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得陇望蜀

夜宴才跑了几步远，瞧着街道旁收摊儿的小贩很是熟悉，顿时停住了脚步。

        晨曦见他停下，问他：“怎么了？”

        夜宴朝着小贩走去，小贩将头压的低低的，渐渐将背对着他们，夜宴摘下小贩的帽子和假胡须，晨曦惊的张大了嘴巴：“大宝？你怎么来集市上摆摊了？”

        大宝见他二人识别出自己的身份，一脸的尴尬。晨曦弯身蹲下，将大宝身旁的布口袋打开来看，只瞧了一眼，便抬头看向夜宴，又转头看向大宝，夜宴质问大宝：“给你们的火麟骨是用来治疗你们身上的麒麟毒的，你怎的拿来集市上兜售了，我瞧着这些分量，怕是不少呢。”

        大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拼命解释着自己体内麒麟毒已经解了，这几日都没有发病，昨日他拿镰刀割草时手被割破了，无意间发现火麟骨可以治疗伤口，而且可以瞬间痊愈，他想着将火麟骨拿来市集兜售，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只是小镇上的人根本不识火麟骨，所以来了半日竟然一两也没卖出去。

        听完他的解释，晨曦气的叹了口气，良久才告诉他：“你知不知道这些火麟骨是夜宴冒着生命危险自雾山取来的，你可倒好，为了几两银子，竟然拿来卖。”，晨曦自衣服口袋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大宝：“这些银子你拿去，火麟骨我拿走了。”

        大宝接过银子，面色很是难看：“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为我们治病，如今又给我银子。”

        晨曦自地上拿起布口袋，准备背在后背的时候，夜宴将布口袋接过，背在了自己背上。

        蓦然间，一颗硕大的流星闪耀着无比奇异的光芒以一道耀眼的光的弧线划过。紧接着在寂静寒冷的夜空，数百枚小流星犹如排队一般匆匆滑过天空，在天空中划下的线条犹如车轮子碾过一样，星光下的夜幕沉寂而绚烂，流星们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边一角坠落。

        晨曦仰头看着：“好美啊。”

        夜宴侧目瞥了他一眼，和他一样的姿势注视着天空：“传说对着流星许下一个愿望便可以成真。”

        晨曦闭目许愿，片刻后睁眼道：“是啊，一直听人说起流星，不想今日竟被咱们瞧见这么多。其实南齐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传言，流星用它生命换来一次耀眼的光辉，也正是因为这个，使得美丽的传说变为永恒。”

        “其实有时候想想人和流星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出了自己的全部光亮，也燃尽了自己的全部生命，壮观而宏大，却又无声无息。”

        晨曦看向夜宴：“不管是短暂还是永恒，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夜宴转头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展颜一笑：“我也是。”

        此时临近子时时分，流星刚刚划过天空，城中四周便开始渐渐飘浮起数不清的孔明灯。微风吹拂着孔明灯高高漂浮至夜空，一闪一闪的，在夜空中格外耀眼，悬浮于天空中犹如繁星点点，随风飘荡，或高或低，或快或慢，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们驻足仰望。

        “此时此景，宛如古人所写下的诗词一般，当残损的手掌托起命运的惊慌，当闪烁的萤火照亮大地的苍凉，是辽阔的天宇高歌重生的希望，还是昏暗的现实照进温热的阳光？”

        夜宴瞧着街道上行人很少，镇子四周却燃起了孔明灯，遂问大宝：“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大宝回道：“这是我们镇上的习俗，灯谜会后，子时时分点燃孔明灯可以保佑学子明年考中，镇上的几个学堂有一百多人明年三月份要参加乡里的乡试，成绩好一些的可以参加下一阶段的考试。”

        听大宝如此解释，晨曦和夜宴总算明白，想必镇子四周的孔明灯都是这些学生的家长所放，他二人不敢稍作停留，嘱咐了大宝早日回家，他二人便朝着白马寺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雪尘子和荞荞驻足看着天上划过的流星和燃起的孔明灯，雪尘子刚刚才收起的泪水，此刻再次滚落，她将头扭过去不让荞荞看到，用衣袖擦试了下泪水。

        “你···没事吧？”荞荞见她如此，忍不住问她。

        雪尘子将头扭过来，和荞荞继续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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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前，雪尘子，北周国主陆郢，巫族圣主欧阳鹨为同门师兄第，陆郢利用自己北周太子的身份，为雪尘子和欧阳鹨提供不少的武功秘籍和修仙之道，他三人同在白鹤真人门下，欧阳鹨为大师兄，陆郢为二师兄，雪尘子为小师妹。

        他三人平日里一起练功，一起喝酒，赶上花灯会、万寿节的时候，也会亲手制作孔明灯，雪尘子16岁生辰那年，陆郢亲自为她做了九百九十九盏孔明灯，燃放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北周上空全是孔明灯，一盏挨着一盏，整个天空都是亮的。而且向她示爱：那年孔明灯绽放，一头青丝一袭红衣；一个清颜的女子，轻盈落入了我的城池。

        同样喜欢雪尘子的欧阳鹨第二日给他二人留下一封书信后离开了北周，此后陆郢和雪尘子四处打听关于欧阳鹨的消息，却一直未果。

        雪尘子不曾想，他和陆郢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大师兄，竟然是南齐赫赫有名的巫族圣主。此前她是齐泰的雪妃之时，齐泰曾宴请过几次巫族的圣主，她因后妃身份，不曾得见，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欧阳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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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她愣神儿，荞荞不忍打扰她，想着定是天上的流星和孔明灯令她想起了什么。听她方才的意思，她和父亲认识？难道是父亲的故交？想到这儿，荞荞猛然想起，父皇这些年每年都会亲手制作一盏孔明灯燃放于天空，母亲曾问过他几次，他始终不愿意说，为此母亲和他生了嫌隙。

        前几年母亲临死时告诉荞荞：“你父亲心里定是还藏着另外一个女人，我爱了他一辈子，不想却被他辜负了一辈子，只是他是你父亲，你不能为了我怨恨他，他膝下无子，日后巫族全靠你帮他打理了，你一定帮他守护好巫族。”

        雪尘子将荞荞送回客栈后，立即动身回了白马寺，因她有意躲开晨曦和夜宴，所以他二人并没有寻回雪尘子，只得回了百鸟林。

        夜里，晨曦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宴猜测出他的心事，将案桌上盘子里的花生米用灵力幻化成诸多的傀儡人，而后在掌中刻下蓝印，蓝印散去，这些傀儡人幻化成诸多光亮散尽，朝着白马寺而去。

        夜宴看了眼外面的月色，已经三更天了，他起身穿鞋去了晨曦屋子。

        晨曦听见走路声，猛然起身：“你怎么起来了？”

        “我想着你定是担心雪妃，所以刚才幻化了傀儡人前去白马寺，你放心，如果她遇到危险，这些傀儡人定会保护她的。”

        “世上最懂我的人是你，我每刻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早些睡吧，很晚了。”

        夜宴走后，晨曦躺在榻上睡着，想着方才自己对夜宴说的那番话，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他捂着被子掩面偷笑，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而夜宴回到屋子后，却意外的失眠了，他满脑子都是晨曦方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躺在榻上，脸上挂着笑意，将头埋在被子里，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第二日，晨曦和夜宴用昨日在集市上买来的生活用品将几间屋子简单的布置了下，比之从前，焕然一新。

        “咚咚咚，咚咚咚。”两声敲门声后，传来大宝熟悉的声音：“有人在家吗？”

        夜宴出屋，站在廊下瞧着大宝站在门口叫门，眉头皱成一团，晨曦自屋里出来，瞧着大宝站在门口，小声问夜宴：“你怎么不去开门？”

        “想来定是有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夜宴走下竹梯，开了门，将大宝迎了进来，注意到他手臂上划了很长的一道口子。大宝满脸堆笑的朝着晨曦走去，夜宴跟在他身后，想着他定是担心“借口”说出口自己会不答应，所以一进门就直奔好说话的晨曦。夜宴朝着晨曦使了个眼色，晨曦会意，打量了下走到自己面前的大宝，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大宝站在门口刚要说话，猛的瞧见茅草屋内的景象，他跑进屋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下屋子，叹道：“这哪里像用茅草和竹子搭建起来的屋子，俨然新婚夫妇的家嘛。”

        此刻夜宴已经走到廊下，站在晨曦身旁，夜宴问他：“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大宝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所以尴尬的笑笑：“昨日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水沟里，不但吃了一嘴泥，而且你们瞧。”他将受伤的手臂扬起来给他二人看：“手臂也给弄伤了，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们要些火麟骨。”

        “火麟骨不能给你，而且你手臂上的伤是擦伤，根本不是摔伤。”

        被夜宴戳破谎言，大宝着实愣了片刻，他随即看向晨曦，晨曦也婉言拒绝了他。而且告诉他，火麟骨虽然可以治疗伤口，但是过量则会要了他的性命。

        大宝没有讨到火麟骨，只好离去，出了门口，他回眸看了眼茅草屋，狠狠的啐了口吐沫，嘴里哼哼唧唧的离开了。晨曦和夜宴站在廊下瞧着他离开，见他如此，都不免寒心，晨曦道：“昨晚的十两银子当真是喂了狗了，今日他竟然敢来索取火麟骨。”

        “他这性子，怕是会再生出事端来呢。”

        正如夜宴所料，大宝自他们的住处离开后，立即告诉此前被火麒麟咬伤的所有村民，火麟骨可以治疗任何伤口，听他说完，村民们立刻一试，发现果真如大宝所说。只是他们手中所剩火麟骨不多，所以各个都动了向晨曦和夜宴索取火麟骨的想法。

        在大宝离开茅草屋后，晨曦用宣纸写下一段话：茅舍已无火麟骨。

        所以来此求取火麟骨的村民们见到门口张贴的纸条，只好悻悻离去。大宝站在人群后面，他断然不信纸条上所写，单不说昨晚自己在集市上兜售的火麟骨被他二人所买，就凭火麟骨是夜宴从雾山寻来的，所以定还有许多，火麒麟相当于几只青牛的大小，它身上的骨头怎会只有这么少？

        笃定了主意，大宝当即决定，晚上冒险来偷火麟骨。

        月上树梢，村中人的都睡，大宝画了鬼的妆容，悄悄前往百鸟林，路过城东头的时候，狗吠了几声，瞬间划破了乡村和百鸟林的清净。

        夜宴听见狗吠声，悄悄起了床。

        大宝从篱笆门跳进，蹑手蹑脚的走在院子里，他走上台阶准备进入屋子窃取火麟骨的时候，突然窗子上冒出一个鬼的头颅，他吓得顿时跌倒在地：“啊！”，待他定睛看清楚，确实是鬼，他嘴里哇哇大叫着，从篱笆门跑走。

        见他跑远，夜宴用幻术幻化去脸上鬼的形状，浮出一丝笑意。

        “你站在那里干嘛？”被惊叫声惊醒的晨曦起了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他。

        “没什么，你去休息吧，刚才来了个毛贼，我已经将他吓走了。”

        大宝自茅草屋逃走后，穿过树林，狼狈的坠入冰冷的溪水中，嚎啕着起身，连滚带爬的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夜宴将他吓跑后，想着日后定会有人再来索取、盗取火麟骨，所以他自廊下拿了灯笼，去小厨房将剩余的所有火麟骨全部找出，封印在布口袋里，而后拿着布口袋悄然出了门。

        夜里的百鸟林静悄悄的，偶有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啼叫着，夜宴左手拎着牛皮灯笼，右手拎着装有火麟骨的布袋子，朝着林外走去。

        走至芦苇丛中时，他停下脚步，夜里已经沉睡的白鹤们瞧见他来，拍打着翅膀起了身。

        夜宴将手中东西放下，右手幻化灵力，在脚下击溃出一个大约半米深的坑，他将布口袋扔下，而后将坑用泥土封上，未免被人发现，他在坑上覆盖了许多的芦苇花，看起来和其他处无异。

        他四处打量下，右手再次幻化灵力封印土坑，他将掌心对准坑的位置，灵力幻化为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闪耀着光芒，光芒散尽后，夜宴拎着灯笼回了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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