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梦醒时分

澄帆睁开眼的时候，她身处的不再是那个怪异的空间，而是她熟悉无比的家。她站在玄关的位置，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女子有一头蓝黑色的长发，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则是有着和她一样的发色。两人从沙发上扭头望向她，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欢迎回来。」

        在这一刻，她的脑袋空白一片。在照片中才能看到的身影，在录像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现在真真正正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笑着和她说话。

        「我们回来了～」

        一把开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明那把声线是自己从出生听到现在，那个语气却给她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女孩高兴地跑进父母的怀里，熟练地跟他们撒娇。

        「小澄，你怎么不过来，平时最爱黏着爸爸妈妈的不就是你吗？」

        妈妈伸出了一边的手，打开了半边身体。听到父母呼唤自己的声音，她的身体驱动着她小跑过去。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整个人把脸埋在他们怀里。

        在爸爸妈妈的怀里，她闻到了一股让她安心的气味。加上连日来累积的精神和身体的疲劳，澄帆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直接睡着。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现在却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

        「舅舅！」

        玖帆的声音稍微拉回了一点她的意识，她顺着声音望去，一名男子从玄关处走来。那人正是及川，不过却和她记忆中的不同。脸色看起来健康多了，眼底下也没有黑眼圈。甚至可能因为中年发福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有些许圆润。

        眼前的及川，看起来和她小时候的感觉一样。不，准确来说，更接近她在旧照片里看到的他。

        『如果那次意外没有发生的话，我们家也是这个样子的吧。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令人放松……对啊，是那么的幸福，就像现在的场景一样。』

        棋兵兽们站在角落里观看着这一切，在它们开口前，澄帆就先一步说话了。

        「这样下去，连我都要沉溺在这里了。这可不行，毕竟我和小玖约定好了。我们之中，至少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才行。天秤已经失衡很久了，但总不能让它翻了。」

        澄帆的口袋发出光芒，她伸手把它拿出来，发光的是徽章。一股温暖的光芒包裹着她，周围的景象也化为碎片消散掉了。取而代之，出现的是马棋兽们，还有那个她最熟悉的「小玖」。

        玖帆睁开双眼，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彩。双方都已经泪眼朦胧，声音里也多了一丝哭腔。

        「笨蛋，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我不能抛下另一个笨蛋啊。」

        似乎她们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们的神情变得坚毅，只要她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就肯定能做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们的d-3和徽章回应了她们的决心，发出了光芒并把她们包裹起来。

        「马棋兽超进化，车棋兽！」「马棋兽超进化，相棋兽！」

        小黑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数码兽。厚重坚硬的外壳再加上身上的炮台们，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移动要塞。小白进化后的身体大小和小黑的差不多。它身上披了一个紫色的铠甲，还拿着一个跟它身高一样长的法杖。

        光芒完全散去，她们再次回到了那个妖异的空间。那张紫色的嘴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只戴着红面具的大型数码兽。

        「你们怎么会……」

        「爸爸！」

        「你做了什么？！」

        「如你所愿，我离开了他的身体，就是不知道这个没用的驱体还能撑多久罢了。」

        看到倒在角落里的及川，她们不顾一切地跑向他。不过那只数码兽确实也没有时间去管她们。因为就在下一秒，大辅他们也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贝利亚吸血魔兽！」

        回过头看到v仔兽的各个进化体，她们才发现小黑小白进化成完全体后，马棋兽们也没有消失掉。

        「车棋兽、相棋兽、马棋兽，去和他们一起战斗！」

        虽然爸爸还保有意识，但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双胞胎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爸爸身上，基本上无暇分神于战况。在贝利亚吸血魔兽和数码□□手期间，前者被打飞后，意外打通了两个世界。

        她们看着那边的大洞，发现数码兽们出去后就只剩下一个形态，而大辅他们身上的服饰也变成在数码世界时的打扮。

        「爸爸，那边就是数码世界。虽然和平常的有一点点不同，但那里就是你和浩树叔叔心心念念的数码世界。」

        「我们一起去吧，一起去数码世界吧。」

        「然后，再笑一次好不好……」

        在这一刻，及川才真正明白到；澄帆即使那么的抗拒那时的他，却还是认真地将每一个任务完成的理由。而这份心情，在玖帆身上的也是一样。想到这三年的时光，对她们的亏欠感更加涌上心头。

        「对不起……」及川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还是清楚地传进了她们的耳中。他们三人无言地对视，眼睛中藏着他们谁都不愿说出来的事实。

        『但是已经没时间补偿了……』

        她们各拉起及川的一边手，任由他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背上。经历过才的战斗，还有这几天的事情，她们的身体本来就快到极限了。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软。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靠意志力来驱动自己的身体试图向前迈进。水滴顺着脸颊滴下，她们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但无论是哪种，也都不重要了。

        似乎不过她们怎么努力向前移动，前进的距离都没怎么改变。在这里望向洞外，并不怎么能看清外面的战况。但当看到外面一道又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双胞胎都很清楚那是其他被选召的孩子到来了。

        随着她们一点一点地带着及川向洞口走近，隐约能听到大辅他们跟被他们抓来的孩子们争论着什么。就算只听到「梦想」、「忘记」之类零碎的词汇，澄帆和玖帆已经猜到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那些孩子一个又一个地跑出了这个空间，这场战斗也要接近尾声了。最后的一句信号，是帝皇龙甲兽的呼唤。

        「各位，请借我力量！我要把黑暗从这片黑暗从这个世界驱散！」

        她们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拿出d-3，但放在口袋里的机器感应到她们的意志，也发出了强烈的光芒。两个光球从口袋飞出，直冲冲地奔向了帝皇龙甲兽。

        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的瞬间，是在棋兵兽跑回来找她们、外面热闹的欢笑声，还有跑来关心他们的柚羽和未羽乐的时候。她们已经撑着及川的身体，吃力地走了很长的距离。剩下的只有短短的数公尺，她们自己也快要倒下了。盐月姊妹俩也跳进他们那边，帮忙搀扶着及川。

        伊织也因为担心而来到了洞口，大家一起走到了坎的前方。终点就在眼前，她们的声音里也带着复杂的情绪。

        「爸爸，还差一步而已！」

        「我们约定过的，要一起去数码世界！」

        「嗯，一起去吧……」及川回应了她们，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喜悦。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们知道这就是她们一直心心念念的爸爸。然而在下一秒，他的声音却带着遗憾。「我没有能够相信自己拥有实现梦想的力量。人都有气馁的时候，可是我却没有能够克服它。」

        一团小小的光芒在洞口亮起，随之出现的是一只小型的淡绿色数码兽。它的视线直直地投向及川，用不大的声音呼唤他。「悠纪夫……」

        「数码兽？」对于眼前的小生物，及川似乎有些疑惑。双胞胎对它没什么记忆，却感觉到一股熟悉感。对方主动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皮皮兽，是悠纪夫的拍挡数码兽哦。终于见面了，我一直在等你哦。」

        「我的数码兽，原来存在的啊。」

        「就是我啊，是皮皮兽啊，明白吗？」

        「我很清楚哦，虽然离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

        「来这边啊，来数码世界啊。」

        「对啊，爸爸，一起跨过这步吧！」玖帆顺着皮皮兽的话对及川喊话。明明只需要跨出这步，就能一踏进数码世界了。可就是这小小的一步，不只是及川，她们也都使不上力去抬腿跨越了。澄帆也试图对及川喊话，可是她的状态比玖帆还要更虚弱一些。

        「爸爸，你也有拍挡数码兽了。所以、所以……」

        「撑下去吧，爸爸，拜托！」玖帆接着澄帆说出了她未能说完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几乎是恳求的状态。

        「贝利亚吸血魔兽破体而出的□□，已经油尽灯枯了。或许，已经命不久矣……」

        对于玄内撕破的真相，玖帆澄帆和其他人震惊的反应相比，显得意外地平静。到了这个时候，她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在爸爸最后的时间里，实现他的愿望。

        虽然没能踏进那片土地，及川却在最近的距离目睹那个世界的光景。目光穿过了伊织小小的身影，落在了他身后的一片荒芜。「数码世界……这就是数码世界吗？真是荒凉啊。」

        「为了打败贝利亚吸血魔兽，用尽了能量的缘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恢复的。」

        「用异世界的力量呢？」对于及川突如其来的提问，澄帆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慌张地摇头想阻止他的行动。玖帆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不安却笼罩全身。未羽乐突然激动地大喊，打断了及川。「不行！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也消失的话，玖帆和澄帆该怎么办？！」

        未羽乐一把扯下了挂在膀子上的项链，皮绳上串着一颗薄荷绿色的玻璃球体。温和的气场全都收敛起来，展现出强硬的一面。

        「异世界的力量不是只有你想到的那种而已。」

        她似乎是没有打算给及川说话的机会，直接一连串地念了一段所有人都聴不懂的话。玻璃球发出了强烈的白光，然后分裂成两个光球。一个飞上天空，驱散了天空中的阴霾；而另一个则飞进及川的体内，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缓和一点。

        「数码世界还有很多地方要修复，接下来就靠你自己的双手来补救吧。就算是为了那两个孩子，也不要试图用生命来赎罪。」

        听到未羽乐的话，双胞胎知道是她暂时救了及川一命；原本以为已经哭干涸的泪水再次崩不住地涌出，无力的声音不停地向她道谢。

        「姐姐，谢谢你……」

        之后的事情她们的意识变得迷迷糊糊，恍惚中看见爸爸被少年们一起背走，她们也跟着回到现实世界，上了救护车，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尽管已经记不清那段过程，但柚羽、未羽乐一直陪在她们身边这事却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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