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恶魔小军医”

老爷子除了让钟小军他们练习单兵和班组技战术，还强化训练战场自救互救。
  由于侦察兵和特种部队经常要深入敌方控制区内活动，一旦出现了伤员，是很难及时后送救治的。
  所以对侦察兵和特战队员的战场自救互救要求，可比普通步兵高多了，除了一般的包扎止血之外，还要求会做简单的战场手术。
  包括取出子弹、寻找体内出血点，进行止血缝合等，总之先把命保住，然后再来考虑后送的问题。
  老爷子在拉贾林加岛岛上的诊所托人买了一套急救用的手术器械以及相关的急救药品，然后对三个人进行战场自救互救训练。
  一开始，阿娅阿卡姐妹，经常用三角巾和绷带把彼此包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然后看着对方的滑稽样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老爷子讲到非致命枪伤如何进行战场手术，比如用手术刀划开肚皮，用手术钳夹出子弹，寻找内脏出血创口进行止血，伤员有很大概率能救活。
  老爷子的英语不是特别好，像这些比较专业的内容就需要钟小军翻译了。因为他亲眼目睹阿娅阿卡姐妹俩母亲的去世。
  所以，他在翻译的时候就说：“像这种腹部受到枪伤，如果会做战场手术的话，及时取出弹头并止住内脏出血，你们的妈妈是不会死的。”
  阿卡还没有反应过来，阿娅则怔怔出神。过了一会，阿娅嚎啕大哭起来：“要是那时候自己学会了战场自救互救，会做简单的急救手术，那妈妈就不会死了，也就不会只剩下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
  阿卡听姐姐一说，也跟着大哭。
  接下来的战场自救互救训练中，阿娅特别刻苦，对如何进行简单战场手术、如何快速止血缝合拼命苦练，比练用AK47据枪瞄准射击还要下功夫。
  而妹妹阿卡毕竟只是一个不到13岁的小女孩，玩性很大。让她练枪这些跟她从小被外公教的东西是吻合的，所以她能坚持。但是让她学这些，阿卡就有些心不在焉，而阿娅急起来时就要打她，一时间闹成一团。
  不过老爷子只是把阿卡拉到一边，轻言细语的说了一番话之后，阿卡练战场自救互救这些比她姐姐还肯下功夫。每天吃的不管是海鸟还是其他动物或鱼，都被她做过手术：止血缝合伤口等等。
  后来钟小军问老爷子说了什么，让阿卡变得如何刻苦？
  老爷子说：“我告诉阿卡，子弹可不长眼睛。万一下次是你姐姐或者军受伤了，你要是不会救他们，那这个世界上最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因为爷爷也老了，陪不了你多久。”
  而这番话给阿卡带来的恐惧，对她来说真的是深入骨髓。如果外公走了，妈妈走了，姐姐和军还有爷爷都走了，那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做什么呢？
  阿卡本来就跟她妈妈学过一些针线活，算得上是心灵手巧。虽然她不懂医术，但是她从小就要学做菜，宰杀猴子海鸟海鱼的事早早就会，所以用了心思后，什么止血缝合的速度，没有谁超得过她。
  而且阿卡因为极度的恐惧，产生了一种执念，她认为如果姐姐和军受伤了，到时候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救治成功的话，那就是自己的罪过。
  所以祖先之灵才会惩罚自己，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成为孤零零的一个人！因此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见阿卡独自一个人自得其乐的玩耍了，她的小脸蛋随时揪起的，脑子里面时时在思考跟战场急救有关的事情，哪些事情哪些步骤可能会忘掉，要怎样做才能做得更快更准确。
  阿卡一有问题就去问老爷子，可老爷子无论在敌后侦察大队还是在特种部队，都不是专职卫生员，就算是特种部队加强了这方面的训练，老爷子懂的也不过就比卫生员稍强一点。
  老爷子自己是二把刀，英语又不是特别好，日常对话没问题，但是跟医学急救方面相关的专业词汇，就很可怜了还不如他的越南话好呢。所以，老爷子只好又去拉贾林加岛，托人找了一些关于创伤急救方面的英语教材。
  阿卡只读了小学，阿娅的文化程度也不高，所以阿卡就逼着钟小军来给她当翻译。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阿卡对这些教材里面的插图和照片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书上介绍用小狗和猴子做过外科试验之后，阿卡总算找到了提高战场急救水平的办法。
  这一下，伊里威拉岛上的猴群可就遭了殃，阿卡再也不用在鱼或者松鼠或者海鸟身上练习急救手术了。
  她也不让姐姐用吹箭筒去杀死猴子，而是让钟小军和姐姐开枪击中猴子，然后她就飞奔过去拿出老爷子给她准备的急救箱，开始给猴子做战场手术。
  钟小军和阿娅的枪法自然没话说，还没有打空过，可是谁也没有把握只把猴子打伤不把猴子打死。遇上被打死的猴子，原先最爱吃猴肉的阿娅和阿卡，现在也不能先吃了。

  阿卡会把猴子的尸体放在院子的草地上，拿着一把手术刀，一边对应着有着大幅彩图的急救教材，一边拿刀在猴子尸体上一个器官一个器官的对照着比划。以前阿卡可不是这样，那时她只是把猴子做成食物。
  当然被不小心打死的猴子经过多轮手术之后，在变质之前还是变成了食物进了四人的腹中。现在钟小军再也不说不吃猴肉之类的话了。
  因为老爷子告诉他，侦察兵和特战队员在进行野外生存能力训练的时候，能吃到猴子，那简直是跟吃满汉全席一样的待遇了。
  平常野外生存训练中，只能吃到老鼠和各种昆虫，甚至还有蚯蚓。吃蛇吃猴子在侦察兵和特战队员的眼里，那都是打牙祭吃大餐。
  所以钟小军觉得吃猴肉就当是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反正猴肉又不是不能吃，只不过就是心里觉得不舒服而已。
  在阿卡提出要求之后，钟小军和阿娅再射猴子尽量不打要害，所以猴子活下来的多。
  只不过猴子也是有灵性的，看见钟小军和阿娅进了岛上丛林里面，赶紧逃之夭夭。只是猴群又怎么跑得过子弹，倒是阿卡救活了猴子之后，这些猴子把阿卡视为天使一般的救命恩人，经常给阿卡送野果。
  这些猴子哪里知道，自己落得如此惨状，就是眼前这个“恶魔小军医”的缘故。
  不过虽然阿卡的理论知识简直可以忽略，但是几乎每天一只猴子让她练习战场手术，所以她的止血缝合速度这些倒是练得很快。
  因为除了战场上，一般的医生哪里有这么多机会，天天可以在一只猴子身上去找子弹，去寻找内出血的创口，然后进行快速的伤口缝合。
  当然老爷子的钱也是哗哗流着，要给猴子打麻药，各种手术用品哪一样不要钱？不过老爷子就是有钱人，钱用在这些上面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倒是经常夸奖阿卡止血缝合的手法更娴熟老练了。
  这天晚上，吃的又是阿卡战场急救手术失败后的猴子“遗体”，阿卡小脸蛋又在揪着怔怔出神，放在嘴边的猴子后腿都忘了啃。钟小军就问她在想什么。
  阿卡说：“我觉得用猴子练急救手术不好，你看人个头这么大，猴子才这么小，练来练去就会治猴子。要不我们想办法捉一个海盗来，军，你每天打他一枪，我就来进行战场急救，做手术。”
  老爷子和钟小军异口同声叫起来：“不行。”
  阿娅觉得妹妹的主意挺好的，反正抓到海盗也要杀死，现在还可以用来做手术实验，一举两得多好啊。
  钟小军发现阿卡是很认真地在想这件事，跟她们这些信奉猎头族复仇思想的土着人讲伦理道德肯定是对牛弹琴。钟小军就组织了一下语言：“阿卡，你说猴子很小是不是？”
  阿卡点点头，钟小军就说：“你想啊，猴子比人小得多，小心脏小肝小肺的，你动手术的时候不是更难吗？血管都更细些，你连小猴子都能做手术，以后给人做手术的时候岂不是更快？”
  阿卡似懂非懂，觉得好像是这个理，就暂时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了。
  阿卡有抓海盗来练手的想法倒不是她恶毒，而是她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钟小军跟老爷子学了这么多单兵战术，包括各种姿势下的射击动作，对班组战术的兴趣越来越浓厚。晚上老爷子靠在躺椅上纳凉。钟小军就问起班组战术，现在他和阿娅阿卡三个人遇上海盗该如何排兵布阵。
  老爷子就说：“现在只能说你和阿娅能成为丛林战和城市巷战的双人尖兵小组，不能把阿卡算在里面，否则会拖累整个小组的战斗力。
  以前她只适合充当不引人注意的侦察员或者暗杀者，她的体能速度力量，都不能配合你们进行战斗。但是现在，她是个不错的卫生员，对于普通的枪伤还是能糊弄过去的，但危险的手术千万不能让她做。”
  虽然三人不能再组合成三人战斗小组，但老爷子来了兴趣，就给钟小军讲起了着名的“三三制”：
  “这个‘三三制’可不是说三个人组成的战斗小组，而是在战斗中的战术运用。它的优点在哪里呢？就是三人战斗小组中的两个人，总是对敌人形成了二打一的优势。
  拿你们做例子，你是战斗小组的组长，你发现哪个目标必须要先消灭，你也不用发出具体的指令，只要你向那个目标开火，那么阿娅自然无条件的攻击你射击的目标。
  由于你们站在不同的位置，对于被攻击的敌人来说，他就遭到来自于左前方和右前方的同时攻击，会导致他顾此失彼。
  而你们不用关心自己受到攻击，因为阿卡她的任务就是掩护你们，她就会盯着敌人，谁敢向你们开枪，她就立即实施压制。
  这种情况下，你们用二打一干掉一个敌人之后，敌人的力量就减少了一个，然后下一次你们又用这种方式下一个目标。这样就比三个人乱打一气或者各过各的效果好多了。”

  老爷子谈兴正浓，又讲到了五人特战小组：“只要你和阿娅的双人尖兵小组在丛林里面真的练出来了，恐怕我带出来的那些徒子徒孙都不是你们的对手，毕竟你们两个都是从娃娃开始练习射击了。
  而且阿娅还有独门绝技。但是作为特战小组，还缺一个真正的远距离狙击手。丛林里面的狙击手阿娅可以担任，给她找一支微声狙击步枪就行了。
  丛林里面的射击距离，不要说没有300米200米，有时候通视条件达到100米都很难。另外还差一位机枪手，机枪在丛林近战中也很重要，能发挥火力猛的特点。还缺一名负责通信的火力手或者卫生员-”
  老爷子拍了拍自己大腿：“跟你讲这些干什么？多此一举。等你回国之后自然有上级安排。”
  钟小军平时还喜欢找老爷子问当年他和爷爷在军区敌后侦察大队的战斗故事。
  老爷子眼睛一瞪：“保密！你知不知道，直到现在，关于1979年到1989年这十年间，昆明军区以及合并后的成都军区，敌后侦察大队的事情都处于保密状态。你以为是轮战中那16个侦察大队啊。”
  老爷子严守保密规定，不该说的秘密坚决不说，改为给钟小军讲很多战斗中的小细节。
  比如说他们当年戴的是65式布军帽，如果要从墙角把脑袋伸出去悄悄观察敌情，那就要把帽檐转到脑后，这样就不会因为帽檐冒出去暴露目标。
  比如随时要注意手榴弹盖拧开没有，当年发生过不少次手榴弹的拉火索被灌木丛枝叶不小心钩挂后炸死炸伤自己人的事故。
  老爷子告诉钟小军：“就是要从这些小细节发现问题，再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另外，我和你爷爷在热带亚热带丛林与越南特工交手十几年，如果有什么心得呢，那就是在丛林里面先发现敌人特别重要，先敌发现先敌开火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没办法做到阿娅那种程度，那就要善于发挥战友的优点，彼此间的默契和信息的无声传递必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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