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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树欲静而风不止


白修砚拿到的消息的确是真的,朝廷的钦差马上就到,这在驿站的几个人着急忙慌的起床便要赶回文郡的府衙去,白修砚并不清楚这次来的人的来历背景,昨天晚上问晋宵黎,他也说此人并非他的部下,居于对小皇帝疑心病重可能性的了解,白修砚大概能猜到这个人是小皇帝新提拔上来准备监视自己的人,于是撇撇嘴,从马车上下来了。

        “白大人安好。”来人是个中等身高中等身材的男子,但是相貌却是意外的出挑,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人真诚又狡诈,白修砚直觉这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王大人好。”白修砚微微躬身,将手在胸前合了合表示尊敬,虽然这个人比自己的官职要低很多,但是朝廷钦差这个临时身份却是直接独立于各官阶之上的,有些地方的县令和县丞见到五品以上的朝廷钦差甚至要下跪的。白修砚自觉不能这么作践自己,他跪天跪地跪皇帝跪父母,是于情于理都合适的,但若是真要他去跪这么一个和自己漠不相关的人,他甚至想去踹上一脚。

        还是要幸亏这个王大人比较谦逊,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嘚嘚嗖嗖,要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感受到白大人的一脚踢。“白大人这几日辛苦,陛下命我前来协助,希望不要给白大人帮倒忙才好啊。”王君笑眯眯地,一双眼睛成了一条缝,明明是一个年轻人,说话却像是在官场上打拼多年的,腔调里都是油嘴滑舌。

        “王大人过谦了,今日若有王大人相助,此行必定顺利不少。”白修砚跟着他进到府衙之内,慢慢悠悠和这位王大人打太极,不由自主地将两个人看成两条黄鼠狼,觉得这对话顿时合理不少,于是连忙止住话头,生怕这位王大人再跟自己过个几百回合。

        晋宵黎从早上看到白修砚迷迷糊糊地起床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连忙收拾了自己准备离开,他不但自己离开了,甚至将白修砚那些乱七八糟的信笺、不知道看了几遍的书籍,让自己的暗卫全都打包带走了。作为一个蛰伏多年的人,或者换个说法,一个危险的人是最能够察觉危险的存在的,他总觉得这个钦差来路不浅,说不准是来调查白修砚的。

        晋宵黎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回自己的军帐,暗一还以为他是刚刚从哪里偷了东西回来,谁知道他刚放下,暗十三就进来跟他说,就在他们刚刚出门之后,有一群官兵进来,翻查了白修砚的屋子。晋宵黎微微一笑,心想这群人还想跟自己斗呢,这种招数还是稚嫩的很。刚想到这,晋宵黎身形忽然一滞,意识到问题的不对劲:“十三,你去找小七,和他一起守着白修砚,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其中一个人回来跟我报信。”

        “明白了您那。”

        晋宵黎将这个准备开始说评书的暗卫赶出去,揉了揉自己的头,自己的直觉总是不会出问题,但是这次他希望风平浪静才好。

        白修砚坐在花厅里和几位大人闲聊,其中就包括那位说话明明像个文臣却是个实打实武将的朝廷钦差。他笑了笑,想起今天早上晋宵黎霸占自己不想起床的样子,顿时觉得这日子还能过,最好是快点到晚上才好,有人还等着自己呢。

        几个人正聊着朝廷岁贡和回家过年的新鲜话题,其中一个侍卫忙不迭跑进来,神色慌张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正要凑到王君身边,被王君喝住了。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王君将那侍卫训导了一通,言下之意便是身边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信息都是可以共享的。白修砚暗自赞叹这个人的为人处世之道,活脱脱的榜样啊这是。

        那侍卫不由自主地向着白修砚这里看了一眼,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话,就在这个空当,便又被那王君训了两句。

        “要你说你便说!畏畏缩缩真有什么事情全都被你耽搁了!”

        那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我们在白大人的房间里搜到多封与淮南王交流的密信,此人联合淮南王意图谋反,在书信当中写的明明白白!”

        白修砚听到这话也并不慌张,只是攥紧了手里的腰间的荷包,没有说话。反倒是旁边的一个文臣颤抖着从椅子上晃下来,白修砚还顺手扶了他一把。

        “敢问这位,,,侍卫,请问缘何要污蔑于我?”白修砚将那人扶到椅子上做好,然后气定神闲地走到那侍卫面前低头看他,那侍卫总觉得这一眼压迫性太强,好像根本不像是之前人们嘴里所说的那个人。

        侍卫看着眼前人强撑着一口气,装得像模像样:“铁证如山,白大人还想抵赖不成?”

        白修砚房间里的确有一些和朝廷官员互相沟通的信件,诸如魏桥此类,但是他和晋宵黎有关的信件都已经烧掉了,唯一有两封没有写名字的放在自己荷包里,这些人又如何得知自己和晋宵黎有瓜葛呢。

        “非是我抵赖,你说铁证如山,至少也将铁证拿出来才算。”

        听到这话侍卫反倒像是送了一口气一般,从怀里将那几封信件递上来,交到上座的王君手里。

        王君皱着眉头将信件拿过来一一拆封,里面的内容的确提到岁贡等事,晋宵黎的回信当中也涵盖着想要夺权的意思,王君看得又惊又怕,声音颤抖着同在底下站着的白修砚说道:“此事确实很有蹊跷,此信又是在白大人房中搜捡出来,还是希望白大人给我们个解释吧,否则此事必定是要禀报陛下,依律执行的。”

        白修砚冷哼一声,此事分明便是眼前人做的把戏,如今又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来,真的是惹人生厌。

        “王大人自可告诉陛下,此事我行的端坐的正,又有何惧。”

        “白大人大义凛然,王某倒希望此事是有人污蔑了。”

        白修砚笑笑,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只对另一件事提出了质疑:“我白某人谋不谋反尚且不知,但是,王大人啊,”白修砚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一字一顿道,“您一没有抄家的文书,二没有陛下的赦令,就这样闯进驿馆,将我们几人的卧室乱翻一通,似乎没有道理吧。还是说,您只搜了我一个人的呢?”

        刚才那个差点惊掉下巴的文臣也反应过来,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卧房也被查了个遍,便在身后附和道:“王大人,此事你做的不大地道,你我同为朝廷命官,为何无缘无故查我房间!”

        “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自然可以!”那王君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白修砚看着他这个状态,心想要不然乘胜追击算了:“此外,这封信,”白修砚从王君手里接过来那几封信件,了然道:“此信虽然是我的笔迹,但是并无私章,也并不能证明这封回信就是淮南王所写,请问在座的大人,可有人见过淮南王的亲笔?”

        底下一众人开始摇头晃脑,其实他们本身对于这个钦差的到来就非常的不乐意,本来在这里,白修砚一个人就能对付晋宵黎,他们一群人负责摸鱼就好,如今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大人,说是来帮忙,明摆着便是监工,这还要釜底抽薪将他们“主帅”带走,这不是徒增工作量是什么。

        “无论如何,还是请白大人明日和在下回到京中,陛下自会定夺。”王君起身便走,身后的侍卫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大有一幅狐假虎威的样子。

        王君走之后,身后便上来几个府兵,说是请白大人先暂居在偏房里,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白修砚点了点头,明白这是要把自己软禁起来,便抬头看了一眼房梁上,然后跟着这几个府兵进了所谓的偏房。

        偏房的布局其实和之前在驿站很像,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想到自己马上要到来的牢狱之灾,觉得能睡这样的床真是很不容易,便躺倒在上面,仔细地捋整个事件。

        暗七和白修砚点了个头表示明白,然后让十三跟着白修砚去偏房保护他,自己去和那个不靠谱的主子打个招呼。

        “主子,白大人被关了,明天回京。”暗七言简意赅,阐明了事实就想回去,毕竟比起白大人,自己主子太不好理解了。

        “明白了。”晋宵黎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他非常不希望自己的直觉成真,但是准备去文郡府衙捞人总没错,至于为什么不让暗卫带着白修砚直接过来,晋宵黎自己也不知道。

        “修砚,跟我走。”晋宵黎敲了敲窗户,然后驾轻就熟地翻进来,点亮了蜡烛。

        “现在不是时候。”白修砚摇了摇头,“若我现在就跟你走,你我马上就会以谋逆罪被朝廷通缉,到时候两方军队短兵相接,于我们不利。”

        “不行,他若想打便打,我奉陪便是,你若是去了京城,到时候情况复杂,你便是立于危墙之下了。”晋宵黎眼里的狠戾似乎不再隐藏,拉着白修砚的袖子便要往外走,“若你跟他走了,明日我便下战贴。”

        白修砚苦笑一下,拍了拍晋宵黎的手:“现在萧军还未到,你宣战太过冒险了。没事,听话啊,我去京中,你到时候再来救我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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