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克拉克·肯特的想法其实挺简单——b现在无暇顾及这里。如果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他会帮布鲁斯及时控制住场面，拖延到蝙蝠侠赶到为止。

        至于为什么在艾丽卡这儿表现的这么关切，克拉克自己都说不出理由。

        艾丽卡的手轻轻搭在手臂上，没有倾斜更多的力量。克拉克知道这位小姐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容易信任他人，但他非常明智地选择什么都不说，一路扶着艾丽卡去往休息室。

        这里是聚会厅，其实也是某位贵族名下的一处房产。庄园的主人所属的家族久经沧桑仍煜煜生辉。这里面许多东西都可以拿到博物馆供人观赏，成为历史的古董，但米奥·鲍尔斯尤其任性，他放任这些东西在这，任由它们在一次又一次的派对狂欢中损毁。然后借此向所有人展示——

        你看，老钱就是这样生活的。

        克拉克知道这人，因为某些原因，他对米奥·鲍尔斯的印象不是很好。因此扶着艾丽卡时，他有意避开了正在侃侃而谈的米奥·鲍尔斯。

        人可以避开，耳朵却没法彻底不听。米奥那傲慢又缓慢的声音像只苍蝇似的在克拉克耳边嗡嗡乱飞。

        “哥谭可没有比这还要好的宴会了。”这位有着鹰钩似的鼻子的男人盯着希尔，好像对方已经是自己的盘中物。“你说是吧，希尔小姐？”

        希尔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说之前她对于这些贵族还抱有任何一丝幻想，那么此刻可以算是彻底破灭。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根本不关心哥谭那些底层人物，连一点善心都不愿意伪装。眼前这个米奥更甚，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可是涉及了好几个行贿案，这几天才把自己摘出来的。

        就这种靠着祖荫的混蛋，之前是怎么好意思说出“穷是因为他们懒惰”这番话来的。

        她不想再和米奥交涉，索性道。

        “您的品味是很不错。”看着米奥自得起来的那张臭脸，希尔很快把后半句也一并说了。

        “可是在我看来，和韦恩差的远多了。”

        韦恩……又是韦恩，米奥的表情称得上格外扭曲。希尔才不管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无所谓地朝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贵族们摊手。

        她可什么都没干嗷，如果被气坏了身子，也只是因为米奥自己肚量太小。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没走上前。

        ——毕竟这姑娘怼人很强，完全不用解围，她一个人就能把别人气的够呛。

        休息室在三楼，与大厅隔了足足两层旋转楼梯，克拉克带着艾丽卡方一上楼，就有侍者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他大致讲了一下艾丽卡的低血糖，那名侍者就非常理解地点点头，看样子处理过这种事不止一次了。

        “先生，交给我好了。”

        更专业的服务人员在这里，克拉克也不便越俎代庖，便温声和旁边的艾丽卡说。

        “如果一会觉得稍微舒服点了，也不要喝酒。”不然恐怕还得难受。

        看上去真的那么脆皮吗？她无语凝噎。

        在敷衍走克拉克·肯特后，她推开休息室的门，将自己埋进了红丝绒质地的沙发里。

        那位侍者也算尽心尽力，不仅为她找来了全新的小毯子，还将休息室的食物统统撤换了一遍，放下一个小按钮。

        “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按下这个铃。”侍者解释道。“这样很快就有人过来为您服务。”

        艾丽卡表示明白之后，这位侍者就退出了休息室，为她营造出一派安静。

        在这里呆久了，难免会觉得有点吵耳朵。艾丽卡拽上小毯子，准备浅浅休整一下，顺带让娜诺回出租屋收拾东西——以她对蝙蝠侠的评估，在他发现娜诺后，肯定也会查到自己这边。为了彻底撇清关系，她少不得还得演上一场决裂的戏码。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麻烦呢，她用毯子将自己盖地严严实实，试图在纯粹的黑暗中理清自己的思路。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是打算软禁企鹅人，必要时杀掉他的。企鹅人的去留是无论如何都得面对的事情，因此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背了锅。这件事总得有人来做。

        问题是，蝙蝠侠知道了。

        和人类打交道可能就是这么烦。艾丽卡真想叹气，但她忍住了。

        有人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那个王八蛋这么快就告状告到你这儿来了？”希尔边偏头打着电话边推门而入，或许是因为怒气上涌，或许是因为休息室的灯光之前被艾丽卡关掉了，导致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毯子底下还盖着人，仍然气冲冲地和电话那头吐槽着什么。

        “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他们都是这种货色，我根本不会来参加这场宴会！”看上去她似乎还想骂几句脏话，但是硬生生憋住了。“除了林肯·马奇，根本没有人关心哥谭的未来……或许我现在回去起诉几个罪犯，都比在这里的效用大。”

        绕着艾丽卡对面的沙发转了一圈，似乎是因为通话人的劝解，她冷静下来了一点，希尔手持电话，缓缓道。

        “是的，或许你是对的。我应该趁着这个宴会和其他人打好关系，否则他们以后就要给我下绊子。毕竟我只是个ada。”

        “可是我不明白，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得靠着关系才能运转，那哪里还有正义存在呢？”

        这下艾丽卡听清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是个四五十岁的男性，听上去也同样无奈。

        “别说你只是个助理检察官，就连我这样的，不也得按着他们的规矩来吗？”男人在那头自嘲地笑了笑。

        “我理解你作为新人的那份热血。但是希尔，这里可是哥谭。”

        “——稍微行差踏错，我都得为你收尸了。”

        艾丽卡躺在毯子下，大脑里开始疯狂搜索地球人的社交礼仪。如果她这个时候钻出来，对方是感到惊吓的可能性大还是觉得被冒犯的可能性大？缺乏足够的样本，她完全一片抓瞎。

        要不……干脆就装睡？这样就算被发现了，只要她睡得够死，就没人能怀疑她听到了些不该听的隐私。

        就当艾丽卡准备两眼一闭昏死过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通风管道钻了出来，无声无息落在地上。

        希尔对此一无所知，她刚挂掉电话，就碰上了下一轮活动开始——宴会的主人在外头准备了大型烟花，打算今夜用它们点亮哥谭，将整个宴会推上最高|潮。

        就算现在心情不佳，希尔还是愿意走到休息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一看哥谭的烟花。

        是听错了吗？为什么好像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张扬的阿斯顿·马丁乘着引擎的轰鸣甩尾停在酒店门口，哥谭王子从车上抱下一大束玫瑰，在零星几个还等在外头的记者激动的快门声中迈入已然迟到了的宴会。

        见到韦恩的第一眼，米奥就懊恼地发现，属于自己的宴会已然结束。

        所有人像是潮水一般向韦恩涌去，他们簇拥着他，像在拥戴自己的新王。其中有一个贵妇人挥开丈夫的手，款款向他走来，带起千万种风情。

        “布鲁斯。”她的嗓音里好像填满糖浆。“你这么大一捧花，是打算送给谁呢？”

        布鲁西宝贝的眼睛是一片海，当他垂眸看向怀中的海神玫瑰时，里头泛着一片柔波。“这是我的歉意。”

        有好事者凑到了米奥身边。

        “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一手啊，米奥。”晃着高脚杯里的液体，男人嬉皮笑脸道。

        “准备了这么一场盛大的烟花只为欢迎我们的布鲁西宝贝，这份情谊可是谁也比不了啦。”

        米奥露出假笑，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攥紧了拳头。

        希尔还在等着烟花，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利爪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对方的一个失神就是他取走姓名的机会。

        烟花声响起，她正抬头看向天空，猝然在玻璃的反光中见着了一副猫头鹰面具，空洞的眼框透出十足的不祥。

        希尔惊骇回头，刚想大声呼救，那根致命的绳子就缠绕上了她的脖颈。他收紧早已打好的结，不带任何感情地在她耳边低语呢喃。

        死神的报丧鸟把真凶吐露，希尔脸上顿时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终于听清楚了这人在说什么。

        他说。

        “助理检察官希尔·维茨，猫头鹰法庭现在判处你死刑。”

        艾丽卡一个滑铲，啊不，是一个翻滚，撞在桌上发出了声响。

        在外面巨大的烟花声里，一切声音都会被掩盖。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求援，而是为了吸引那个面具人的注意。

        果然，面具人将绳子猛地收缩，狠狠勒住了希尔的脖颈，确认她丧失支援能力之后，抽出小刀走向了艾丽卡。

        人类不呼吸能够持续多久？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她必须要速战速决。

        女孩似乎被吓傻了，在那里一动不动，活像是正要被屠戮的羔羊。利爪没有任何同理心，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存在，他会毫不犹豫杀掉这个搅局者。

        在他拿着小刀挥向艾丽卡的时候，这个不敢反抗的女孩却预判好了他的落点，径直用那双手攥住了面具人的手腕。

        他力气可真大，如果真的比拼力量，现在的艾丽卡当然没有多少胜算。

        但她可是母体，一切有机生命体都应当有此觉悟。

        ——与她接触，便意味着你全然放弃了现在的种族，成为了虫族眷属的备用材料。

        譬如此刻。

        【中枢宝典，注入黑血！】

        有什么让无知无觉的利爪都感到滚烫的东西渗入了他的皮肤，肆意在体内流窜。它极为霸道地篡改着这个人类所拥有的一切，控制四肢，入侵大脑。

        如果人类世界的僵尸真菌通过控制蚂蚁的四肢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眼前这种显然更为高明。

        看着利爪垂下拿刀的手，艾丽卡无暇顾及其它。她跑到希尔旁边，赶快挑断了勒在对方脖子上的绳子，在希尔呼吸逐渐顺畅过来后，才着手处理眼前的面具人。

        【回到你的巢穴去。】她倒要看看这后头还有什么妖魔鬼怪。

        面具人现在被那股霸道的黑血主导了身体所有权，因此乖乖点头，没有什么反抗地又从通风窗爬了回去。

        临走前还不忘把窗口的百叶一起合上。

        这都什么事啊。艾丽卡脑袋上已经冒出了星星。活生生控制了一个人已让她觉得脱力，更别说还有个目击者需要处理。

        希尔刚死里逃生，见艾丽卡看向自己，居然被激发出了十足的求生欲，一个劲摇头，就差把“我不会说出去”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可惜她碰上的是艾丽卡。

        仍然穿着漂亮裙子的虫族女王缓缓走向她，逆着光蹲下，然后挑起了希尔的下巴。

        这样的接触可以将黑血的范围控制到最小，同样也能剔除它的负面影响，可以说是十分贴心了。

        但是希尔看起来好像仍然并不太配合，她用力挣扎起来，逼得艾丽卡不得不和她头抵着头，试图让面前这个小家伙安分一点。

        “艾丽卡——”克拉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直到推开门，看到里面一地狼藉和墙角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石化成了大都会广场的超人雕像。

        克拉克……克拉克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抱着满满一捧花的韦恩。

        然后礼貌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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