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静谧小镇

楚铭月跟朝颜说明了缘由，那姑娘倒也通情达理，之后连续奔波了两日，在黄昏时到达了朝颜口中的小镇。

        小镇人口不多，街上有几个水果零食摊子，稀稀拉拉几个人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与清华宗脚下繁忙的小镇相比，真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傍晚的霞光笼罩了整个镇子，倒也平添几分静谧。

        楚铭月来到这个小镇，却有些不舒服。

        “师尊，怎么了？”沈知秋察觉到楚铭月眉头微蹙，便问道。楚铭月没搭理他，他也不恼——谁叫前两天他还跪着耍赖呢。

        “朝颜，你们这里平常都是这么安静吗？”楚铭月问道。

        “我已经离开这里好几年了，之前人不多，可也不似这般少，许是镇子偏僻，青壮年们都去外地了吧。”朝颜四处看着，答道。

        楚铭月点点头，原来古代就有“空村”了。

        “姐姐，那你还记得以前的家在哪吗？”沈知秋问道。朝颜四处搜寻着，正巧有一位老妇人从旁经过，她便一把拽住老人，问道：“婆婆，您知道悠然酒馆在哪吗？”

        老人混浊的眼珠转了转，反应了半天，才答道：“不知道。”语气沙哑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不过朝颜似是没在意，只有楚铭月和沈知秋觉出不对。

        “师尊，那老妇人……”楚铭月攥住沈知秋的手腕，瞥了一眼正在找路的朝颜，看到那人神色未变，便小声说：“这声音应是灵力上乘的修仙之人才能觉出异样。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回去再说。”

        沈知秋明白了楚铭月的顾虑，闭上了嘴，就算不提防朝颜，也要小心可能存在的暗处之人。

        三人转了半天，要不是楚铭月拦着，沈知秋都想骂人了。楚铭月也心烦，本就赶了一天路，又走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

        原主能辟谷不假，但对食物的渴望已经印刻到了楚铭月脑子里。

        “到了到了。”朝颜兴奋的挥着手，指向几个“吊脚楼”。她见楚铭月二人有些惊讶，便边走边解释说，他们这里终年多雨，气候潮湿，人们便把房子修成这样。

        楚铭月自然知道，沈知秋听的有些好奇。

        “我们这里的环境，还有很多习俗都跟中原不一样，你们不适应也正常。”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忘吊脚楼的方向走。

        “姐姐。“沈知秋听着朝颜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眼中都像放着焰火，“那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特色小吃啊？”

        朝颜：“……”

        “喝的也行。”沈知秋补充到。

        楚铭月：“……”

        徒弟，你问出了我的心声。不愧是从小养大的亲徒弟。

        朝颜笑笑，说：“自然有。”说着几人就走到了那几座吊脚楼前。楚铭月二人跟着朝颜走了进去，里面摆设的家具很简单，一张竹桌，一把竹椅，还有一张竹子做的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暴露在空气下的地方均蒙上了一层薄尘，朝颜有些歉疚的笑笑：“两位仙君，我多年未归，屋子脏了些。”

        沈知秋摆了摆手：“不打紧的。”

        “我马上打水擦擦。”朝颜说完便飞一般的跑出去了。

        沈知秋回头，见楚铭月用灵力清洁着屋子，忙说：“师尊，我来。”脚下却被什么搬到，下一秒就要摔到满是尘灰的地上，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小心些。”楚铭月道。

        “我……”沈知秋从楚铭月怀里站起，看看地下，“我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楚铭月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只见竹桌下放着一个不大的黑色盒子，只露出来一角，正好绊倒了沈知秋。那盒子的位置不起眼，又蒙了一层灰尘，是以方才师徒二人都未注意到。

        沈知秋用灵力清除了上面的浮尘，楚铭月随即就开了盒子。

        一副笔墨纸砚静静的躺在盒子中，竟无一丝杂尘，二人一时有些惊讶。

        来时路上朝颜说过，这里地方偏僻，几乎是与世隔绝，识字的人不多。能将文房四宝如此重视的收藏起来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楚铭月仔细的看了看，那笔是浙江湖笔，以羊毫为原料，毛细锋嫩，质地纯净。墨是安徽徽墨，防腐防蛀，宜书宜画，素有“香彻肌骨，渣不留砚”之称，墨色历千年而不褪。纸是泾县宣纸，纯白细密，光而不滑，且久藏不腐，又“千年寿纸”的美称。砚是广东端砚，历史悠久，石质优良，雕刻精美。此类种种，均是精品。

        沈知秋不大认识这些，看楚铭月神情有些惊讶，便开口询问，楚铭月简单跟他说了说。

        “这得多少银两啊！”沈知秋惊呼，“看来这姑娘家之前还挺富裕。”

        楚铭月默不作声，把东西放回去，盒子放好，放回原处，神情有些恍惚。

        正午，教室空无一人，阳光温柔的撒下，一个蘑菇头的女生坐在凳子上，拿着毛笔，写着什么，皱着眉，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女生拿笔的手，一笔一画。

        “要这样起笔……”楚铭月好像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很熟悉，但他却想不起来。

        “师尊，你……怎么了。”沈知秋见楚铭月愣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试探到。

        “哦，无事。”楚铭月回过神来。不知如何解释，正在此时，“咕”的一声响起。沈知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楚铭月忍住笑意，说：“为师去外面看看。”沈知秋正要开口，朝颜从门外走出来，双手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鱼。

        “两位仙君，久等了，家里没什么吃的，我刚钓上来的。”沈知秋忙上前接过盘子，放在桌上。朝颜看到沈知秋两眼放光，微笑着说：“还有呢，我马上拿来。”

        沈知秋等在屋子里，一直盯着那盘鱼，楚铭月真有点怕他会直接用手去抓。沈知秋看看一旁垂眸沉思，不肯分给冒着热气香气的鱼一个眼神的楚铭月，好奇道：“师尊，你不饿吗？”楚铭月张了张口，却什么没说。

        他原世的座右铭便是：世间万物，唯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一天粒米不沾，楚铭月早就饿了，但谁叫他是仙风道骨颇有涵养的楚宗师呢，只好努力不去看那鱼，省的一不小心垂涎三尺。

        没过一会儿，朝颜便端上了两碗米饭，两碗表面被一层米粒覆盖的汤汁，还有几碟火红的小菜。

        “仙君先用着，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叫我。”朝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吊脚楼。楚铭月点点头，看着朝颜出了门。便将目光转移到桌上陌生的食物上。

        苗族，侗族等常居吊脚楼，油茶、辣腌菜，糯米饭，看来是苗族饮食了，楚铭月心说。他对少数民族饮食的了解全部来自初中政治课本，从未亲口尝过，因此有些犹豫，正思考着那个看起来靠谱点，一旁的沈知秋早已将一块浇着汤汁的鱼放在他碗里，自己喝了口汤，眉头便皱起来。

        “怎么？”楚铭月的筷子悬在半空，停了下来。

        “味道有点……怪。”沈知秋咽下油茶，满脸的一言难尽。

        楚铭月沉默了两秒，直接把一碗油茶灌了下去，沈知秋愣在一旁。

        “不爱吃也得吃，后面的路生死未卜，赶紧补充体力。”楚铭月简短有力的说。沈知秋应了一声，便撇了撇嘴埋头“补充体力”了。

        吃完这餐，师徒二人就像受了场酷刑，原世里当时看到政治书上无比精美的图片，迟莱食欲大发，当晚便要哥哥去苗乡那边出差时带着自己，幸好最终没去。

        这些东西，哪有朝鲜面油饼肉夹馍米线烤肉包子烧卖排骨小炖肉好吃？楚铭月躺在榻上腹谤。一旁的沈知秋打了个酸辣味的饱嗝，吃饱了闲的无事开口说：“师尊，你说这四处漏风的要是半夜有邪祟进来怎么办。”

        “这里虽有些异常，但没什么魔气，要是你自己连个这个等级的东西都搞不定，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弟。”楚铭月胃里反酸，有些难受，闷声说道。

        旁边的人轻笑一声，在静谧的夜里分外明显。

        “师尊才不舍得呢，师尊老是刀子嘴豆腐心。”沈知秋撒娇般的喃喃道。楚铭月耳力非凡，自然听一清二楚，顿时无语：“知秋，多大了。”言下之意是沈知秋多大了还撒娇。对方却并未理会。

        “哎，师尊，我认真的，你说万一是狐妖会不会吸人精血。”沈知秋在黑暗中转过身，与楚铭月面对面，月光从窗子温柔的撒下，为楚铭月本就清冷的面容再添几分疏离，沈知秋眼神微不可查的退缩了一下，又平静下来。

        “一派胡言！”话语虽有责备之意，语气确实一如曾经的温和。

        “师尊，我想问你个问题。”沈知秋认真的看着楚铭月，说道。

        这孩子话真多，算了，就当随我吧。楚铭月暗中翻了个白眼，淡淡道：“说吧。”

        “那师尊不要生气啊。”沈知秋轻声问道。

        要是在原世，楚铭月一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早就出口了，他本来就有些困了，旁边这小子还老嘚啵嘚嘚啵嘚的嘚嘚。

        没办法，我是仙风道骨高风亮节的楚宗师，怎么能爆粗口呢？楚铭月进行了三秒的心理建设，应到：“最后一句，问完赶紧睡觉，为师不是带你游玩来的。”

        沈知秋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开口道：“师尊，有人喜欢过你吗？”楚铭月脑子一白，还没反应过来，沈知秋又喃喃道：“不对，师尊这么好，一定有很多人喜欢过。”

        沈知秋怕是忘了前不久被自家师尊指挥去搬尸体的几位女修。

        “啊不，我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楚铭月垂下眸，脑海中浮现出一堆小绿江中师尊&徒弟的耽美文，一辆辆车从楚宗师空白的脑海中跑过。

        沈知秋看着楚铭月默不作声，心中慌了，小瑾啊小瑾，这次哥哥若真被抽，你可得……

        许久，楚铭月抬起眸，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眼睛亮亮的，眸底似盛着万千星辰，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楚铭月默不作声，悄悄往墙根挪了点，与沈知秋之间差不多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又想到那类文中貌似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徒弟攻师尊受，便犹豫了。

        如实相告？没有，那沈知秋会做什么。

        撒谎骗人？说有，那沈知秋一定会把自己烦死。

        “师尊？”沈知秋试探着叫了声，望楚铭月那边挪了挪，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楚铭月回过神来，咳了两声，轻轻摇了摇头。

        沈知秋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短短一瞬，还是被楚铭月捕捉到了。他心里欲哭无泪，叫了两声系统，又是无应答。

        妹妹，有戏！沈知秋心说。

        现在再把沈知秋掰回来，还来得及吗？楚铭月内心欲哭无泪。

        “知秋，你跟为师说实话，为何要问起这个？”楚铭月犹豫了好一会儿，问道。回想起小绿江里层出不穷的开车方式，楚铭月打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啊，我……嗯……其实……”沈知秋磕巴着瑞瑞不安的看着楚铭月，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师尊是小瑾让我问的，她好像没说不能告诉师尊，要是不告诉自己会不会被罚抄？

        楚铭月眼睛直直的盯着沈知秋，锐利的目光像要把沈知秋死死地钉在榻上。

        师门不幸，果然师尊是高危职业啊！楚铭月内心哀嚎，反应在眼神上，就是目光越来越冷，沈知秋几乎确信自己再不回答，楚铭月真的会召出青霜。

        “师尊，其实，是小瑾让我问的，你也知道，他她好奇心强，这几天养病闲着没事……”楚铭月听到沈知秋前一句话，便松了口气，后面的话通通屏蔽。

        其实楚铭月也不是讨厌耽美，只是想到书中那些徒弟技术不好的惨烈车祸现场，心头发憷。

        “为师回答你了，可以睡了吧。”楚铭月又挪了回去，闭眼睡着了。沈知秋自我感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感触良多，心中疲惫，也睡下了。

        “小瑾，你可别怪我啊，我都尽力了……”沈知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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