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事2

“我还要想一想，你先睡吧。”

        达先生摸着额头，抓着手机的上半部分，提在眼前，一滑手，手机砸在了脸上，脸在手机上蹭了下，退出了聊天界面。

        半斤的手机糊在脸上说不疼是假的，只是达先生现在不太在意这个。他认认真真地回想艾小姐的惊讶，是不是没机会了？也许还有吧，艾小姐只是说还要想一想，也没说拒绝，对吧。

        达先生脑子里闪过了那个“梦”，黑暗房间里的景象有些发花。

        “真的我看出来过那么多对我有意思的男生，你我是真没看出来。”兀的在脑子里升出了这句话，这是“梦”里的艾小姐说的，那现实的艾小姐是否有看出来呢。

        达先生短促地叹出一口气，胸口里还是闷闷的，又叹了一口。

        达先生强迫自己闭上眼，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他开始数数，从1开始，越数越大。只是达先生不安分的大脑，依旧在不停地思考。

        他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最大爱好就是臭打游戏，然后看电影，他的脑子总是可以不断地清晰地思考，这会儿，达先生希望不思考，可他的大脑还是在思考。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也是一个姑娘，这时候想起别的姑娘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不过倒也还好，这个姑娘不是达先生的前任。达先生已经记不得她的名字了，只记得一个姓氏，单字儿的姓氏，姑且叫她姿小姐好了。

        达先生和姿小姐认识是在学生会的迎新工作时，那时候达先生还挺愿意参加校园活动的，学生会，社团，团支部，虽然达先生连共青团员都不是。

        那天大概是很热的，不爱喝水的达先生也喝了很多水，他们迎新的棚子离厕所还特别远，达先生每次上厕所，就觉得自己被太阳狠狠的侵犯了一遍。

        迎新工作很顺利，达先生提前做了准备，分发给一组的人。到了下午快黄昏的时候，来报道的新生就很少了，当然，学生会的工作还没结束，要照顾有些时间不巧，来得晚的新生。

        这会儿，一组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各自做着介绍，各自认识了一圈。达先生并没有注意到姿小姐，他又不是什么浪荡登徒子，哪里会看见个姑娘就要去认识一下。

        到了晚上，就没什么新生了。“你们玩游戏吗？加个q玩会儿？”姿小姐突然开始招呼起人。

        这时间玩一玩倒也不错，达先生是个爱玩游戏的人，自然加入了。可能是那天的蚊子太多，晚风吹错了方向，达先生拿着拿手的英雄打了个丢人的战绩，被姿小姐笑话了好一会。

        迎新结束以后，一群人就再没有什么交集了。

        那个时候的达先生对于游戏组排有点嗤之以鼻，觉得既不能证明实力又容易输，这可是竞技游戏。

        他经常一个人玩，偶尔姿小姐会发来预约消息，他其实不太想和姿小姐一起玩，真的会输。只是出于礼貌吧，还是一起组排了，每次玩一两把就编个理由跑路。

        后来姿小姐也就不找他玩游戏了，偶尔会发点消息过来，达先生一般看到消息都会回。具体聊过什么，达先生却只有个朦胧的印象了，有时候是些抱怨，有时候在说兼职，有时候在讲考研，也有时候只是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少女心事别家院，意濛濛。

        只是那时候的达先生远不曾有那般细腻的心思。

        有一天姿小姐发来消息说自己好饿啊，刚充了生活费的饭卡丢了，补办的地方又没开门，自己在图书馆连书都要看不下去。

        这会儿达先生正在学院的画室鼓捣模型，大清早就来，早饭又懒得吃，整了一上午，也正饿的够呛。

        达先生想了想，姿小姐是个很不坏的人，平时互相聊天也没什么不愉快的地方。艺术学院就在图书馆边上，图书馆正对的校门出去就是小吃街。

        “走啊，我请你吃饭，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你下来。”达先生回了条消息过去，开始收整模型。再看手机时，是姿小姐一连串的拒绝，“不用，不用，饿着点看书清醒。”

        额，达先生有些无语，刚刚不是还说饿得看不进去书嘛。“害，走吧，我就在边上艺术学院，过去很快的，也没吃饭。”

        姿小姐很快地回了句“好吧。”

        结果达先生根本没有认出姿小姐，那天姿小姐把头发披了下来，也没带眼镜。本来达先生就有点不认人，就更找不到了。没找到达先生不急，也不问也不催，等会就等会呗。

        还是姿小姐找过来，叫了达先生的名字，达先生才反应过来。想来姿小姐也是个容貌姣好的姑娘。

        吃了饭两个人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再然后，姿小姐还和以往一样，隔几天和达先生胡扯两句，达先生也回，有话就多说两句，没啥话就少说两句，达先生一般都是没啥话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中间达先生谈了一次恋爱，是个很小巧的东北女生。在一天晚上，达先生和她鬼话没有面包没有仙女的时候。女生说，没有面包有仙女可以吗？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开始的草率，结束的匆忙，小巧的东北女生哭着骂达先生自私得只会爱他自己。

        和东北女生在一起的时候达先生发过空间，分手后就删掉了。

        那时候，达先生已经不怎么参与学校组织的活动了。上课，作业，跑出去教轮滑，剩下的时间，就是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影看书。校园生活过得像一潭死水。

        这些达先生都没和姿小姐说过，姿小姐也从没有问过。

        在一天晚上的时候，达先生穿上心爱的轮滑鞋，在校园中当一个快乐的逐风少年。能滋啦出火星的轮子，在地上摩挲，非常拉风。晚风微燠，月色正浓，达先生心情很不坏，他发了条空间，很是满意。

        学校后面的地方有个偏门，到了晚上，偏门出去的马路边会有小贩来摆摊，小摊上肉香骨酥滋滋冒油的炸鸡锁骨是一绝。达先生出都出来了，自然是要去美餐一顿的。

        他买了一大包锁骨，坐在马路牙子上，低着头啃着，也无所谓形象，啃干净的骨头很随便地扔在地上。

        “达先生！”忽然有人叫达先生，是个姑娘的声音，达先生抬头，看到姿小姐挥着手小跑过来。她还是披着头发，不过这次带着眼镜，身上是一条长裙。

        达先生也不知道该说啥，递上袋子，“吃鸡锁骨嘛？”姿小姐笑着拿了一根，回头朝后面另一个女生挥手：“你先回去吧，我遇到朋友了！”

        吃了我的鸡锁骨还不走，达先生有些腹诽，但没说。他拿下纸袋外面的塑料袋，收掉了地上的鸡骨头，提拉在手上，一抬手随便指了个方向。

        “边走边吃啊？”姿小姐穿着裙子，达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叫人和自己一样坐在马路牙子上。

        “好啊。”

        说是一大包其实也没几根，两人一根接一根的没吃一会就没了，达先生摸了餐巾纸出来，给了姿小姐一张。

        姿小姐很是惊讶：“你怎么还随身带餐巾纸？”

        “万一要用呗，就顺手装了。”

        穿着轮滑鞋的达先生比姿小姐高了一大截，他稳稳地走着，轮子在地上喀啷喀啷的响着，在静谧的夜晚化开来。

        姿小姐有一茬没一茬说着什么，达先生有一茬没一茬地接话，说了什么达先生也不记得了。

        大约绕着学校兜了大半个圈子，离熄灯的时间也不远了。两人开始往宿舍回，在路口的地方互相说了再见就分开了。

        达先生冲了个凉，心满意足的爬上了床，有一条姿小姐的消息。

        “你想不想谈恋爱啊？”

        达先生有种吐血的感觉，这啥情况啊？鸡锁骨能有这么好吃？

        那个小巧的东北女生说过：达先生，你自私地只爱你自己。

        姿小姐真是个不坏的人，可我从没有一刻突然想起过她，我只是自私地爱着自己的人，是个不好的人。

        达先生默然，有些颓。

        “不，我不想谈恋爱。”

        达先生还想再说些什么，让气氛缓和些，但对话框跳了下就没了。达先生有些奇怪，重新打开□□，想找到姿小姐这个人，发现没有。

        额，被删掉了。达先生不知道该不该加回姿小姐，把一些事情和她说清楚，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那么做。

        那时候的姿小姐，心里是不是也郁结着按捺不住的凶狠情感。

        和那个小巧的东北女生在争吵中分别后，达先生就不曾再开始过一段恋爱，也不曾再向异性释放出逾越朋友界限的好。

        3187，3188，3189……达先生已经很困了，到一万的时候一定能睡着。

        艾小姐没有发来其他消息。

        天道好轮回，刀斩二五零。达先生想来是真的倦了，还没数到一万就睡着了。悠长的呼吸，没能化进夜色，只往胸肺里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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