿走了。

        在回家的马车上，陆酥心满意足地数着匣子里的“黄金鱼”，一条小鱼重三两，这匣子里总共三十多条，都是沈甫和她私了的钱。

        她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眼里全是闪闪金光。

        陆东楼和朱颐坐在她对面，二人看着陆酥这样没出息的财迷心窍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陆东楼把她腿上放着的匣子夺了过来，“酥酥，这些“黄金鱼”这么重，你放在腿上，也不嫌压的明日连路都走不了。”

        陆酥噘着嘴道：“谁会嫌黄金这种东西压腿呀？别说把我腿压骨折了，就是把我全身压骨折了，我都乐意。没想到沈甫这么大方，我说要回家买猪蹄补补我手上的伤吧，他二话不说，给了我这么多“黄金鱼”。”

        朱颐有些黯然神伤，陆酥连有一面之缘的沈甫的钱都会收，自己和她算是青梅竹马，他送她的东西，比这些“黄金鱼”贵重多了，可她从不肯接受他的心意。

        陆酥想起了小灯笼，她问道：“大佬，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把小灯笼带回家？”

        陆东楼了解自己这妹妹，天生的爱管闲事、爱凑热闹，也不知像了谁？他们陆家可没出过这种人。

        陆东楼边帮自家妹妹揉开手腕上的淤血，边道：“你自己伤成这样，还有功夫帮别人家带小孩。我让铁毫送那个小灯笼回不夜坊了，你说的她家的那个畜生都不如的舅舅，我也吩咐铁毫，把他两条腿打断，沉尸朱雀河。”

        陆酥没想到自家大哥比自己的正义感还强，她只是想替小灯笼出口恶气，他家大哥倒让铁毫下死手。

        “大佬，你这手段，狠辣！”

        陆东楼曲指朝她额上弹了一下，“你今日会被沈甫误会成杀人凶手，源头都在小灯笼那畜牲舅舅头上，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干嘛？浪费粮食。”

        陆酥还以为自家大哥转变了他的奸臣作风，想要为小老百姓撑腰来着，属实是她想多了。

        朱颐觉得马车里似乎有些闷闷的，他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替对面的陆酥扇着风，力度也不敢重了，怕她凉着。

        “妹妹，你下回若有什么想办的事，尽可来找我，别像这回一样，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陆东楼抢下了朱颐手中的折扇，自己替陆酥打起扇来。

        “太孙殿下，酥酥是我陆家的人，还有我爹和我顾着她，有事也求不到东宫那里去。”

        陆酥把自家大哥手中的扇子捏到自己手里，她猛地对着自己脖子处扇了几下。

        “你们俩是没吃饭吗？扇个扇子都磨磨叽叽的，一点风都没有，还像两只麻雀一样，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我还不如在北瑶镜司的地牢里呆着，那里还清净凉快。”

        朱颐和陆东楼被她这样一凶，二人都跟被针线缝住了嘴一样，光用眼神吵架。

        陆酥闭目养神，不管这“看对眼”的二人。

        回到关内侯府，朱颐被陆酥的爹爹陆淮中请去吃茶，陆东楼送她回自己住的院子。

        红绡和青书在飞白院中盼着自家小姐回来，却看到踏进院门的陆酥，左手小拇指上用布条缠出了一个好大的“布球”。

        青书用手指戳了戳红绡的腰，“红绡姐姐，小姐今夜的伤是重还是不重啊？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行事？”

        红绡对着青书的身上重重掐了几下，把她的眼泪都掐出来了。

        红绡自己又用牙齿咬了自己舌头一下，她拉着眼里噙着泪水的青书扑到陆酥脚下，一人抱住了自家小姐的一条大腿。

        红绡哭道：“小姐啊……啊……啊……，只恨红绡今夜没有跟着小姐出去，要不拼死也要护住小姐，不让别人害了小姐您去。”

        红绡对旁边还在努力挤眼泪的青书使了个眼色，示意该她说话了。

        青书有些忘词，“小姐啊……啊……啊……小姐……啊……啊……啊……”

        红绡在青书耳边小声提点了一番，青书才记起自己的词。

        “青书要是知道小姐今夜会出事，就是小姐您要拿刀砍了青书，青书也不会放小姐出去的，青书恨不得……恨不得……”

        红绡赶紧提醒她，青书这才想起来，“青书恨不得替小姐受了这些伤痛。”

        陆酥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个戏精丫鬟，一时竟无语凝噎，因为她这两入戏的丫头，正好碰到了自己脚腕上戴镣子磨出的伤口。

        她因为太痛，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家大哥。

        “大佬，你看青书红绡这两丫头多记挂我，一个愿意为我去死，一个愿意替我受伤，有忠仆如此，酥酥实在是太感动了，大佬你就不要责怪她们了。”

        陆酥可不敢让陆东楼打骂红绡青书，反正到后面，都要她出钱哄她们这俩冤家。

        陆东楼这三年见惯了这主仆三人的戏路子，毫无新意，他面上还得装作没有看破的样子。

        “好了，你们俩赶紧扶着二小姐进去，好好服侍着，上药的时辰就打发人去介溪院请我过来。你们一个铁嘴鸡，一个呆头鹅的，也不知酥酥为什么非得留着你们两个废物丫头？”

        红绡青书知道今夜这关算蒙混过去了，二人扶着自家小姐回了寝房。

        陆酥趴在窗口看陆东楼出了院门，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贵妃榻上。

        红绡在桌边拿水漱着自己口里的血沫子，傻傻的青书则跑到昏昏沉沉躺在榻上的陆酥身边，想要给她除去脚上的绣鞋，指甲正好挂在她脚腕的伤口处。

        陆酥本能反应地踹了自己脚边的青书一下，把青书给踹蒙了。

        青书这回是真情实意的流下泪来，“小姐，我只是想脱下你脚上的鞋，把你的脚在榻上摆正来，让你睡得舒服些。”

        陆酥当然知道青书不是存心的，她忍痛让红绡取来她今日从沈甫那坑来的匣子，给了这俩丫头一人一条“黄金鱼”。

        “你们也受累了，这“黄金鱼”就拿着手里玩吧，夜也深了，我们各回各榻，各睡各觉，我今天也折腾地累死了。”

        飞白院熄了灯。

        第二日，陆酥趁自家父兄参加朝会去了，火急火燎地赶到南街的白鹤书坊，让他们另起了一套刻书版，加印了两万册《风花雪月集（六月霜专）》。

        自从她的风月画通过《风花雪月集》在神熙出名后，清园的不浊先生特地给她开了专集。

        她一直苦于《风花雪月集》的仿本太多了，影响了正本的销路。

        昨夜，她在北瑶镜司蹲牢子时得到了启发，干脆正版仿版她都画，正版就赚那些贵族商贾的钱，仿版就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赚那些平头百姓的钱。

        每卖一本画集，正版她就捐三两金子给济慈院，仿版她就捐三两银子给寡妇堂。

        她就是要赶绝那些卖仿书的人，就是要以本伤人，他们卖多少价，她就比他们少卖五十文钱。

        等那些卖仿版画的人死了心，她就会把《风花雪月集》分为两版，一种精装版，一种简装版，针对那些在她画集上花了三万金以上的顾客，她还会专门给他们出特供版。

        陆酥把自己的思路在茶楼和徐漱石、元闲二人说了一番。

        徐漱石恍然大悟，“我懂了，陆小二，你是不同的猪用不同的刀宰呗！”

        陆酥拍着巴掌道：“话糙理不糙。”

        徐漱石眯着眼睛看着陆酥，“陆小二，你这是直接从风月画师转型为抢钱奸商了呀！你这种坑法，不怕你的小雪花都变成小黑雪花了？”

        陆酥夹了一个小笼汤包咬了一口，汁水都溅在自己的衣领处了，元闲用绢帕替她擦着。

        陆酥继续道：“没关系的，这卖画集能挣几个钱，我还有一个比这还赚钱的路子。”

        徐漱石竖起了耳朵，眼睛也是锃亮亮的，“什么路子？说来听听。”

        陆酥铿锵有力地说道：“坑爹。”

        元闲手里捏着的茶盏抖了一下。

        徐漱石以为自己听错了，结结巴巴道：“坑……坑坑坑……坑陆阁老？”

        陆酥笑道：“我好不容易看我爹把自己养肥了，总得割上一刀肉吧！就是刀上沾点油水，都有几百万两嘞！”

        徐漱石竖起大拇指道：“陆小二，做你爹真是修了八辈子……不不不……少说了，应该是八十辈子……八百辈子的福气啊！”

        陆酥笑的花枝乱颤的，“徐小六，你这话我爹也说过，他还时常被我的孝心感动的涕泗横流，我真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陆酥在茶楼把自己的“坑爹”大计，和元徐二人细细说了。

        元闲摇着手中的折扇赞道：“妙极！”

        徐漱石却是一张苦瓜脸，他嚷道：“陆小二，这捞不着好处的事情，为什么要我献身做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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