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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百感重逢岁月迷


白修砚刚从刑部出来,就被宫里的人叫走,说是陛下盛怒,让自己去劝劝。白修砚知道应当是李岚的事情,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小皇帝是怎么个规划,硬生生将自己划到他的势力范围之内,还充当了管事婆的角色,呼,冷静冷静。

        白修砚跟着小太监紧赶慢赶到了皇宫,却没看见吴公公在门口候着,于是便拉下那个小太监:“你们吴公公呢?”

        谁知道那个小太监听到这话就开始抹泪:“我干爹,他,他让国舅爷给伤着了,亏着陛下仁心,让干爹回去休息了。”

        白修砚点点头,示意小太监擦干眼泪:“都不知道跟你干爹学着点,你这副样子让陛下看见,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那小太监连连称是,又对这位白大人高看一分,这来往进出的大人,每个都是眼高于顶,将他们这群阉人视为蝼蚁,从没有在意过一分,如今有个人不仅关照吴公公,连自己都能照顾到,实在是更让人有些想哭的冲动。

        白修砚刚进御书房,却发现奏折书本散了一地,桌子歪着椅子斜着,小皇帝坐在榻上蜷着腿哭。

        白修砚无奈的将奏折都捡起来放好,又恭恭敬敬地给小皇帝磕了头行了礼,这才站起来给小皇帝递手帕。

        “陛下息怒,可是国舅爷来过了?”

        “你别跟朕提他!”小皇帝余怒未消,就像一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谁提李岚谁就是触霉头。

        白修砚很是,看这个样子就知道讲道理肯定是行不通的,还不如顺着他的心思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呢。

        “陛下,可是敲定了去征岁贡的人选?”

        小皇帝点点头,看了一眼一脸关切的白修砚,又将自己的脑袋埋到膝盖里,装成个鸵鸟不想再说话。

        “还请陛下明示。”

        晋宵远抹了一把脸,耸了耸肩膀直起身子,终于放缓了语气:“白卿,此事要你去。”

        白修砚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步,本来他想的,晋宵黎要举事,他和魏桥在宫中策应,一个控制朝臣,一个在皇帝身边刚刚好,谁知道小皇帝谈崩了就算了,代价竟然是要自己去和晋宵黎对峙。

        白修砚心里暗暗不爽,很想说两句请皇上收回成命,结果到嘴边却又变成了“臣定不辱命。”

        白修砚起身退去,只留下小皇帝一个人在乱七八糟的御书房里站着,脸上的神经像是稍微松懈下来,他闭上眼睛,在冷漠与厌世之间徘徊。

        白修砚知道这件事情,便开始计划,要先去和自己的老师道别,然后料理一下吴公公和萧军的尾巴,自己最好在交界处拖上一个月,这样晋宵黎的准备工作便能更加充分,真的是,愁啊。

        催岁贡这件事情慢不得,白修砚用了两天时间打点好一切就准备出发,在出发前还给晋宵黎递了消息,说自己马上就去淮南边界,让他悠着点先别打起来。他随行的有车队,肯定会比矛隼晚好多天才到,但是他发现在这一路上,有一只矛隼总是跟着自己,在离自己不到一里远的上空盘旋,它并不鸣叫,也不让人投食,偶尔白修砚骑马的时候会靠的近一点,然后再飞走。

        此行准备出发之时,白修砚在长亭上看到自己的老师,便下马问候,只见他老人家衣着单薄,只是穿着一件灰色的单衣,外面罩了个云青色的马甲,便连忙要老人家回去休息。

        “修砚啊,你这一去,再回来,身份便不同了。”老人抬起眼来看他,脸上的皱纹变得越发明显,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被白雪覆盖,只剩下鬓角星星点点的碎发在风中逃窜。

        师父老了,白修砚这样想。

        “同是辅佐帝王,修砚心中并无不同。”白修砚话里有话,朝着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便不再停留,打马便走。

        “修砚啊,这条路,不要再回头。”

        白修砚从官马大道走,这些日子已经没有流民在路上乱窜,比起晋宵黎回程的时候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这样想着,又摇摇头,按照魏桥的说法,晋宵黎就是个来回只要三天的畜牲,想他做什么。

        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了十天,正当白修砚感叹一切来的太顺利时,麻烦来了。白修砚本来以为当时朝廷拨款整治青州雪灾,因此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流民,谁知道这些灾民都往南迁移转到文郡附近来了,他看着这一群群的帐篷,在愁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慰。他总以为归晓可能会是一个“暴君”,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这位大爷,给点吃的吧,看看我们一家老小,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啊。”有灾民衣衫褴褛,身上的棉衣都已经翻出旧絮,在地上滚的不成样子,一只手里拿着个破碗,另一只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小小的一个,鼓着肚子朝着白修砚笑。

        白修砚正想掏银子,却被一双大手拦下来:“你给了他一个,就会有百个在后面追着你。”

        “归晓?你怎的在这?”白修砚一脸惊喜,身旁的随从并不认识晋宵黎,只当他是白大人的好友,过来接他的,于是便附和到:“是啊白大人,这些人都失去理智的,你要是给了就麻烦了。”

        白修砚皱着眉头看那个可怜的孩子,他还在看着自己笑,便觉得心疼得不得了,便跟晋宵黎讲:“我只偷偷给这孩子一点。”

        “你现在给了他,到时候他一拿出来就会被人群疯抢,这里的难民一人一脚就能把他踩死,你这是在害他。”晋宵黎冷不丁地瞪了白修砚一眼,说不得还很有威慑力。成功地将白修砚的种种想法摁了回去,接过他的缰绳便进了城。

        白修砚住的地方晋宵黎是进不去的,起码在明面上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去,更何况他德尔大本营还在江城,这个被朝廷收回去的文郡虽然距离不远,一来一回也要一天时间,于是两个人便在衙门前面分手作别,晋宵黎眼看着四下无人注意,便凑到白修砚耳边:“明日我等你来,与我唇枪舌战。”

        白修砚看着那个笑得不怎么正经的男人,不由得有些想笑:“我定要你把岁贡都吐出来。”

        晋宵黎骑在马上正准备出发,听到这话又绕了回来:“若是朝廷真把白大人抵给我,我倒是考虑将岁贡还回去。”

        “快走吧你!”白修砚有些气恼,顺手将刚才准备给那孩子的干粮扔过去,原本想砸他一脸,没想到人家精准的避开了,便又开始生气,扭身进了衙门,再不看那人扬长而去的背影。

        晋宵黎伸手接住那布袋子,拿着干粮边吃边走,心想还是修砚细心,还知道自己没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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