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胭脂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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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半烬,跃动的烛光挑逗着屋内的气氛。
床前,一片狼藉,男子的长衫与女子的罗裙堆叠在一起,散了一地。
床上,暴风雨之后,很是平静。
景澜君和周居婉裹着绸被平躺,两人一副神情,皆露出香艳的玉肩,呆呆望着床帐顶。
周居婉斜了一眼身边的人,几分娇羞,几分怨怼的语气道:“方才叫得比谁都欢。现在这副目瞪口痴的样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本公主给你立块贞节牌坊啊。”
身边的人没有言语,仍是双眼瞪得滚圆,呆滞地望着芙蓉帐顶。
“本公主又不是不对你负责,大不了这就连夜进宫,将皇帝哥哥从龙床上拉下来请他拟赐婚诏书。”周居婉越说越来劲,从绸被中坐了起来,这就要下床。
景澜君这才有了些反应,拉住了她的腕子,“不用。”
“不用?”周居婉不由地放大的了声音,生米都煮成熟饭,景澜君竟然不想负责?
“不急。”景澜君解释,“我是说,不急于一时,天亮再去。”
周居婉甩开他的手,又躺回被窝,“那你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给谁看啊?难不成,跟了本公主,还委屈你了?”
景澜君支支吾吾,“我只是,第一,第一次……”
“第一次有什么了不起的。”周居婉噘着嘴,“谁还不是呢?”
“不是说这个。”景澜君的嘴角不由地上扬,“我第一次发觉,这竟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
听了这话,周居婉内心的一点少女娇羞终于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来,将脸半埋进绸被中。
嫣红的鸳鸯绣纹绸被,将她的双颊映得一片霞红。
她四下扭捏着头,不知不觉就枕上了他的肩膀。
她柔声耳语:“有多美妙啊?”
“有多美妙?”景澜君侧身将她搂进怀中,“有些忘了。要不公主帮臣再回忆一次?”
周洛坤便衣简行,从‘一池春水’出去,不多时便回了宫。
夜已深,福宁殿灯火昏暗,周洛坤歪在龙榻上休息。以往这个时候,他总会召幸嫔妃,今日却没半点兴致。
内侍端了一盅汤上来,伺候皇帝饮用,见他面色不佳,试探地道:“皇上怎么回来得这样早?不是去看西境美人跳舞了吗?”
周洛坤不言语,默默接过内侍奉上的补汤。
内侍又道:“想必是那西境美人浪得虚名,糊弄乡野俗人可以,如皇上这般阅遍天下美人,实在难入法眼。”
周洛坤抿了一口补汤,凝眉道:“这汤……”
“原先的小伽山鹿血用完了,这汤便换了宫里养的梅花鹿血来做,味道确实有些差别。”
“小伽山鹿最是雄健,鹿血也最为营养益气,既是用完了,为何不派人去采买?”
内侍笑了笑,“皇上忘了啊,北晟的小伽山一代正盛行瘟疫,前段时间有大臣上疏要暂停与那一带的互市,皇上是允了的。”
南晏的政事大多由三省处理,周洛坤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掺一脚,经常以身体不适为由辍朝,实则游手好闲,流连后宫。
像暂停与小伽山互市这种不大不小的琐事,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一贯对政事不敏感的周洛坤,听了内侍的话,却反常地陷入了沉思,“小伽山的瘟疫很严重?”
“已有月余,听说有几个小村庄人都快死光了。若不是小伽山偏远荒凉,人烟稀少,怕不是会更严重。”
“晏京府尹,是叫王富山吧。”
“啊?”内侍显然没反应过来皇上的话题怎么忽然转到晏京府尹身上来了,只恭敬回道,“是王大人,皇上记得不错。”
“王富山此人,四十有余,惯会在官场上曲意逢迎,左右逢源,野心也不小,前两年就有意进三省。晏京城在他的治理下,也算风调雨顺,拟一道圣旨,叫他站好最后一岗,来年开春,便进三省来当值。”
“是。”内侍只管应承,却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洛坤顿了顿,又拿出任性昏聩的语气,“小伽山的鹿血,朕喝惯了的,派人过去采买。”
“嗻。”内侍依言下去安排。
半月后,是居婉长公主的婚宴。
词曲会第二日一早,敬义侯景澜君就进宫请旨求娶长公主。两人更是火急火燎地请钦天监算了最近的一个吉日。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来不及另选吉宅,小侯爷将敬义侯府翻新布置了一下,亲自操办婚宴的一应采买装点,忙得热火朝天。
婚宴虽然匆忙,但周居婉贵为长公主,景澜君也十分上心,方方面面都办得体面又讲究。
周洛坤对唯一的妹妹出手颇为大方,赏赐无数,还特意遣了皇宫的戏班来表演助兴。晏京城的达官显贵踏破门槛,静寂多年的敬义侯府,重拾盛时荣光。
台上的红袍君子咿咿呀呀地唱着。
台下是一桌连着一桌的酒席。
女眷席间,穿金戴银的贵妇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柔声细语地聊着八卦。
“这出戏唱的什么?怎么从未听过?”
“如今晏京城最火的《锁春》,你都没听过?”
“这就是《锁春》啊。那不是讲的皇……,怎么宫里的戏班也唱?”
“皇上爱听什么,宫里的戏班自然就唱什么。”
“都说皇上最近独宠段婕妤,看来不假。”
“是啊,你看我今儿搽的胭脂,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这是‘丹鷜胭’吧。”
“好眼力,如今晏京城一盒难求。听说段婕妤独爱这‘丹鷜胭’,皇上特意找了最好的工匠为她制。”
“想不到一个冷宫里的旧人,都能翻身。”
“嘘,宫里的事,还是不要妄言。”
说这话的贵妇压低了声音,瞄了一眼上座的宜贵妃。
太子一事后,皇后忧思过度,身子一直不太好。周洛坤便升了秦芊芊的位份为宜贵妃,协助皇后管理六宫。这次长公主婚宴,宜贵妃代表皇家,前来送礼道贺。
高想的位置安排在秦芊芊身边,她不多言语,带着周禅默默吃菜。
忽然,院墙边传来一阵哄闹声,打破了这钟鸣鼎食的景象。
秦芊芊感觉声音不对,第一个走了出去,其他女眷也纷纷离席,跟了上去。
只见院墙角,几个侍卫正对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拳打脚踢,小孩儿又是哀嚎又是抽泣,看上去极为可怜。
秦芊芊忙上前拦住侍卫,询问缘由。
“娘娘,这小叫花子乘人不注意,从院墙外翻进来,恐居心叵测。”
“小的们守卫不周,惊扰了娘娘,这就将歹人带出去处置。”
侍卫们说着,就要将小孩儿提溜下去。
这小孩儿似是会几招花拳绣腿,趁着侍卫回话分神,脚上一踹,一个灵活的闪身,从侍卫手中挣脱。
她高声呼喊:“我不是歹人,救命啊。我不是歹人,宸王殿下救命啊,我要见宸王殿下——”
这小孩儿还没说完,就又被侍卫控制住了,任她手脚并用也无济于事。
“慢着。”秦芊芊喊了一声,“你要见谁?”
侍卫得了令,手上一松,小孩儿又麻溜地挣脱了束缚,跪到秦芊芊脚下,“这位贵人,你长得貌若天仙,一定是人美心善的宸王妃吧。烦请王妃帮忙,小人有事要见王爷一面。”
秦芊芊见她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哪里像是歹人?
她俯身,搀起跪在地上直哆嗦的小孩儿,柔声道:“你别怕,慢慢说,究竟有何事?”
小孩儿见眼前的贵人和蔼可亲,眼中的畏惧散了大半,“小人是晏京城的良民,阿爹是个镖师,前不久随官府外出采买鹿血,不幸染上了怪病,一家三口人都被拘在城郊的普觉庙。普觉庙如今被官府控制,禁止进出,也禁止我们求医问药。”
小孩儿说着说着就涕泗横流,“小人的阿爹已于前日病故,阿娘如今也是奄奄一息,小人是好不容易溜出来的,求宸王殿下做主救命。”
秦芊芊听了这一串话,还是不甚明白,“此事与宸王有何干系?”
“宸王殿下平定古洛,治水安民,有勇有谋,不求他难道去求那个昏君吗?”小孩儿越说越愤慨,“若不是昏君不顾边地的瘟疫,非要喝鹿血补身,我们一家如何会染上怪病?从小就听村里的人说过,当今圣上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原本就是从宸王……”
“住嘴!”高想从一众华服妇人中显现出来。
其实不是高想自己要显现出来的,方才那小孩儿说到‘瘟疫’两个字,这群穿得雍容华贵的妇人就不约而同地站得老远,高想原地不动,自然而然地就突出在了人群的最前方。
她扬着狐狸眼问道:“你说,你们一家五口都得了怪病?那么除了你家,村里可还有其他人得病?”
“自、自然是有的。”小孩儿心虚地低下头,“我们村里有近百人染上了这怪病,现今都被拘在普觉庙里。”
人群一哄而散,华服妇人纷纷从袖中掏出手帕,嫌恶地捂着口鼻。
“什么?”
“这哪是怪病啊,分明就是瘟疫。”
“这小孩儿真是的,自己得了病还乱跑。”
……
高想走上前,到秦芊芊和小孩儿身边。
秦芊芊从袖中找出一方帕子递给她,高想瞥了一眼温柔心善的‘宸王妃’,没有接。径直执起小孩儿的手腕,为她把脉。
另外一边,男眷席听到了动静,招了小厮询问。
周洛城匆匆赶来,见高想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样?”
“是瘟疫。”高想蹙眉。
满堂哗然色变,不知所措。
晏京城何时有的瘟疫?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高想见这小孩儿面黄肌瘦,一脸病态,问道:“你方才说,你们村得病的都被拘在庙里?官府安排的?村民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给治病,吃不饱,睡不好,能留条命已经不错了。”小孩儿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
什么?百姓得了瘟疫,官府不仅隐瞒不报,还拘押难民,不给治疗,当真是丧尽天良。
不过,现在第一要务,不是追究这个,高想压低声音与周洛城道:“这疫病传染性极强,王爷即刻拟奏折呈给皇上,安排晏京城的防疫措施。”
“小侯爷。”高想唤了一声。
景澜君穿着大红喜服,胸前配着大红团花,方才还在挨桌敬酒。他两颊染着酒晕,听了叫唤一下子清醒过来,小跑上前。
“小侯爷,安排几个府医给我,焚些苍术、皂荚、白醋给府上的宾客消毒,立刻遣散宴席送他们回去,嘱咐他们皇上的防疫圣旨下来之前,闭府不能出门。”
景澜君迈着有些踉跄的醉步,迅速下去安排。
“等下。”周洛城叫住了他,“晏京府尹王富山今日可来了?”
“正在席上喝酒呢。”
周洛城沉声道:“不能放他回府,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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