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怵目惊心

“向前呀。这么滑的路面，你还能坚持出工，谢谢你呀！”经理第一次向他露出了献媚的神色，接下来说道：

今天路面太滑，咱们可以缓解一下时间，不必像正常情况那么急了。嗯，一般的邮件先放库房里，可是那些急件，咱们还得准时送达呀！

没事，不是货物，都是函件。而且大部分是机关事业单位的公文函件。说着，经理就把那堆挑选出来的紧急函件交给了他。

妈的，我说今天对我这么和颜悦色呢，原来是巧使唤人呀！车向前心里骂着，可还是顺从的接了那些函件。

查了一下，一共是七十单，这一下，要送到天黑了。有了刚才成功的冰上飙车体验，车向前驶出公司，觉得心情不那么紧张了。

送公文函件有一个好处，只要送到单位的守卫室就行。不用爬楼往本人的面前交货签收。

可是，毕竟是七十多个单子，等到送完那些单子，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幸亏今天可以不回公司交签收单子了，不然的话，得下半夜才能回到家里去。

最后的一个单子是送往郊区的，这已经是超出了快递业务范围了，可是，那经理为了赚取额外的费用，竟然会也让车向前去送。

天气不好，路滑危险，很多的单位早早儿就让职工回家了。车向前的单子，基本上都是值夜班的打更老头儿签收。看到车向前在这种天气里还坚持不懈的送邮件，他们一个个对他有敬业精神赞不绝口。

中午之后，原来的雨立即停止了，只剩下飘落的雪。雪花落下来不是水，不会结冰，反而敷在冰面上，增加了路面的摩擦系数。

车向前觉得下午的路比上午好多了。起码可以调整速度，还可以轻轻的踩一下刹车踏板。不像上午的镜面路，稍微踩一点刹车，车子就会出现翻转的迹象。

从郊区一家院子里出来，前边出现了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这是哪儿呢？车向前有点儿懵。

突然间，闪亮的霓虹灯出现了“锁阳欢迎你！”啊呀，原来这是高速公路收费站啊！从这里往前开，就是省城方向了。

车向前这才知道这半天自己究竟行驶了多远的距离。妈的，经理一阵子忽悠，竟然会让自己在这冰雪路面跑了几百公里的路途。

他骑车往回返，想尽快地找到主干道，早点回到家，这么晚，如果不回家，父母亲一定会等待他的。

雪花依然如故的飘洒，风刮起来，是凛冽的北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割。他加大油门，想提一下速度，可是，下面那车车轮子似乎是累了，怎么也不愿意随着他的意愿往前冲。

妈的，这是怎么了？他停下车，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千万不要抛锚哇！

拿出手机来，打了手电筒功能，往几个地方照了照，没有事儿啊！这时，几辆载重大汽车开过来，

轰鸣的马达声音显得是那样的吃力，哦……这时候，他猛然想起，这里是个小坡道，爬过这道坡，才是主干道。

怪不得干加油不起速，自己觉得吃力，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骂了几句自己，正要重新启动装置爬坡，就见到对方开来一辆越野型号的车。这辆车开了远光灯，晃得自己半天睁不开眼睛。

混蛋！晃谁呢？开个破越野车就这么不遵守职业道德啊！他正骂着，突然间看到，就在对方射过来的远光里，出现了一个脚步踉跄，艰难地行走的老头儿。

这时的一阵旋风刮起来，将地上的积雪扬的满天飞舞。老头儿一步一步挪动踉踉跄跄的样子，真让人担心啊！

接下来，惊悚的一幕发生了！那辆开了远光灯的越野车缺德司机面对老头儿毫不减速。

就在老头儿被远光照射的惊慌失措的时候，越野车毫无知觉的继续往前行驶……咕咚！老头儿被撞倒了！

撞人了！停车！停车！车向前冲着越野车挥手叫喊着，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喊叫声，越野车还真的停下了。

撞人了，出车祸了！这司机将要面临着法律制裁，起码要有一场艰难的诉讼关系要打。

车向前的脑袋瓜子紧急情况转动起来，下意识的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掏出手机，开始录制现场。

交通事故的官司，还原现场十分的重要，这个偏僻的位置，公路上的监测器肯定观测不到，莫不如我现场录制下来，将来打官司，我也许能帮这司机一把。都是开车的同行，不容易啊！

他之所以这么想，他预料到，既然撞了人，司机下面要做的，就是把老头儿抱上车，送医院救治。只要老头儿不死，就能免去更严重的惩罚。

但是，车向前把这个司机想的太善良了。这司机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把老头儿抱到车上去，而是拖起那老头儿的身体，使劲地往道路中间一扔……

妈的，你这个遭天杀的，这是要毁尸灭迹啊，嫁祸于人啊！果然不出所料，就在车向前大声地呼喊的时刻，一辆载重汽车开了过来，从老头儿的身体上轧了过去。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这一个载重汽车队的路过，彻底的将老头儿的命给索走了！

这越野车司机，也太狠毒了吧！不要说干这样的事丧尽天良，就算是看到自己这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冲他呼喊，他也不能无动于衷，当面杀人啊！

车向前大声地骂道：人渣！可是，那司机似乎是视而不见，或者是听而不见，依然如故的站在那儿，看着老头儿身体被那个载重汽车队给轧了一遍又一遍。

混蛋，你是个杀人犯，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车向前喊叫着，可是，这时候风雪交夹，他的声音风雪肆虐中被消音了。

怪不得那个家伙干了这样的事那么从容不迫，原来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喊叫声，而且，自己站在了限速警示标志牌的后面，自己的车、自己的身体，他都没看到。

可是，我那手机，把你的罪行录制下来了，你，跑不了了！

北风打着旋儿刮了起来，车向前下意识的往道路中间看去，老头儿的身体已经被大雪覆盖，成了一个雪堆。可怜的老人家呀！

车向前本来想马上报警的。可是，由于录制那场面，加上气温低，手机早就警示电池快要耗尽了，这时候，已经黑屏，他就是打电话也不行了。

越野车早已扬长而去。他这时候才想起没有看好对方的车牌号，好在手机录制了视频，如果不出意外，他的车牌号应该是被录制下来的。

怀了一腔愤怒的心情，车向前将车子开上了主干道。

回到家，已经是夜间的十二点了，父母亲果然还在等待自己。车向前问候了父母亲，情不自禁的说了今天遇到的两桩事情。

对于车向前冒着冰雪路面为冯梦文送药，父母亲自然是赞赏了一番，但是，对于晚上遇到的这一幕，他们则分外担心。母亲马上要父亲报警。

父亲打110电话，却是忙音。再打电话，还是忙音。

“也许是警察在处理工作，也许是还有其他的人报警呢。咱们明天再说吧！”

母亲就劝父亲放下电话，明天再说。

“等不到明天，如果今天晚上老头儿的家里人发现老头儿不见了，就会马上报警的。”父亲就催促车向前赶紧吃饭，饭后泡泡脚睡觉休息。

第二天一早，车向前的父亲就拨打110，但是对方一听，却淡淡地说：“知道了，这事儿昨天晚上就有人报案了。”

本来父亲是当个大事儿郑重其事报警的，听到电话里无所谓的口气，父亲觉得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就让车向前别挂念这事儿了，早有人报警了，好好的上班去吧！

实际上，报警的人不是老头儿的家里人，而是高速公路收费站的人。早晨，他们起来清扫附近路段的积雪，看到了雪堆下老人的尸体，才报警的。而此时此刻，老头儿的家里人，正忙乱地到处寻人呢。

老头儿的儿媳妇蒲英子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开始发白。街上零星有了行人。她的公公还没有见到。

大伯哥已经找了村干部。村干部在村里找了两个年轻人，一起沿着通向医院的道路寻找。

天大亮时，蒲英子和村干部派出的两个年轻人碰了头。他们都没有看到蒲英子的公公。蒲英子急了，说：“就这一条马路，怎么会把人走丢呢？”

两个年轻人也都姓丈夫的姓，一个叫水旺，一个叫大金。虽然出了五服，但到底都是族里人。按规矩，他们应该管蒲英子的公公叫三伯。两个人也很着急。

大金说：“三伯夜晚特意出来去医院，按说不会往别处去呀。”

蒲英子说：“可不是？”

水旺性子慢，半天才说：“会不会出车祸？我这眼皮出了村就开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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