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灯谜会

镇上的集市虽比不得京城热闹，但是街道两旁全是小摊小贩，左手边是卖鱼卖肉的，卖猪肉的摊子上，半只猪陈列在台面上，横着的线条上挂着被割成一条一条的猪肉，卖鱼的摊子上，陈列着和案桌大小的木匣子，木匣子里面满满的水，水中放着活的鲤鱼，鱼儿们翻滚着身子，不停的打挺。右手边是一个接一个的菜摊，有的是买家正在左挑右选，有的是买家和卖家正在讨价还价。街道中间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有挎着篮子买菜的，有挑担上工的，也有拿着扇子闲逛的，偶有坐轿的经过···站在街头，秋风拂面，带着一丝丝冷意。

        夜宴眺望着，前方的街道旁有拿银子套圈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字画的，有卖风筝的，有卖糖葫芦糖人的。“我瞧着今天的集市，仿佛比之前的集市热闹些。”

        卖肉的大叔将头探出肉铺外，满脸笑意道：“你们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晨曦、夜宴和雪尘子三人异口同声的问：“什么日子？”

        “今日是镇上的灯谜会，到了酉时初刻，镇上的所有学堂都会早早放学，到时临街的几家酒家都会出一两道灯谜，谁能答出，有的赠送礼品，有的可以在店里免费吃一整年的饭食。”

        听大叔如此说，晨曦立即来了兴致，夜宴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雪尘子问他：“可是有不妥？”

        夜宴连连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晨曦今日怕是要满载而归了。”

        过了晌午，集市上的临街酒铺开始悬挂整排的红灯笼，今日的灯谜藏在匾额中，待时辰一到便会立刻揭晓。

        晨曦、夜宴和雪尘子在羊杂汤面馆吃了午饭，在街上采买了日常用品，便开始在街上闲逛，准备酉时初刻的灯谜会。

        晨曦瞧着酒馆悬挂灯笼和灯谜，忍不住以古人诗句赞叹道：“东订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雪尘子侧目看了眼晨曦：“幸亏那时你父皇每天天不亮便叫老师教你背课，你才得今日的才华。”

        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骑在马上，身上挂满了铜镜的人，他右手勒紧缰绳，左手拿着三尺左右长的棍子，棍子上挂了许多的小铃铛，随着马儿走路的颠簸和风向的流动，小铃铛发出悦耳的铃声。

        晨曦将身子凑近了夜宴：“我瞧着他满脸胡须，皮肤黝黑，眼睛大的像铜铃，怎么感觉像个道士？”

        夜宴“噗嗤”一声笑了：“我瞧着他的穿着倒是像个普通人，那串铜铃锈迹斑斑，怕是一年才用这一次吧。”

        晨曦一副很崇拜的眼神看着夜宴：“这么细微之处都被你瞧见了？”

        雪尘子听了，侧目瞧着他二人，正好瞧见晨曦和夜宴深情的对望，雪尘子慌忙撤了眼神。

        铜铃人骑着马，摇晃着手中的铜铃，自晨曦、夜宴、雪尘子三人身边经过，他三人不禁回头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映在夕阳下，散发出许多的光芒。

        日头渐渐西落，整座小镇的集市都笼罩在橙色的夕阳中，阳光看起来暖洋洋的，私塾放了学，穿着学堂服饰的学童们背着布书包三五一群的朝着闹市区最中央走去。

        晨曦迎着夕阳眺望着：“我瞧着孩子们朝着这边走来了？莫不是灯谜会要开始了？”他瞥了眼身边，瞧着夜宴没在自己身边，雪尘子用手指了一个方向，朝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宴站在卖糖葫芦的稻草架子旁，认真的挑着，最终挑了三串糖多的糖葫芦回了来。他将手上的糖葫芦递给晨曦和雪尘子一人一串，雪尘子迟疑的接过，尝了一口，立即被酸甜的山楂酸的流出口水来：“快二十年没吃过糖葫芦了，又酸又甜，真不错。”

        晨曦吃第一颗的时候，脸上沾上了糖，夜宴自衣服内里掏出手绢替他擦试了下。

        一阵锣声响起，夜宴拽着晨曦朝着人多的方向走去，雪尘子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拎着厚重的裙子，紧跟在两人身后，瞧着他俩手挽手，不禁嘟起了嘴：“感觉自己像一只大蜡烛一样横在他二人中间。”

        临街酒肆点燃墙上挂着的红灯笼，瞬间街市上的人朝着酒肆围了过来，晨曦和夜宴在人群中挤着，准备上前，晨曦回眸看向雪尘子，看到雪尘子站在人群后方根本挤不动。他二人则顺着人群被挤到前面。

        店老板将匾额上的字谜拆开，只见是：明月当空云端悬。

        人群中议论纷纷：“这是什么意思？”

        晨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打了个响指：“我知道。”

        顿时店前围着的所有人纷纷看着晨曦，店老板问道：“哦？我可还没说打字还是谜语呢？”

        晨曦摇头：“不用了，谜底就是一个字，旦。”

        他话刚说出口，惊的店老板竖起了大拇指：“年轻人，才思敏捷，今天本店的彩头归你了。”

        站在门口的店小二闻听老板如此说，赶紧进店，不多会儿自店中拿出一盏五光十色的八角琉璃盏。店小二将琉璃盏递给晨曦：“公子，您的琉璃盏。”

        晨曦接过，爱不释手，立即打开，只见琉璃盏在夜光下甚是美丽，众人围观着，抢题的学童们一副不屑的神情离去。

        店老板告诉晨曦：“整条街上有六家酒肆今年都准备了灯谜会。公子如此聪明，可否帮小店题个牌匾？”

        小二取来纸张，晨曦将琉璃盏递给夜宴，拿起桌上的毛笔龙飞凤舞了四个大字。店老板接过，连说了三声好。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好！”

        晨曦和夜宴闻着声音望去，瞧见刚才围在这家酒肆外的客人们此刻又去了别家酒肆，店老板告诉他二人：“这是下一场开始了。整条集市上的酒肆自西往东依次举行，公子如此聪明，何不再去别处试试？”

        晨曦和夜宴就此告别，去往下一个猜灯谜处，雪尘子已经吃完手上的糖葫芦，跟在他二人身后。

        第二家的灯谜会结果已经出炉，是一个年约15岁的学童获得，本家酒肆今年的灯谜会奖励是100两银子。

        晨曦和夜宴站在人群后面瞧着学童从店老板手中接过银子，晨曦叹了口气：“来晚了，如果能赢得这100两银子，整年的衣服、米面都有着落了。”

        夜宴被他逗笑，举起手中的琉璃盏：“我原以为你平日里喜欢读书写字，会喜欢这个，不想你却变得如此世俗。”

        晨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这不叫世俗，叫会过日子，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我何曾这样过，如今你我二人柴米油盐，可不得精打细算么？”，雪尘子站在他俩身后咳了一声，想提醒他说话小心些。晨曦回头，问她：“您可是方才吃糖葫芦太甜，齁到了？”，雪尘子沉默了片刻，无奈的摆了摆手。

        本次灯谜获胜者自人群中出来时，瞥了眼晨曦，左手扬起一袋子银子，右手作出一个胜利的姿势，眼神里满是不屑。晨曦和夜宴被他此举倒是逗笑了。

        接下来的三场比试，全部是晨曦胜出，所得的彩头分别是一家酒肆整年的免费吃饭，还有五十两黄金和二十套云锦丝绸衣服。

        晨曦在灯谜会上的精彩表现引的镇上的女孩纷纷侧目围观，她们为了今日的盛会，穿红着绿，每个人都画了精致的妆容，最后一场灯谜会散场时，几十个女孩子一起朝着晨曦围了过来，她们举着手中的礼物都欲递给晨曦：“公子，收下我的礼物吧，小女子今年十六岁，是城东人士。”

        其他女孩子将此女子推开，挤在最前面的女子自头上取下花簪递给晨曦：“公子，您收下我的礼物吧，这支花簪是我家家传宝物，今日小女子对公子一见钟情，此簪作为你我的定情之物。”

        “公子，这是我熬了几个通宵做的香囊，里面的花瓣都是我亲手采摘的，希望公子收下。”

        “公子，这是我的礼物。”

        晨曦一副尴尬又无奈的眼神瞧着大家，周围的数十名女子将他挤在中间，使他不得抽身。

        晨曦一脸假笑的看着她们，挤了几次愣是没从女孩子们中间挤出来，想着如果用灵力抽身，肯定会伤了这些人，他踮起脚尖眺望着远方，眼神终于定格在夜宴的身上。

        夜宴瞧着他，因数十名女子嚷嚷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呱噪，所以夜宴瞧着晨曦的嘴一张一合的，实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晨曦突然吼了一声：“都不要说话了！”，顿时，所有的女孩子看着他，晨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这些女孩子们中逃出，一溜烟儿的朝着夜宴跑去，两人趁着天黑左拐右拐的跑进了一个小胡同。

        在胡同里等候已久的雪尘子冲他俩使眼色，三人一起蹲在了地上，只瞧着许多的人从胡同口跑了过去，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他三人这才站起身，夜宴苦笑了声：“瞧着咱们狼狈的样子，咱们三个的武功可抵御成千上万的士兵，如今倒是被几个女人追的满街跑。”

        晨曦笑言：“这些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对她们用武功多有胜之不武。”

        此时已经接近丑时，街上的行人纷纷散去，晨曦和夜宴抱着今日所获的奖品，雪尘子手里拎着琉璃盏跟在他二人身后，三人去了一处宵夜面摊，落座后要了三碗牛肉面。

        店老板一边抻面，一边和他三人说：“瞧着你们今日得了这么多东西，就吃三碗面吗？我家还有烧鹅，下酒菜。”

        晨曦不想扫了老板的兴致，将他家案桌上的熟食每样来了一些，用纸打包好，准备吃完饭后带回去留着明日吃。

        雪尘子半晌没说话，瞧着晨曦和夜宴如此亲昵的状态，终于开了口：“我才想起来，今日是初五，明日是祭祀的老日子，我想到郊外的白马寺为你父皇祈福。”

        晨曦问她：“今日吗？此时已经丑时了？想必寺庙的门已经关闭了。”

        夜宴接过话茬：“是啊，今天很晚了，不如明日我二人陪了你一起去？”

        雪尘子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见她如此坚持，晨曦和夜宴也不好多说什么，夜宴准备将木轮车留给雪尘子，他和晨曦走着回百鸟林，但是他的这一提议刚提出来便被雪尘子拒绝了。

        吃过夜宵，他三人分道扬镳，雪尘子手里拎着琉璃盏朝着城外的白马寺走去，晨曦不放心她，坐在面摊处伸长了脖子瞧着她，店老板过来收碗，顺着晨曦的目光瞧去，叹了口气：“年轻人，爱情要勇于争取，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晨曦和夜宴一脸懵逼的看着老板，老板又道：“不明白？”，他指着晨曦问：“方才那个小姑娘是你的相好吧？瞧着比你小几岁的样子，颇有夫妻相。这么晚了你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夜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哪里是情侣，分明是母子。”

        店老板听见夜宴小声嘀咕，问他：“你说什么？”

        夜宴苦笑着摇头：“没什么。”

        店老板叹了口气：“你这个年轻人啊，没有相好的，居然嫉妒别人，这样可不好。”

        晨曦和夜宴瞧着店老板说话越来越离谱，他二人互换了下眼神，抱起桌上的东西朝着雪尘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二人走后，店老板的妻子过来擦桌子，一边擦一边和店老板道：“我说你是眼瞎还是怎么着？明显这俩才是一对。”

        店老板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碎：“你胡说什么呢？”

        雪尘子自面摊离开后，顺着大街朝着城郊的白马寺走去，灯谜会散去，而且入了深夜，此时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商户挂在外侧的灯笼也渐渐熄灭。雪尘子小心拎着手中的琉璃盏走在街道上，微风轻拂起裙角，她捋了下鬓边的头发。

        “救命啊，救命啊，啊！”

        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声自前方的胡同口方向飘出，夹杂着一些浑厚有力的男人声音。

        雪尘子来不及多想，跑了几步追上去。胡同口处，透着微弱的光亮，五名壮汉围着一个少女，少女背对着她的方向，只见她浅粉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天蓝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天蓝色段带围在腰间，腰带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身影映在月光下，婀娜消瘦。

        “住手！”雪尘子站在胡同口，朝着五个大汉喊道。

        顿时五名大汉看向他，他们瞧着少女般的雪尘子，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冲一个皮肤较黑，年纪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说道：“大哥，今儿我们点好，两个可以一起带回去。”

        说完，两个人朝着雪尘子走来，雪尘子右手幻化灵力，突然将手扬起，灵力幻化的白色雾气将朝着她走来的两名男子瞬间击倒倒地，围在小姑娘身旁的三人见状，顿时傻眼，为首的男人转动了两下脖子，将手中的大刀举了起来：“呦，想不到小妞居然还会点武功呢，大爷我就喜欢性子烈的，驯服野马是大爷我的爱好。”，说完，他举着大刀朝着雪尘子刺来，雪尘子不慌不忙的躲过他的刀，突然，她凌空飞起，纱裙在微风中飘扬，犹如仙女一般，男子咧嘴大笑：“此等尤物，大爷我今日一定要将你带回寨子。”，雪尘子自天空中落下，稳稳的落在了男子的肩膀上，男子欲将她从肩膀上摔下，试了几次发现根本转不动，男子脸色越发狰狞，猛的，吐了一口血，双腿瘫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雪尘子落地，抖了下裙角，朝着小姑娘走去，小姑娘身旁的两人瞧见武功最好的大哥被雪尘子打败，踉跄着朝胡同那头跑去。待他们跑远，小姑娘这才回了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巫族圣女荞荞。雪尘子打量着她，只觉得她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

        方才被雪尘子打败的三人相互搀扶着，也踉跄着逃走。

        “现在坏人已经走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家不是城中的。”

        “哦？”雪尘子想着，女孩子莫非是外乡？既然如此，那自己先送她回客栈：“也好，我送你回客栈。”

        “多谢妹妹今日出手相救，我方才在面摊吃面的时候，不想面摊竟然是个黑面摊，他们在我面中下了迷魂散，此时我觉得腿还是麻的。”

        听她称呼自己妹妹，雪尘子脸色浮出笑意，只是她不想这小镇上竟然还有黑面摊。女孩身上的药劲还没散尽，不如扶她到一旁坐下，待她药劲过去了，自己再送她回客栈休息。

        雪尘子扶着荞荞到一旁的石头处坐下，荞荞将她背上的布包打开，取出几颗冰肌玉颜丸递给雪尘子，雪尘子瞧着她手中的药十分熟悉，问她：“可是冰肌玉颜丸？”

        荞荞一脸的诧异：“你怎识得我巫族的灵药？”

        雪尘子自她手中接过冰肌玉颜丸拿在书中看着，突然叹了口气：“物是人非，见着此物倒是让我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荞荞见她瞧着冰肌玉颜丸愣神儿，问她：“你可是去过我巫族？”

        雪尘子抬头看着她，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心中暗想：“细细瞧着她的面庞，确实和师兄有几分相像。”

        “小姑娘？小妹妹？”荞荞见雪尘子不说话，盯着自己愣神儿，低头唤了她两声。

        雪尘子收起眼角的泪光：“哦，没，没什么，你好些了吗？能走路的话我扶你回客栈吧？”

        荞荞诧异的点了点头，雪尘子扶着她起身，两人自街头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相反方向尽头，晨曦和夜宴抱着满怀的礼物寻找雪尘子，瞧着远方的身影极像雪尘子，两人慌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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