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修罗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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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笼罩着她,天是灰色,地也是灰色。
灵簌心头烦躁,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虚空中驰骋,所到之处皆有阵阵涟漪,如同水面的波纹,荡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明明同以往一样,可她却觉得一切都那么死气沉沉。
“子陌?”她尝试着出声,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来,与白日在现实中并无二致。
“灵溪?”
“从洲哥哥?”
“雪游师姐……”
她一个一个喊着,四周一片空荡。
没有人会回应她。
“子初。”
她闭上眼睛,心绪难平。
……
灵簌头一回喝酒又睡得不安稳,一直到第二日下午才勉强有了些精神。门外赵无庸敲门,告知她子陌回来了,就在昨日几人谈事情的茶楼厢房内。她顿时困意全无,从床上弹起来飞速穿好衣裳,来到了厢房。
“子陌!”
子陌起身跑向门口的灵簌,径直扑进了她的怀中:“姐姐!”灵簌被抱了个满怀,她拍拍子陌的脊背以作安抚,片刻后才觉出不对:
“你的眼睛……?”
“好了!”
灵簌又惊又喜,拉着他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你被那人掳走,没有受欺负吧?”
“他——”
子陌刚想开口,一股大力将他拉开,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脱离了灵簌的怀抱,好不容易才站定。
岳子初揪着子陌的衣领将他禁锢在身侧,斜了灵簌一眼,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悦:“男女授受不亲,两位也不要太忘形了。”
经过昨晚的事情,灵簌再见他便有些尴尬,她眼神飘忽,有些无措地解释道:“你说什么呢,子陌还是孩子……”
“十二岁不小了,不是孩子了。”岳子初面无表情。
灵簌被噎了一下,不去理会他莫名其妙的醋意和火气,又将视线放在了子陌身上,关切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好的?”
子陌瞅了一眼岳子初,见他脸色不善,忐忑道:
“那个将我带走的人好像会些医术,他给我把了脉,说之前的庸医开的药方见效太慢,给了我两颗药丸让我服下。我本不愿,可那架势不容许我拒绝,谁知两颗服下后我便已然完全好了。”
灵簌笑了,又转头朝岳子初皱了皱鼻子哼道:“你那个朋友还算有些良心,虽然讨厌了一些,但到底还是替子陌治好了眼疾。”
“是,他只是脾气古怪,本性不坏。此间事了,我们也要出发前往玄冥教了。”岳子初转向赵无庸,“赵师兄可是直接启程前往昌都?”
“不错,岳公子替盟主带的话,我已全数转达给谷主了。谷主命我与师妹即刻出发,共同商讨大会要事。”
“那我们就此别过,武林大会再见。”
岳子初拱手告辞,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灵溪却突然在此刻出声道:“姐姐,我还有事情想要单独与你说。”
灵簌心里下意识有些抵触与她单独谈话,却又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好点头道:“我们到东厢房去。”
到了房内,灵溪开门见山问道:“姐姐,你与那位岳公子……是什么关系?”
灵簌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只是好朋友罢了……”
“我看的出来,他对你有意。”灵溪丝毫不理会她的遮遮掩掩,一语道破二人的暧昧气氛,“你是否也心悦他?”
被灵溪沉静又充满审视的目光盯住,灵簌心下慌乱,下意识否认道:“不……他只是对我很好而已,并没有……”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灵溪仿佛要逼迫她直视自己的内心,半点容不得含糊。灵簌三番两次被她戳破心中所想,一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与他要同去玄冥教,那想必就要碰到楚师兄了。”
灵簌一惊,“你也知道从洲哥哥在玄冥教?”
随即又恍然大悟,冷笑一声:“是啊,你们都是无妄岭的好弟子,互通身份也是平常,偏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灵溪一窒,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瞒着你是为你好……”
灵簌只觉此话甚为刺耳,和冢玉君自行等人的行为如出一辙,冷冷道:“这种话,留着你们自己感动自己吧。”
灵溪抿唇,盯住她:“就算你对我们有怨气也不该如此行事,难道你丝毫不顾及楚师兄的感受吗?”
灵簌挑眉疑惑道:“这又是何意?”
灵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最后撇过头去:“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走吧。”
灵簌怒火中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好好!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走!”说罢甩袖离去,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玄冥教位于京城东北方向的虎盘山脉。这里是他们行程的最后一处,也是离飞鹤盟的最近的一处。
与飞鹤盟不同,玄冥教远离城镇、荒无人烟,从最近的村落出来后还要行走好一段路途才到虎盘山脉的山脚下,顺着山脉往上行个一日,才能到达六绮高峰——也是玄冥教总坛所在地。
之所以被称为“六绮高峰”,是因为这里有一处令人啧啧称奇的景观。
每到秋季,山里的一处险峻山崖会雾气弥漫,入夜后,有一山洞将在月光照耀下出现,洞口处现斑斓六色,十分绚丽。
传说,若是有修为高深的人从此处进入洞穴,便能无师自通参透教内无上心法——【玄冥神功】。
然而,这洞穴出现的地方和时间都没有规律,众弟子们也从来没见过,大多数人只把它当一个传
说。
玄冥神功博大精深、难以修炼,是玄冥教的无上绝学,现任玄冥教的教主——南宫岩,已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却也只参透了玄冥神功第五重,再无法精进。
南宫岩曾放出话来,弟子中谁能参破神功第六重,即可成为下一任教主。此话一出,各弟子们前仆后继奔赴六绮高峰,只为探寻那神秘洞穴。
岂料不少弟子要么从险峻山崖摔个尸骨无存,要么进入洞穴后再也没出来。渐渐地,教中弟子也不敢再打神秘洞穴的主意,开始将重心放在了南宫岩身上。
南宫岩座下现有两大弟子最得他的信任。
首席大弟子赵知非,为人正直豪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对武道一途颇有天赋,年纪轻轻已然参破玄冥神功第五层、与师父比肩,是玄冥教中内功武艺都最为深厚的弟子。
他醉心武学修炼,性格又过于耿直冲动,对繁杂的教务甚为不喜,因此南宫岩觉得他虽是武学奇才,却并不能很好地处理复杂人际关系,还在犹豫着,是否要将玄冥教的担子交给他。
另外一个,就是年纪轻轻、近年来兴起的新秀——五弟子姜侃如。他虽只参透玄冥神功第四层,但在玄冥教的年轻一辈中,是武功仅次于赵知非的第二厉害人物。
再加上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在教中人缘甚好,近年来替玄冥教立了好几次大功,颇得教主赏识,隐隐有盖过赵知非的势头。
赵知非与姜侃如,二人共理教务,是南宫岩的左膀右臂。
听着江湖轶闻,灵簌觉得旅途也不再漫长。
到达山脚后,一行人住进了一户村舍。此处是岳子初平日往来玄冥教时特意向村民租下来的院落,离村镇不远但也独立清幽,十分安静。
“灵儿,这次上虎盘山,我一人去就行了,你和子陌在此处等我。”
“为何?”
灵簌还想着,到了玄冥教就可以见到戚玄乙。
这段日子她期待着师叔的回信,却未曾见到他的黑霄飞回,她已然有些急不可耐了。
“此次上山必会碰到千月兄,而你……”岳子初隐晦地看了她一眼,“若他起了疑心,对你对我都不好。”
灵簌恍然。
在欧阳千月眼中,她还是绮月阁的人,如此贸然出现在玄冥教确实不妥。
从洲哥哥也在玄冥教,她本来打算找机会探探他们的藏书阁,看能否找到跟无妄岭或者成家有关的其他内幕。可岳子初所言也不无道理,更何况她若上山,子陌也会随行,他额上的火红胎记甚是惹眼,一路上已经招来了不少旁人异样的眼光,若是见到熟人只怕也会引来诸多揣测。
“岳启会留在这里保护你们,我此行上山不会很久,大约两日便可谈妥离开了。”
“还是让岳启跟着你去吧,我们这里不要紧的。”
岳子初淡淡道:“若再来一个江荃,我可就没那么好脾性了。”
灵簌一噎,有些尴尬,只好不再推辞乖乖应下。
第二日清晨,黑霄终于如她所愿带回了戚玄乙的回信:【已有重大斩获,耐心静待消息,不可轻举妄动】
灵簌不敢置信地看了三遍,手捧着字条呆愣了半晌后赶忙毁掉,心情忽上忽下,既欣喜又害怕。
来到虎盘山脚下后,她又开始病症频发。
种种迹象都表明,玄冥教似乎与飞鹤盟一样,藏着关于无妄族的秘密。
奇怪的是,这次那股神秘力量不再来自某个特定方向,而是到处乱窜,以至于她有时整个人竟有种要被撕扯开来的感觉,十分痛苦。
与此同时,子陌也开始出现了一些身体不适。他清晨起身时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大夫来看过后说他是舟车劳顿,积劳成疾,再加上此前眼疾服药过多有些伤身,休养几日便好。
子陌见灵簌忙前忙后地为他奔波,十分愧疚:“姐姐你也脸色不太好,快去休息吧,别只顾着我。”
“我无碍,都是老毛病了,我心里有数的。”灵簌握住他的手,展颜一笑。
“可是你这病症,时时都在变化,好似并无规律?”
子陌状似无意地打探着,灵簌却一愣。
确实。
最开始,心悸耳鸣,而且会感应到某个方向有无形的灵力在吸引她;
后来,她会无意识地乱走,这和普通人的“梦游症”颇为相似;
再后来,虚空由黑色、变成远方有一点微弱亮光,再到灰色……
最后就是今日——她感应到那神秘力量忽远忽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而这番变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一次是李玉歌给她吃了药丸,第二次是遇见了子陌,第三次便是岳子初将侯府中云渺圣女留下的药丸给了她,最后便是——现在。
她一颤,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子陌,难不成他真的与无妄族有什么联系不成?
“姐姐?”
灵簌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有些不舒服,你先自个儿歇着吧,有事叫我。”
说完也不待子陌反应,匆匆离去,徒留子陌一脸莫测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沉吟不语。
楚从洲连夜赶回虎盘山脚时,已然正午,他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峰,目色微沉,合着午后烈阳提步向上掠去。
山中草木花香阵阵飘来,虫鸣风声徐徐吹过,近一个时辰的疾行后,他终于停下歇息片刻,望着远处的重重山脉,有些失神。
近来无妄岭潜伏在外的门人接连出事,他领受了任务前去了解情况,一番调查后,他诧异地发现这些人出事的前后时间,都与灵簌的行动轨迹有重合的迹象。
他暗自心惊,不敢上报给无妄岭,只得一面暗中拜托九霄阁关照灵簌,一面避开无妄岭的势力默默地继续追查。
然而,九霄阁近来也遇到了一些危机,折损不少人手,灵簌的消息已有很久没有人来向他汇报了。
若不是赵知非为了武林大会的事情急召他回山,他已经打算要亲自去寻灵簌了。
想到灵簌,楚从洲冷峻的面容微微一动。
她明明有门派秘术黑霄可以与他传信,可自从上次见面不欢而散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她从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不知她现在如何,身体是否有恙,独自行走江湖是否被人欺负?
他压下心中的那一抹思绪,整顿后继续往山顶而去。
进入玄冥教后,楚从洲提步直奔赵知非的房间。
如今姜侃如与赵知非分庭抗礼,玄冥教表面一派祥和,但暗地里争斗已然十分激烈。教主南宫岩近来身体愈发不好,许多事情已不再出面,都交给座下几大弟子处理。
偏偏此时又恰逢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掺杂了飞鹤盟的事情,再加上还有他国势力参与,局势十分复杂。
楚从洲作为赵知非最信任的臂膀之一,近来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师弟?师弟!”
赵知非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楚从洲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他疲惫地揉揉鼻梁,抱歉道:“师兄方才说什么?”
“我瞧你脸色有些差,是最近太累了?”
“还好,应付得来。”
“今日飞鹤盟着人上山来,携百里盟主之意,前来商谈要事。现在他人在千月师弟处,你同我一起去见一见。”
楚从洲微抬眸沉声道:“我听说,欧阳师兄近来与飞鹤盟的人走得很近,这次来的人……”
“不错,就是岳子初。你素日与他碰面机会不多,今日正好结识一下。”
赵知非大步走了出去,楚从洲沉默地随着他一同绕过前厅、花园、切磋台,最后到了东面众弟子的住处。
二人刚踏入院落,便听得欧阳千月满是调侃意味的话语飘来。
“这位灵簌姑娘还真是得你的宠爱,你四处奔波要带着她也就罢了,此刻竟还把岳启都给了她,真是罕见。”
听见灵簌的名字,楚从洲全身一僵,脚步也顿了顿。
抬眸循声望去,见欧阳千月与一白袍男子相对而坐,执杯共饮,相谈甚欢。
“大师兄怎么这会儿来了?也不遣人通告一声。”欧阳千月瞄见赵知非,起身迎接,赵知非笑着挥了挥手,大大咧咧道:“方才谈正事,大家没什么机会叙旧。正好楚师弟才从外面回来,你们认识一下。”
岳子初这才站起来,视线落在了楚从洲身上,眸光微闪。
他拱手行了一礼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赵师兄常常提起的楚语凤师弟了,久仰。”
楚从洲与他四目相对,沉默好半晌,缓缓吐出两个字:
“幸会。”
“师弟真是惜字如金。子初你不要介意,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欧阳千月笑着调侃,岳子初摇了摇扇子,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对楚从洲颔首笑道:“这是自然。我虚长你一岁,冒昧随千月兄称呼一声楚师弟,还请师弟不要介意。”
楚从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请自便。”
赵知非心下有些奇怪。楚语凤素来性子冷淡,但今日脸色僵硬,浑身掩盖不住地散发着一股寒意,好似要将周围都冻住一般。他还从未见过楚语凤这般面色不善。
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这会儿有外人在场,赵知非不好询问,便转头笑道:“我那儿刚巧得了好酒一坛,接下来武林大会诸位都要忙起来,再没有闲暇时光了。今日相聚便是缘分,不知岳师弟可否赏脸一聚?”
岳子初有些为难道:“多谢赵师兄盛情,只是灵儿还在山下等我,恐不便耽搁……”
欧阳千月暧昧地笑了起来,“真是一刻也分别不了了不成?不若我派人把她接上山来,聊慰你相思之情可好?”
楚从洲指尖一颤,冷峻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岳子初身上,暗暗握拳。
“她身份特殊,不便来此。更何况千月兄也知她性子,不喜与生人往来,若是一个不甚得罪了诸位,倒是子初的罪过了,还是不要扰了各位的兴致吧。”
欧阳千月只在绮月阁见过灵簌一面,对她的印象仍然还是青涩的风尘女子,闻言也觉得岳子初的顾虑确有道理,遂点点头,不再打趣。
然而此话落在楚从洲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一层意思。
他盯着岳子初噙着笑容的脸,面上不显,拳头却捏的死紧,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岳子初与灵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灵儿怎么会将无妄族的身份告诉他?无妄岭弟子接连遇害,可是与他有关?
万千疑问盘踞在心头却无法问出口,楚从洲恨不得马上下山,立刻找到灵簌问个清楚。
赵知非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这位灵儿姑娘是何人?”
“大师兄不知道,子初对这位成灵簌姑娘可是宝贝的很,怕得罪我们是假,想要金屋藏娇才是真吧!”
欧阳千月一想到自己用一个轻如草芥的青楼女子就拉拢了岳子初,很是得意起来,心中也多了一丝不屑,笑道:“我们也要识趣,莫打扰他二人郎情妾意才是。”
赵知非愣了一瞬,继而抚掌大笑道:“原来是子初的红颜知己,我懂!不过我可多嘴一句,这女人哪,千万不能太过宠爱,否则遇上个恃宠而骄的人,你的一片怜香惜玉之心倒被弃之如草芥。”
说罢还拍了拍岳子初的肩膀,十分自来熟地低声道:“这可是我这个过来人的肺腑之言,子初可千万要听进去呀!”
岳子初笑吟吟地应道:“灵儿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子初还是谢过赵师兄提点。既如此,今晚我便叨扰各位一晚,明日再下山吧。”
赵知非大喜,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今晚必定不醉不休!”
楚从洲此刻已然遏制不住心中的暗涌,冷着脸找了个理由向赵知非告辞。
赵知非知他一向滴酒不沾,察觉到他今日异于往常,又不好当面询问,遂放他离去。
回到自己房内后,楚从洲立刻用黑霄传信给灵簌,随后在房内焦急地等待回信。
正当他按捺不住打算下山直接找她时,黑霄飞了回来。
见到字条上熟悉的字迹,他焦躁的心稍稍平复了些许,避开所有人,往山下飞奔而去。到了约定的地点,他隐去行迹躲在了树后。
不多时,前方草丛忽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楚从洲耳廓微动,见一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小径上。
那人隐在黑袍中,入夜后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奉阁主之命,前来带话。”
楚从洲缓缓从树后走出来,低声道:“来者何人?”
“属下奉阁主之命,暗中协助公子调查近期无妄岭失踪弟子的下落。现有重大线索,特前来面禀。”
楚从洲微眯了眼眸打量他,“你是九霄阁中人?为何我不曾见过你?”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玉扳指,递给他看了一眼:“属下乃九霄阁暗部,此次公子请求阁主保护成灵簌,便是由我暗部接手此事。”
楚从洲扫了一眼扳指,确是九霄阁信物无疑,他微微蹙眉道:“既然给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成灵簌,又何故调查无妄岭弟子行踪一事?”
“我们在跟随成灵簌的途中,发现她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飞鹤盟岳子初?”
男人摇摇头:“她是与岳子初同行不错,但属下说的这个人是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名为子陌。成灵簌在烟城将他救下,起了恻隐之心带在了身边。属下觉得这少年有些怪异,遂一并调查了他的底细,发现他来自西丘,且似乎与西丘魔教天通圣殿有关系。他出现在烟城似乎并不是偶然,并且无妄岭弟子失踪的地点他都有出现过……”
楚从洲眼眸一眯,脸色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来自天通圣殿,并且是刻意接近灵儿?”
“目前还无法断定。属下曾尝试将那少年带走,可是成灵簌似乎功力大增,她将子陌护的十分周全,我们的人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不仅如此,她为了那少年还数次身陷险境,前几日差点在梁安太守府遇险……属下惭愧,实在无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探得他的底细。”
“……”
见楚从洲沉吟思忖,男人抱拳请求道:“他们二人现下落脚在山脚溪卜村西南方向两里开外的一间民舍,成灵簌正往这边赴公子的约,子陌此刻无人看护,公子不如趁此机会同我一起去探探他的底细。”
楚从洲权衡了一下,迅速下了决定:“你在这儿想办法拖住灵儿,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伤她,拖延时间即可。”
“是。”
楚从洲看向灵簌即将到来的方向,面上闪过一抹纠结,最终还是提步飞速下山朝民舍而去。
黑袍男子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方才的恭敬之色消失,唇边缓缓扬起一抹邪异冷笑。
他饶有意味地细细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青玉扳指,感受着扳指的余温意味深长道:
“雕花印纹甚是精致,可惜从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手上取下来。才不过受了一夜拷打便把这些有的没的吐了个干净,平白添了些糟污之气,还是不要脏了我的地方了。”
手一抖落,青玉扳指掉落在草丛中。
黑袍男子缓缓踏着月色从暗处走了出来,莹白月光照在他的面庞上,显露出了真容:
飘扬的乌发、白皙的肌肤、血红的薄唇、狭长而妖冶的眸子——竟是当日掳走子陌的那个人!
他望着楚从洲离去的方向,轻笑一声。
“好戏,就要开场了。”
楚从洲刻意避开了从山脚上山的唯一一条大路,绕了小路多花费了些时间才来到了方才那人指路的民舍。
他从墙外跃进了院落,正琢磨着如何趁子陌不备将他带走,岂料房门突然打开。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子陌踏着月光走了出来,朝他藏身之处望去。
楚从洲心下一惊,看来,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他冷着脸走了出来,看清子陌面容的一刹那,他不由得一怔。
少年面容清秀,身形单薄,比灵簌矮半个头,他额头上的火红胎记十分扎眼,让人不容忽视。
看着他的眉眼,楚从洲心中划过一抹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他目光落在那火红胎记上,盯着看了不过一瞬,竟有些恍惚起来,心中突然万般思绪搅动,产生了一股陌生的冲动。
不好!
他忙将视线从子陌额头上收了回来,全身戒备了起来,子陌见他如此,眸底划过一丝惊诧,轻笑一声:“真是难得,你可是第一个,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人。”
“你是何人?”楚从洲暗暗捏紧手中的长剑,“跟着灵儿有何企图?”
子陌答非所问:“你是个很厉害的对手,我们还从未在一个人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今日你孤身一人送上门来,正好让我好好玩玩。”
楚从洲注视着他,缓缓道:“听闻天通圣殿掌教圣主,惑人功夫出神入化,想不到竟是个如此年轻的毛头小子。”
子陌露出了一丝古怪表情,随即又挑衅地笑了笑:“想知道我的来历,大可以去问灵簌姐姐,她对我的事情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定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从洲面上一寒,警告道:“你们的目标是我,与灵儿无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啧啧啧,怎么可能与她无关呢?”子陌笑着靠近他,丝毫不在意他冷若冰霜的神色,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出他一头的人,“只要你在意她——就与她有关。”
楚从洲双眸划过一抹猩红,语气森然:“找死!”
瞬间利刃出鞘,他挥剑逼近子陌,手中剑花快到让人看不清,可子陌早就料定他会出手一般,从容向旁边一闪,再一个绕步窜至他身后。
楚从洲立刻转身,直直朝他面门刺去,然而子陌只一味地躲避他的剑锋却又不逃跑,好似在与他逗趣一般。
他在拖延时间!
楚从洲心中一凛,起了杀意,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楚从洲内功深厚,江湖上少有敌手,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也鲜少真正直接展露自己的全力。他原本以为可以将子陌很快解决,然而每次快要刺到他衣角时,他都会心神不宁,手中的剑好似变得千钧重,几乎要握不住一般。
心中杀意愈发浓重,血液沸腾般烫着他的四肢百骸,心中恶魔好似要破笼而出。
楚从洲大骇,察觉到自己十分不对劲,咬牙站定在原地,不敢再离子陌太近,避开了他的胎记和目光,脑中飞速转动。
这是什么诡异的功夫?
这是天通圣殿的邪术吗?
“说起来,我本以为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得到姐姐的信任,没想到接近她比我想象的要顺利的多。”子陌见他脸色不郁,越发猖狂了起来,笑道:
“蠢的人不少,蠢成她这样的可真是罕见。”
楚从洲脸色愈发冷了下来,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
子陌转而又挂上一副纯真无害的笑容,脆生生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她。这么愚蠢又善良的人,我可要把她带回西丘好好研究一番,日后定有大用。”
楚从洲只觉心头突突地跳。
他告诫自己要冷静,然而心中怒火一旦燃起就如燎原的火星,一发不可收拾。他双眼漫过猩红,眼神逐渐失焦,心中野兽蠢蠢欲动,面前那个笑得肆无忌惮的少年的脸庞仿佛开始扭曲可恶起来。
耳膜嗡嗡作响,心中有个声音在喊着:
杀了他、杀了他!
火吞噬了他的理智,楚从洲好似陷入癫狂一般恶狠狠道:“你没有机会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子陌笑吟吟地欣赏着他的疯狂神色:“姐姐可是十分紧张我呢,就算我失踪了,尸骨无存了,她只怕也要掘地三尺找到真相。到那时,你要如何解释呢?”
楚从洲面上闪过一抹犹疑,又瞬间被滔天怒火所掩盖:“活下来便有机会澄清误会,而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任由心中的那股邪恶掌控了他的身体,拔剑朝子陌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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