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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无头无绪


蒲英子说:“呸呸呸!你放什么臭屁呀!像我公爹那样的人,一辈子小心,马路上走,总靠着边,还慢,会出啥车祸?这么大的马路,夜晚能有几辆车?”

李水旺嚅嚅道:“这不是下雪么?路滑呀。”

蒲英子说:“路滑别人为什么没事?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蒲英子一番呛词,震得水旺不敢吭气了。倒是大金忍不住,说:“英子嫂,这不是没找见人吗?水旺哥也不是咒你公爹,是提醒你。

“我们不妨去警察局打听一下,如果没有什么事,起码图个心安。三伯人好,我小时肚子饿,三伯总会给我一点吃的。

“他老人家对我有恩。要知道他老人家没出事,我心里才会舒服点。那时我们再找就是了。”

事至如此,蒲英子觉得只好这样。

他们一起去到交警大队。问到昨晚到今晨,有没有车祸。值班交警立马说:“你们找人?男的女的?”

蒲英子忙说:“男的,是个老人家。昨天夜晚出来,失踪了。”

交警说:“今天一清早,发现一起车祸,正是一个老人家。已经送到殡仪馆了。是马警官去的现场,叫他带你们去看看。”

他说着大喊了一声:“老马!”

蒲英子脸色立即煞白,她腿一软,险些站立不住。大金忙扶了一把,急道:“嫂子,别急,还不见得就是哩。”

那个姓姓马的交警揉着眼睛出来,嘴上道:“喊什么呀,忙了几个钟头,五分钟还没睡到哩。”

交警说:“他们找人,没准就是你刚才处理的那个。”

马警官立即振作了一下,看了看蒲英子几人,说:“哦,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下东西。”

几分钟后,蒲英子一行便跟着马警官坐上了去殡仪馆的车。一出门,蒲英子的眼泪就止不住。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是我公爹。”

马警官告诉他们,死者躺在马路中间,应该是被车撞的。撞他的车跑了,因为下雪,痕迹都被遮盖,查找有难度。

而且这个老人有点惨,估计半夜就撞了,清早的路,都是白的,有几辆车只怕都没有留意到,直接辗过。

也不晓得是晕倒后被车辗死,还是被撞死后,又被辗压。又或者被撞后并没死,结果被冻死,再被辗压。总之,人肯定是死了。最后的结论,还要法医来鉴定。

听到这番话,蒲英子更是哭得凶。

蒲英子之所以悲痛,这件事与她有直接关系:她儿子病了,原来想到医院看一看就回家的,可是,那医生说儿子得了肺炎,必须住院治疗。

住院需要押金,蒲英子夫妻二人身上带的钱不够。丈夫说我回去借。蒲英子就想起公爹刚刚卖了一头猪,给孙子治病拿出点钱来应该做的吧,

就给公爹打了电话。公爹最疼爱小孙子,听说孙子有病要住院,非要赶来看看不可。这不,出事了!

水旺说:“要是这样说,就不会是三伯。因为三伯去医院,不需要过马路。”

大金说:“是的哦,三伯怎么会去过马路呢,从村里过来,到医院,进了城,是顺路,根本不过马路的。”

马警官说:“对的,出事地点,就是收费站附近。凌晨四点半,我接到收费站的电话。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我也在急着找人哩,你们来得正好。”

大金朝马警官翻了下白眼。

好在蒲英子头脑混乱,她根本没听清马警官说了什么。她在想水旺和大金的话。从村里到医院,进了城后,顺着边走即可,根本不需过马路。

又想凌晨四点,自己在做什么呢?那时天黑得厉害,医院走廊里空无一人,她不敢轻易离开儿子的病床。似乎正在焦急地盼望公爹快点送钱来,把儿子的住院手续办了。

殡仪馆的早上,并非冷冷清清。倒是人来人往,像市场一样热闹。大金嘟噜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人死呀。”

马警官说:“老的不去,新的不来。”

蒲英子有些后悔了。她想我公爹怎么能到这里来呢?这个人肯定不是。我公爹人善,不会那么背运。

她觉得宁可冒着风雪在外面继续寻找,也不应该来到这里。这不是咒公爹吗?蒲英子心里骂着自己。

然而,冰柜拉开时,蒲英子第一眼看到的是深蓝色的羽绒服,接着看到了同色的羽绒裤,然后是黑色皮棉鞋。这都让她眼熟,因为都是她买给公爹的。

蒲英子腿一软,来不及哭,便晕了过去。

蒲英子醒来时在殡葬馆的卫生室。她茫然几秒,马上记起了躺在冰盒子里的公爹,跳起来就往外跑。

一旁的马警官忙不迭地按下她,说:“不要着急。听我详细说给你听。刚才两个村民,有你家电话,已经去通知你其他家人了。”

蒲英子的眼泪哗哗地掉,她说:“你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马警官说:“我凌晨接到收费站的人报警,那时天还没亮,我赶紧跑到那里。报警的是一位女收费员。她说清扫积雪,发现雪下有人。

“因为夜里雪下得大,隔远一点,几乎看不清楚雪堆有多高,开得快的司机可能都没在意。

“当时她能看到上面很多的车辙,说明已有很多的车辆直接从人身体上辗过了。到我看到时,雪已经把那些车辙再次覆盖了。

“这时候的人已经僵硬,我当时推测多半是深夜出的事。但是到底怎么出的事,一是要看监控录像,二是要看法医检查。甚至不排除另一个可能,即死者也可能是路滑摔跤后,爬不起来,从而冻死。”

蒲英子喃喃道:“我公爹不应该走到马边中间去呀。他是去医院,不需要过马路的。”

马警官说:“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你公公是到医院,那他是不需要过马路。但是有没有可能,他走错了路?以为要过马路呢?”

蒲英子回答不出来。

大金一旁说:“不会。上次到医院看病,是我陪三伯一起来的。三伯特意跟我说,顺路走,千万别过马路。他还说,开车的司机性子野,被撞一下,死了倒算,没死就害了一家人。所以三伯绝对不会过马路。”

蒲英子说:“是呀,我公爹出门少,会怕车,一向都躲车躲得远远的。他不会去过马路。”

马警官觉得他们讲得有理。但事实是,他去现场看到的老头儿却躺在马路中间。他说:“这样,两位乡亲在这里陪着李女士,也等其他家人,我马上去调看一下录像。现在设备先进,没有查不出来的死因。”

蒲英子说:“谢谢警官。我们必须得要一个真相,就是我公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说到这个死字,蒲英子终于哭出了声。

这个死原先离她很远,眼下却摆在了她的面前。公公才六十几岁,按理尚在壮年。开了春,他就要去给家里翻地施肥插秧。立夏前,还要修整屋顶上的瓦,

秋收时,打谷扎捆晒场全是他的事,而冬天一到,杀猪过年没有公公操持,谁都做不了。可是现在,他却躺进那个黑暗冰凉的盒子,永远都出不来。

在村里,蒲英子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是精明强干,加上她的丈夫老实巴交,家里的什么事都是她出头露面解决。

这几天,她觉得心里愧对公爹和死亡,而警察那边又总是不能破案,心里着急,就来到收费站附近的公路那儿转悠。

这一转悠,还真发现了问题:她公爹的棉帽子,被扔在了公路一侧的花坛上。

拿到这一顶帽子,蒲英子就来到马警官的办公室质问:”你看,我公公的帽子在花坛上。如果他在马路中间走,帽子怎么会掉到花坛里?

“你看说说看,这是为什么?”马警官让蒲英子质问的发懵了,他给蒲英子倒了一杯水,让她坐下来冷静一下。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更需要冷静。

马警官想,这么冷的天,出门的人都会戴帽子的。而他这个警察却没有发现这一个重要线索。

蒲英子的质问当然不会轻易停止。她问:“为什么死在马路中间的人,帽子会飞进花坛?难道说,我公爹会把帽子扔到花坛再过马路?”

马警官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有羞愧感,不是他查不出来,而是他太漫不经心了。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车祸。甚至可能是老人家自己跌倒遭遇了碾压,连车祸都不能算。

可是他没有替他们的亲人想一想,这样的事情在交警大队也许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在当事人的家里,却是天大的事。如果处理不好,他们一辈子都不能安生。

当然,也不能说马警官没尽到责任。他当天就看了监控录像。只是,这条路安装监控器比较好早,装的时候,树还很小。

现在的树木参天了,监控器悉数被埋在树叶茂盛的树枝上,加上下雪,连缝隙都给挡住了。好多天的录像都是黑呼呼一长条。

这个情况他早就发现了,请示报告这条路的监控器需要重新安装,他们的报告打了好几份,局里却拿不出钱来,事情就拖延下来,这样的话,怎么跟蒲英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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