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冰山师尊

修真界实力至上，为寻求突破，多少人不择手段，死在问道途中。

        沈云迢明明有突破入阳境的机会，却不使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对上萧槿的目光，沈云迢苦笑：“前辈的劫谷丹自然神奇，可入阳境，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突破。”

        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后因为不想冒险放弃了。

        沈云迢垂下长睫，萧槿似乎明白了：“你想日后稳固境界，再行突破？”

        “嗯。”沈云迢点头，随后看向萧槿，“不过，如果长老想我现在突破，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萧槿一开始与他交易，就是想试验这药的成效。

        沈云迢盘腿坐下，双手掐诀。

        他仿佛忘了自己还受着伤，刚一动真气，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萧槿拿起帕子递给他：“等你伤好，不急于这一时。”

        沈云迢接过帕子，擦去嘴角的血，低声道：“多谢。”

        “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萧槿起身，身影消失在门外。

        沈云迢目送他离开，独自坐在房间，借着烛火看帕子上沾染的血迹，慢慢蜷缩起手指。

        夜深，而不能寐。

        ……

        翌日，萧槿来看沈云迢，却见沈云迢已经早起，勤奋修炼。

        “不是说了……”萧槿刚开口，却听沈云迢道，

        “萧长老，我昨晚想过了，修真本就逆天而行，固然不能行差踏错，却也不可畏缩不前，浪费了萧长老一片好心不说，还要劳烦长老医治，是云迢思虑不周。”沈云迢似有顿悟，一扫昨日的阴霾，笑道，“何况休息一晚我身上已经无碍了，你看，下床走路都没问题。”

        他在萧槿面前掐了个清风诀，轻轻撩动萧槿肩头落下的一缕发。

        萧槿不语，只是看着沈云迢。

        沈云迢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长老这么看着我做甚？”

        “没什么。”萧槿端起药碗，用瓷勺轻轻搅动，舀起一勺递到他面前，“先喝药吧。”

        “等等，我这一套心经还没运转完，你放在桌子上便是，我待会儿自己喝。”沈云迢闭上眼，又沉浸在心法口诀里。

        萧槿挑起一边眉，放下药碗。

        他没有打扰沈云迢，只是任由沈云迢自己修炼。

        等到沈云迢再睁开眼，萧槿已经走了，他端起碗一口气干了汤药，发现药汁一点都不苦，反而有股清甜，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体内经脉宛如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连胸口处的疼痛都减轻许多。

        望着干净的碗底，沈云迢目光渐渐坚定。

        一开始，他只是想躲过死劫，不像原著里那样走火入魔，死在外门；

        而现在，他已经明白身在修真界，寻求大道和突破，才是他最终要踏往的路。

        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前世那个刚毕业不久的普通人沈云迢，而是这个修真界里，名叫“沈云迢”的修士而已。

        “想想看我并不亏，现代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修真之路，如今就在我的脚下，有什么理由不走下去呢？”沈云迢自言自语，勾起唇角。

        哪怕前路举步维艰，荆棘满地，但能得这样的机缘，或许不是他的劫，而是他之幸吧。

        离开潇湘岛，沈云迢去了皓月楼。

        昨天比试的结果已经公布，除却胜出的那八位弟子，还有剩下八位和沈云迢争夺前十的最后两个席位。

        他身上有伤，却并不想放弃。

        “沈云迢？”

        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云迢转过身，发现叫住他的竟然是齐步微。

        齐步微抱着剑，朝他走过来：“看你昨日受了那样重的伤，今天就能行动自如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探究，俯身打量沈云迢。

        沈云迢其实不矮，身高怎么也有一米七五以上，但齐步微比他还高半个头，因此眼神总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沈云迢感受到齐步微打量的目光，微微笑道：“幸得潇湘岛的萧长老医治，行动已经无碍。”

        “萧长老？”齐步微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难怪昨天玄礼仙尊亲自把你带走，竟是为了让萧长老出面。”

        沈云迢微怔：“是我师尊带我去的潇湘岛？”

        “不然呢？如果不是仙尊亲自相请，萧长老怎会出面救你一个普通弟子？”齐步微挑眉。

        沈云迢沉默。他还以为昨日是随便两个弟子把他抬到潇湘岛的，没想到竟然是月痕雪送他到萧槿那里，难怪一睁眼就看见萧槿……

        他竟以为是巧合。

        “既然你还能行动，那或许能赶上剩下几场比试了。”齐步微收回探究的目光，拍了拍沈云迢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看好你哦。”

        沈云迢：“……”

        他怎么就得齐步微看好了？

        这个风陵宗本届第一不是目中无人，除了比他强的谁都不看在眼里么？

        而且这话总觉得自己像被立了flag。

        沈云迢突然觉得一阵恶寒，赶紧溜了。

        回到梧桐院，沈云迢还在想齐步微的话。

        这世上谁把他送到潇湘岛他都不意外，唯有月痕雪——作为他名义上的师尊，其实沈云迢有点怕他。

        青水台上那一顿鞭子虽然不至于给沈云迢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但月痕雪冰冷无情的脸却映入他脑海，让他每次回忆起，都想立刻远离。

        犹豫片刻，沈云迢朝秀峰顶的离明宫而去。

        作为秀峰之主，月痕雪便居住这里。

        去的路上，沈云迢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见到月痕雪要怎么说，然后怎样告退，然而等他真的到了，他才发现宫门外还站着一个踟蹰不前的人。

        ——顾枫。

        沈云迢两眼一抹黑，心想这是什么狭路相逢的尴尬场面。

        他清了清嗓子：“大师兄。”

        看见沈云迢，顾枫显的比沈云迢还要不淡定，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昨天他还在比试中将沈云迢打成重伤，今日见面，沈云迢合该是恨他，或者畏惧他的。

        但顾枫从沈云迢表情里什么都没看见，打招呼的语气也仿佛闲庭信步，偶然遇见一般。

        “三师弟。”顾枫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深吸一口气，“你也是来见师尊？”

        “嗯。”沈云迢移开目光，望着离明宫墙头伸出的白梅花，道，“不过我不急，大师兄有什么事先去见师尊吧，我在外面等着。”

        顾枫沉默，随后道：“一起进去吧。”

        沈云迢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跟顾枫一起推开了离明宫的门。

        中庭满院的白梅，虽然还不到冬日，却常年花开不谢。

        沈云迢的目光落在前方宫殿，屋檐上的琉璃瓦晶莹剔透宛如未化的雪。

        月痕雪喜静，因此离明宫没有留下任何人伺候，自然也没人替沈云迢和顾枫通传。

        二人走到殿前，殿门便自动打开，一阵风吹来，沈云迢抬起眼，看见殿中坐着的月痕雪。

        蓝衣白发，眉心银莲。

        顾枫与沈云迢一同稽首行礼：“拜见师尊。”

        月痕雪眉目淡淡，如寒泉冷玉般的声音轻落大殿：“有什么事？”

        “师尊，弟子是来向您请罪。昨日宗门大比，弟子不顾与沈师弟的师门情谊，重伤于他，闹的外面皆传我们师兄弟不合，并将责任推卸于您，弟子有愧。”顾枫跪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敢看月痕雪。

        沈云迢眸光闪了闪，心底明白了。

        顾枫这是担心他们不合的事损坏月痕雪清誉呢。

        毕竟修真界一句师父大于天，给你传道解惑的恩师，便如同再生父母。弟子无德，乃师尊不教之过。

        沈云迢暗道：顾枫果真如小说里那样一板一眼，爱憎分明。

        明明心底讨厌自己讨厌的要死，还要因为外界对月痕雪几句无足轻重的流言，亲自来离明宫下跪道歉。

        不过沈云迢猜月痕雪是不会责怪顾枫的，毕竟宗门大比，断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放水，顾枫厌他，却没真的把他打死。沈云迢自己都找不到埋怨的理由，何况月痕雪呢？

        果然，只听月痕雪道：“起来罢，此事你无需自责。有任何人不满，只管让他们来离明宫找本尊对峙便是。”

        顾枫：“是。”

        这番话算是让顾枫放下心，他对月痕雪一向敬重，如果因为他惹得月痕雪名声有瑕，顾枫难免愧疚于心。

        沈云迢觉得顾枫真是想太多。虽然他和月痕雪没接触多久，但他并不觉得月痕雪是会在乎几句流言的样子。

        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又岂会为山底几丝微风颤动？

        正神游天外间，沈云迢听得月痕雪叫他的名字：

        “沈云迢。”

        “师尊。”沈云迢赶紧回神。

        “你找我又是为何事？”月痕雪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云迢略微有些紧张，迟疑地开口：“弟子是来感谢师尊。听闻师尊亲自送弟子前往潇湘岛治疗，又为弟子请来萧长老，才……呃，才没有延误伤情，弟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亏师尊。”

        月痕雪漠然道：“嗯。”

        齐步微说的话果然是真的，沈云迢有些恍惚，没想到月痕雪还有这样爱护弟子的一面。

        连他这个声名狼藉的三弟子，也会格外关照一回。

        沈云迢心里一叹，准备告辞，却听月痕雪道：“顾枫，你无事先回去吧。沈云迢留下，本尊还有话想问你。”

        听到这句，顾枫疑惑地扫了一眼沈云迢，依言告退。

        而沈云迢愣了一下，对上月痕雪淡薄如冰的目光，突然背后升起一层寒意。

        殿门吱呀一声轻轻关上，殿内就只剩他和月痕雪两个。

        月痕雪没有看他，仿佛在自问自答：“我教你的焚心经，练到第几重了？”

        沈云迢怔住，靠，怎么突然问起他修行上的事？

        焚心经？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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