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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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迢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焚心经到底是什么东西。
首先，他并没有在小说里看见“沈云迢”用过焚心经。
对战楚叶阳的时候，“沈云迢”虽然挣扎过，但最终还是败在主角手下。
如果他真有什么压箱底的招式，那么不可能在大比上不用。
所以月痕雪所说的焚心经，此刻听起来就有点别的意味了。
玄礼仙尊……不会是发现他换芯子了，故意试探他吧？
沈云迢额头上的冷汗差点流出来，闭了闭眼，决定拼一把。
他单膝跪地，垂下头道：“弟子愚昧，师尊所说的‘焚心经’是……？”
空荡的大殿寂静一瞬，月痕雪夹杂着冰霜的声音拂面而来，像风雪刮在脸上，寒意凛然：
“你忘了？”
“弟子不敢。”越是这种时候，沈云迢反而越发冷静，“但弟子确实不知。”
如果他说知道，月痕雪让他演示一次，岂非当场被戳穿？还是说不知好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无形的威压从上座散发出来，月痕雪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额，眉心微蹙：
“我传授功法时，你一向不上心。”
“弟子知错。”沈云迢还能说什么，只盼月痕雪快点把这个话题划走。
“可你的修为却一日千里，一个月前还是入气境中期，现在……”月痕雪身影闪现，一瞬间出现在沈云迢面前，抬起了他的下颌，“已经是入气境后期了。”
月痕雪冰冷完美的面孔靠近，随身携带的风雪好似将沈云迢的呼吸冻结。
沈云迢深吸口气，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生死关头，有所顿悟。那日青水台上，师尊的教诲弟子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提起青水台的事，月痕雪一下子收回手，身体微微后仰：“你在怪我？”
“不，弟子不敢。”沈云迢再度垂下眼睫。
无缘无故地穿越，一来就惨遭背锅，被打了个半死不活。你要说沈云迢完全不在意，对月痕雪心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芥蒂也确实够不上恨，因为沈云迢心知肚明这惩罚本是因为原身作死。
按照剧情，原身应该在接受四十灵鞭后，死于男主报复。现在却不知为何剧情出现bug，死在青水台上，让穿越而来的沈迢继承了剩下半顿鞭子。
沈云迢暗叹一声，坦陈道：“弟子……弟子去求了萧长老。”
月痕雪扬眉。
“是萧长老指点弟子迷津，让弟子找到了突破的方法。”沈云迢也不算说假话，只是隐瞒了自己和萧槿的交易内容，一眨不眨看着月痕雪，“师尊若不信，尽可以去问萧长老。”
听到此话，月痕雪缓缓眯起眼睛：“抬起手来。”
沈云迢依言举起右手，月痕雪直接扣住了他的脉门。
——真气流转，阴阳调和，确实是他风陵宗的心法，未曾沾染半分邪魔外道的气息。
沈云迢任由对方查探。过了一会儿，月痕雪终于松开他的手。
“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天天往潇湘岛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萧槿的徒弟。”月痕雪道。
沈云迢干笑：“呵。”
月痕雪掌心翻转，手中凭空出现一本古书，飘到沈云迢面前。
沈云迢微怔，接过书册，听得月痕雪道：
“焚心经。本尊教你之法，需牢记在心，不可心慵意懒，荒废修炼。”
“是。”沈云迢收下书册，试探道，“那弟子……告退了？”
月痕雪转过身，“退下吧。”
“师尊告辞。”沈云迢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开，出了离明宫一路狂奔。
面见师尊压力山大啊！他根本摸不清月痕雪在想什么！
沈云迢摸出怀里的焚心经看了看，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师尊……到底是教过他，还是没有呢？
……
回到梧桐院，沈云迢翻开焚心经看起来。
这套心经与他现在练的有所不同，应该是更高一级的心法。
沈云迢入定坐了一下午，再睁开眼已经是天黑。
明月挂在树梢，他推开门走出去，一丝睡意也没有，耳边尽是风吹树叶，草木枯折的细碎声音。
万籁俱寂，不如乘风夜行。
沈云迢脚尖一点，人已经掠出几丈。
秀峰景色如画，即使在夜幕中也难掩清丽。月光如水，照在山崖间的栈道上，风吹铁链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寂静夜色里，沈云迢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槿花香。
再抬头，他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潇湘岛，面前一片在月色中盛开的白木槿。
沈云迢眼中闪过惊讶。
木槿朝开暮落，可潇湘岛上的槿花却不受影响，常开不败。
他穿过花林，却见一位白衣青年站在尽头，回身望来。
“萧长老？”沈云迢一怔。
萧槿看见他，脸上并不显意外的神色，轻轻颔首。
“长老还没睡呢？”沈云迢摸了摸鼻子，深更半夜前来打扰，还被正主撞见，略有些尴尬。
萧槿勾起唇角，含情桃花眼在月色下更显醉人：“你不也没有。”
“我这是睡不着……”沈云迢活动活动筋骨，“练了一下午，精神现在好的能跑三千米。”
“千米？”萧槿挑眉。
“就是两里的意思。”沈云迢胡诌道，“从话本里看见的。”
“你还看话本？”萧槿引着他走向流光阁，薄衫沐浴着月光，清隽动人。
沈云迢目不转睛，随口道：“看啊，修真秘法，仙人逸事，话本上写的多精彩！”
萧槿道：“你想像话本里那样？”
“那倒不是，”沈云迢想了想，“我也不是做主角的料。”
身为主角，他一没有可悲可泣的身世，二没有得天独厚的血脉，三没有莫欺少年穷的壮志，四没有尽斩天下人的盛气。
沈云迢勾起嘴角笑了笑：“我若在书里，一定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萧槿扫向他，却见沈云迢眼里并无失落，带着盈盈笑意。
两人在阁内坐下，不远处就是平静的星夜湖。
或许是气氛太宁静，沈云迢突然有吐露心声的欲望。他望着萧槿，状似随意道：“萧长老，如果你变成话本里的人物，会怎么样？”
萧槿道：“话本都是为那些声明远扬的真人圣尊所写，我不过是岛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修。”
“你太谦虚啦，萧长老。”沈云迢笑了一下，“如果是没有原型，虚构的那种话本呢？”
他垂下眼睫，“如果你穿越到里面，发现那是一个没有修真的世界，那里的人不会飞天遁地，出行都使用一种奇特的工具，你要怎么办？”
萧槿一顿，似在思索。
他倏尔一笑：“适应那里，或者……寻找回来的方法。”
沈云迢微怔：“还能回来吗？”
“既然可以穿越到那里去，那自然也能从那里回来。”萧槿目光落在虚空一点，仿佛穿透夜幕群山，望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修真界外还有魔界、虚无界等小世界，既然能去往你说的那个话本世界，那或许其本身就存在于修真界之外。”
沈云迢不语，萧槿接着道：“修真者踏入九玄，能沟通天地，回归虚空，也许过去千万年，那些消失的九玄圣君，没有沉寂于天地，而是去了另外的世界之中。”
达到九玄境，以自己的意识创造个独立的小世界并不难。
甚至在里面沉睡千万年也没关系。
沈云迢看向萧槿，萧槿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当然，都是我的猜测，毕竟谁也没见过你口中的世界。”
“我知道了。”沈云迢似有所悟，松了一口气，抱拳道，“今晚打扰萧长老，我还要接着修炼，就告辞了！”
他像风来一阵，去一阵，转瞬消失在眼前。萧槿脸上笑意消失，望着天上星辰，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月后便是星移，界门开启之日已然不远了。”
……
回到梧桐院，沈云迢入定坐到了天亮。
胸口的伤隐隐发疼，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
凌竹带着药箱来看他，望着他身上的伤痕一言不发。
沈云迢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担心，我这不没事么？”
“你还说，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凌竹瞪他一眼，将熬好的药端给他，“幸好有萧长老，不然你这身不死也残。”
这里的残指经脉，一旦经脉废了，那修真之路也差不多断绝了。
沈云迢一口干了药，露齿而笑：“嘻。”
“你、你还有心情嘻嘻哈哈？”凌竹又气又好笑，“别忘了你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试。”
“我会赢的。”沈云迢眼眸发亮，“我观察过了，比我厉害的都已经进入了前八，剩下几个不是我的对手。”
凌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乐观：“可你身上还有伤。”
“不妨碍，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沈云迢似乎想证明给他看，一指真气射向门外。
刚要踏进门口的海卿停住脚步，一缕头发顺着他面颊落下。
沈云迢、凌竹：“……”
“二师兄，你怎么来了？”沈云迢收回手指，状似惊讶。
海卿半截碎发挂在耳边，露出个不善的微笑：“我师弟受了伤，不能来看看吗？”
“那你现在看过了。”沈云迢吹了吹指尖，“如何？”
“精神饱满，丰神异彩。”海卿咬牙切齿，走到床边，扫了一眼凌竹。
凌竹退开一步，垂下眼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药碗。
他毕竟是潇湘岛的人，海卿和沈云迢师兄弟间要说话，他不太方便旁听。
因此虽然还有些话想和沈云迢说，凌竹也只能先离开。
现在梧桐院就剩沈云迢和海卿两个人，沈云迢懒得和他绕圈子，直接道：“二师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待会儿我还要修炼呢。”
“呵，你如今得意了，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海卿眯起狐狸眼，靠在床架上，“不过谁让你是我师弟呢，就算你不待见我，我还是得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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