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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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考生们在裕华殿站成整齐的方格,沐浴在监考官与宫女侍卫的注视下,他们个个都垂眉顺目,眼睛不敢乱瞟。
刚刚经历了恢宏盛大的试前仪典,他们虽然难免心潮澎湃,但也清楚,接下来的殿试才是他们真正的考验。
过了这道考验,从此就能平步青云;没过,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和自己同期上来的人春风得意,而自己想要赶上他们,不知又得付出多少年的努力……
因此,他们既紧张又期待,既兴奋又害怕,矗立在原地半点动静都不敢有,竖着耳朵捕捉周遭的声响。
终于,俞总管的唱喏声打破了寂静:“长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连忙整衣肃目,跟随监考官一同行跪拜大礼:“拜见长公主殿下!”
许亦心在首席站定,抬了抬手,“平身。”
众人谢恩,恭顺地站起来,头依旧低垂着。
“陛下今日身体不适,已回寝宫休憩,特请本宫代为主持此次殿试,诸位不必多礼,落座吧。”
许亦心说着便在主位上坐下了,表情亲和地望着殿下众人。
然而满屋子贡士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动弹,偌大的裕华殿鸦雀无声。
许亦心眉头微蹙,“诸位有何疑问?”
方才殿前大典时,圣上坐在遮了帘幔的轿辇中,也没有露脸,但好歹算现了身,走完了全部仪式,贡士们远远看着也觉与有荣焉。现下要殿试了,他们却连圣上的影子也见不到,长公主主持了大典还不够,连历来由国君主持的殿试也要取而代之?
众人腹诽不绝,有胆子大的贡士直接问出了声:“敢问殿下,既然圣上抱恙,何不召靖北王回京监国?”
这话几乎是明着说她不配主持殿试了。
她劳心劳神,几次三番为了宋国身陷险境,到头来还是得被这些人暗暗指摘说三道四,许亦心忍住骂人的冲动,微微而笑,起身步下殿来:“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项玚。”
“好。项生说的极是。陛下抱恙,处理朝中大事时常力不从心,故而本宫与太傅商议后,已传急诏请靖北王归京,算算时日,想必靖北王五天内便会抵达诏阳,届时,诸位可自行前往王府拜会,给王爷献上监国良策。”
许亦心冷冷扫视一眼众人,“言尽于此。诸位可还有疑问?”
项玚被当众打脸,整个人红成了煮熟的虾米,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其余人大多数也不太满意长公主主持殿试,只是没有选择当出头鸟而已,实际上还是站在项玚这一边的。
可长公主话说到这份上,其中的嘲讽和威慑令人寒毛直耸,不少人冷汗沿着鬓角往下流,也不敢动一下。半晌,僵持的场面被一个声音打破:“殿下先见之明。是我等愚昧了。”
众人忙跟着诺诺:“殿下英明。”
许亦心侧目打量方才破局那人,见他眼熟,略一回想,记起他名叫潘昳,曾是沈文翰一案的当事人。
她收回目光,摆摆手,转身往回走:“落座。俞康盛,开始吧。”
俞康盛暗暗捏一把冷汗,唱喏道:“殿试,启!第一科,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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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常义的病情愈发不容乐观。他极少有清醒的时候,白日里总是四处乱走,口中念念有词,夜里梦魇频发,常常哭叫,到后来竟偷偷跑去畜牧司和牲畜同睡才算安宁,他已经完全认不得人了。
纵然许亦心曾被他一簪子戳死,如今见了他这惨状,也不忍唏嘘。
她去太史局拜访乔先生,想问许常义的身体为何每况日下,却被警惕的裴大夫牢牢挡住:“公主驾临,有何贵干?”
许亦心诧异,伸头望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乔先生,乔先生后面站着同样紧张兮兮的裴大夫的老者助手,听说唤作承佑。
裴大夫挪动身体,再次挡住她的视线,仿若她是洪水猛兽,是来取他们性命一般。
“玉儿,不得无礼。”乔先生发话了,示意裴清退后来。裴清咬咬下唇,磨蹭着让开身。
他转而抬头,对许亦心笑道:“殿下是来问卦的吗?”
卦室散着沁人心脾的香,白烛高燃,室内一派静谧祥和。
许亦心跪坐在八卦图前,看着乔先生摇着轮椅取来蓍草。
“今夜空中无星,便改占星为卜筮。请殿下从这五十株蓍草中挑选其一。”
许亦心老实照做。
按乔先生的指示留出太极,天地,人,四季,得其余数分别合出三变,归为一爻,六爻后得出一卦。
繁复的流程过后,许亦心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卦象:“如何?”
“不吉。先筮而后卜,筮数已是不吉,可要卜?亦或再筮?”
“可筮几次?”
“筮不过三。”
万一再筮一次还是不吉呢?她就不该心血来潮请他占卜。
许亦心打了退堂鼓:“罢了。”
乔先生对她摇头,“殿下信念不坚,何必问卦。”
许亦心叹了一声,惭愧道:“叨扰乔先生了。说起来,方才裴大夫为何那般待人?我看先生与她仿若旧识。”
“殿下没有猜错,老夫与她确为旧识,早年因故分别了,如今上天垂怜,竟在宋国与儿徒相认。”
许亦心微笑松口气,“原来如此。”
“玉儿方才之所以那般,是误会你前来兴师问罪,她听说了圣上大典后昏厥之事,怕你会将此事归咎于我配制的药丸。”
许亦心暗自腹诽,许常义的确是因为那药丸而昏厥的啊。但她知道这事怪不了乔先生:“召南非不知好歹之人,若无乔先生的药使皇叔镇静,皇叔连大典都参与不了,我又怎会怪罪于先生?”
乔先生微微而笑,将蓍草收回,淡淡道,“长公主是明白人,应当知道,问卦不如问己。你想要什么?”
许亦心默然片刻,答曰:“我想改写。”
“你害怕什么?”
“我怕……失了初心。怕维护的一切反过来吞噬自己,怕……所有都是徒劳。”
“靖北王不日便将抵京,圣上如今的病情,朝野上下如今的态势,你想好怎么应对他了吗?”
许亦心抬头,“先生是指,靖北王会因皇叔之事与我决裂?……不,我相信皇兄……他不会。”
乔先生莞尔道:“殿下相信很多人,却唯独不相信自己。殿下,你所拥有的,比你害怕的东西多的多。”
“先生是指……”
系统。
“若是物尽其用,又怎么就笃定一切会是徒劳呢?”
许亦心醍醐灌顶:“我明白了。多谢乔先生。”
————
夏夜中的公主府蝉鸣稀疏,石子路上宫灯错落有致,海葵提着灯在前头照明,尤老夫人抱着食盒跟在后面。
为防守卫诸多问询,她们挑了人少的路,低调地往主殿西厢而去。
远远一望,西厢的灯果然还亮着,尤老夫人低叹一句。
护卫向她们行礼后,直接放行,值守的不见韩漳,想来早已睡了,尤老夫人让海葵等在门外,自己抱着食盒进了殿内。
尤硕明正在挑灯夜读,桌案上摆满了文卷书册,见母亲来了,忙收拾出桌案,请母亲落座。
尤老夫人端出自己亲手做的红豆薏米粥,还是热的,尤硕明大为感动,又觉她过于辛劳:“这么晚还给儿子做宵夜,母亲太辛苦了。”
尤老夫人瞥一眼他的桌案,上头许多她看不懂的图纸,“我哪里辛苦?这段日子我和婉琴待在府中整日无所事事,只能看着你们早出晚归埋头案牍,什么忙都帮不上。”
“母亲哪里的话。您好好待在府里就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尤老夫人叹气,“不提这个。吃吧,趁热吃。”
尤硕明很快将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但见母亲依然踌躇着,欲言又止,他放下碗,柔声问:“娘……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公主何时才回?”
“殿试结果刚出,她要忙着与太傅等人商议进士们的去处,还要探望皇叔……想必要晚点回来。”
尤老夫人不由忧虑,“子弋……我说的是回魏国。”
尤硕明顿住。
“公主她……不会随我们回魏国了,对吗?”
尤硕明扶额,低声道:“娘……”
“我看她是不会回新邺了。”尤老夫人看他反应,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失望道,“儿啊,你作何打算?”
“您指什么?”
“你也不打算回魏国了吗?”
尤硕明立即否认:“当然不是。”
“那……你和公主?”
尤硕明沉默了。
尤老夫人再次叹息,懊悔道:“我当初不该同意这门婚事。”
尤硕明猛地抬头:“母亲,这种话可别再说了!”
他快速瞟一眼门外,见没有巡逻府兵经过,这才接着说:“我与公主已是夫妻,您说出这话,置公主于何地?难不成您想让公主与我和离?”
“不然呢?”尤老夫人痛心道,“她不回魏国,你难道要抛弃我们,留在她身边?你若回魏国,你们一人在南,一人在北,婚姻岂非名存实亡?若有一天两国交战,你必然会是领兵将领,届时你又要如何自处?子弋,这些你可曾想过?”
尤硕明沉默半晌,望着手边的部署图纸,抬起头,眼神逐渐坚韧起来。
“我当然想过。统一。只有统一了,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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