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醉酒

隋镇麒慌了，连忙站直了，可嘴角又忍不住扬起来。

        代程唯恐天下不乱，喊道：“哎，干什么呢！耍流氓了，隋镇麒，你要不要脸！”

        陈诗诗脸色腾地就红了起来。

        穆迟昕离座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代程的脚，踉跄了一下还没等站稳，就被代程一把搂住了腰，直接被他按到了怀里。

        代程带着酒味的呼吸扑到他脸上，小声道：“你也太坏了！”

        刘光年也跟着起哄：“我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别不承认啊！”

        胡珊珊拍桌子，“呆程你找揍是吧？”

        代程喊：“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亲的。”

        “穆迟昕你敢使坏！”隋镇麒一步跨过凳子，勒住穆迟昕脑袋一顿揉，把穆迟昕头发揉地乱糟糟的。

        代程把隋镇麒推走，“你别幸灾乐祸了！我都快看到你后槽牙了！”

        陈诗诗羞恼道：“你们别开玩笑了！”

        穆迟昕从代程怀里站起来，随即就被隋镇麒给搂住了，拿着啤酒杯要给他灌酒，穆迟昕无可奈何只好就着隋镇麒的手喝了一大杯。

        隋镇麒看穆迟昕喝了一大杯，那就还能喝，于是又劝着给穆迟昕灌了一大杯，这两杯下去，穆迟昕彻底倒下起不来了。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六个人里，只有陈诗诗是最清醒的，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不能让她自己回家，于是隋镇麒在众人的拥簇下，变成了护花使者。

        刘光年打车回家，顺便把胡珊珊捎回了家。

        至于穆迟昕，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直了，他和隋镇麒住在一起，本来应该一起走的，可是隋镇麒才不想让他破坏他的护花大计，最后代程说他负责把穆迟昕送回家。

        代程的篮球装在了隋镇麒的书包里，书包被隋镇麒背走了。

        代程扶着穆迟昕上了出租车，问了穆迟昕家里的位置，穆迟昕胃里翻江倒海，坐到半路就下车吐了。

        喝醉酒容易晕车，一晕车就会吐，穆迟昕吐完，感觉好多了，吐过之后也清醒了不少。

        “早知道你这么不能喝，刚才帮你挡着点好了。”

        穆迟昕才注意到代程的存在，他摇摇手道：“你回家吧，我自己可以。”

        “你都醉成这样了，我不放心，我先送你回家吧，然后我再回家。”代程要伸手拦车，穆迟昕阻止了。

        “我坐一会儿车还得吐，只有两条街了，我走回去就行，你回去吧。”

        “那我也陪你走一走吧，散散酒味，要不这样回家我老妈肯定得骂我一顿。”

        穆迟昕只好让他陪自己走回家了。

        “跟你爸爸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穆迟昕看了代程一眼，解释道：“是我爸的朋友。”

        “我看他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对了，你……”代程忽然住了嘴，停得很突兀。

        “你是想问我妈？但是又突然想起来学校里传闻我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呀？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穆迟昕揉了揉太阳穴，“你消息那么灵通，我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哈，你还挺聪明，等我一下，”代程跑进了路边的超市，很快拿了瓶矿泉水出来，递给了穆迟昕。

        穆迟昕接过水，漱了漱口，吐在了路边的排水道里。

        “五一假期，你都打算干什么？”

        “基本上都会去帮我爸，他这几天估计会很忙。”

        代程“哦”了一声，“太好了，那我无聊了就去找你吧，我们可以去打篮球。”

        穆迟昕摇头拒绝了，“比起打篮球，我还是喜欢做点不出汗的事情。”

        “干嘛？学习？”

        “我也不知道干嘛，再说吧。”穆迟昕这会儿脑袋又有些晕，他把矿泉水放在额头上顶着。

        “还能不能走动了？”代程顿了顿，说道：“要不我背你吧？”

        “别扯了。”

        “怎么，你害怕我背不起来你啊？”代程不由分说地走到穆迟昕前面，矮下身，一拉穆迟昕的手臂，就把穆迟昕背到了背上。

        穆迟昕双脚离地，感觉有些没有安全感，“把我放下来吧！”

        “你也太轻了吧？”代程说着还背着穆迟昕转了个圈，“你还没我们训练用的轮胎沉呢。”

        “你们用轮胎训练什么？”

        “跳高啊，练习弹跳力。”

        穆迟昕意识有些涣散，在代程耳边喃喃道：“你们那么辛苦，有什么用？”

        “我学习又不好，走体育的话，文化课分数要求不高。”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学习不好……”穆迟昕道：“我以前的同学只要不是考试全满，都说自己学习不好，你们都这样吗？”

        “你以前的同学都像你一样厉害吧？都是大神，我们都是一群学渣，”代程不忍心打击穆迟昕，只说：“我们水平就这样。”

        穆迟昕没再说话，路很安静，马路上偶尔才会驶过一辆汽车，过了一会儿，代程看见了穆迟昕对出租司机说的小区名。

        他看着那小区前华丽的喷水池，透过路边的铁栅栏和绿化带，看到里面一座座精致的小洋楼，他心里感慨，穆迟昕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学习又那么好。

        “迟昕？”

        穆迟昕睡着了，没有回应他。

        代程喃喃道：“他们说你是……是不是真的？”

        他没有希望得到回答，因为不是很有勇气听，穆迟昕睡着了，他也不知道穆迟昕住哪个房子，他就背着穆迟昕围着喷水池转圈，希望穆迟昕半途醒来。

        就在他转了三圈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隋镇麒付钱下车，一眼看见了代程，和他背上的穆迟昕。

        隋镇麒惊愕不已，“你们两个干嘛呢？”

        代程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深夜掩饰了他的脸红，“他睡着了，我不知道他住哪，你也住这吗？”

        隋镇麒道：“他睡着了你把他弄醒啊，你准备背着他在这转一宿吗？”隋镇麒抬手就在穆迟昕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代程哎了一声，没有挡住。

        穆迟昕醒了，被代程放了下来，他腿麻了，一下站不稳，隋镇麒刚要伸手去扶，代程已经翻过身，一把抱住了穆迟昕。

        “还能站稳吗？”

        “唔……能。”穆迟昕原地跳了两下。

        隋镇麒看着他俩抱在一起，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他道：“代程，你回去吧，我送他回去。”

        “你知道他家住哪？”

        隋镇麒张了张嘴，“啊，见过。”

        “那好，那我就先回家了，麻烦你了。”代程挥了挥手，拉开了路边停靠接单的出租车，离开了。

        直到出租车走远了，隋镇麒才收回目光，心想代程跟他说什么麻烦？这就好像是代程要送陈诗诗回家，他也会下意识跟代程说句麻烦了或者谢谢了一样。

        他挠了挠头发，看向穆迟昕，穆迟昕双手撑着膝盖，脸色有些难看，他问道：“能走了吗？”

        “腿麻。”

        隋镇麒拉起他的手臂，扛到肩上，“慢慢走，你跟祖宗似的。”

        穆迟昕哼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跟着隋镇麒走。

        两人的家离小区门口有一段距离，穆迟昕走了一会儿就走不动了，蹲地上不肯走了，隋镇麒道：“你别耍赖啊，休想让我背你。”

        “谁稀罕你背。”

        “稀罕代程背你是吧？”隋镇麒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就有些觉得不是滋味。

        穆迟昕叹气道：“哎，人和人啊，真是不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隋镇麒掐腰看着他：“你几个意思啊？我连女生都没背过，我背你？我呸！臭不要脸！”

        穆迟昕干脆坐在了地上，仰望着隋镇麒的脸，“隋镇麒我真是看不起你，丫的今天都亲上了，你倒是往她嘴上亲啊，白给你制造机会了，太怂了你！”

        隋镇麒跟被咬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跳脚了，喊道：“那能随便亲吗？她、她还没答应跟我好呢！”

        穆迟昕望着他，张了张嘴：“隋镇麒，你不是吧？”

        隋镇麒也坐在了地上，盘起腿，呐呐道：“我就觉着吧，我喜欢她是喜欢她，可她不答应我，那就是没答应跟我好，那我怎么能亲她，那不是趁人之危吗？跟臭流氓有什么区别，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穆迟昕看着他的神情，愣是没说出来话。

        半晌，他对隋镇麒比了个大拇指，“隋镇麒，你是真爷们儿，我佩服你。”

        隋镇麒抬手勾住穆迟昕的脖子，指着他鼻子道：“我警告你啊，朋友之妻不可欺！你敢追陈诗诗，别怪我跟你翻脸啊！”

        “你放心，我对陈诗诗那样的，没兴趣。”

        隋镇麒目光一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两人坐在小区内的马路上坐地谈心，夜风惬意，没有蚊虫叮咬，夜空星河璀璨，周身彩灯摇曳。

        “我喜欢的人……”穆迟昕目光都涣散了，碎了满目的星子，“我没喜欢的人，以前我以为我喜欢温柔粘人的，后来我以为我喜欢爽朗活泼的，可是没有这样的人。”

        “你眼光不会那么高吧？”隋镇麒想到什么，问道：“你不会高二了还没有喜欢的女生吧？”

        穆迟昕脑门碰到了他肩膀，他闭着眼睛摇摇头，“以前，以前喜欢过一个，上初中的时候，她、她很厉害，喜欢她的男生很多，但是她眼光很……奇特，一门心思想进科学院，看不上我们一群小子，后来、后来也就我能跟她玩到一起去，可是她看不上我。”

        隋镇麒啧道：“这女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孤高，这样的女的都是女强人，未来肯定结婚晚，结婚困难户。”

        “也许吧。”穆迟昕的声音越来越低，脑袋都枕到了隋镇麒的肩膀上。

        隋镇麒出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时，穆迟昕都快倒在他怀里了，“喂！喂你别睡啊！你睡了我怎么给你弄回家啊？”

        隋镇麒把穆迟昕扶起来，穆迟昕站着睡，“大哥！你真是我大哥！”

        隋镇麒气急败坏，一把将穆迟昕扛到肩上，让他大头冲下，他咬牙扛着人，飞快跑回了家，穆迟昕分量着实不轻，压得他脖子生疼，他气得在穆迟昕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唔！爸爸我错了，别打我屁股。”

        隋镇麒猛地停下来，他、他刚才说什么？爸爸？

        隋镇麒玩心大起，又在穆迟昕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穆迟昕唔了一声，“爸爸，我错了，你别打我屁股了，爸爸你回来吧。”

        隋镇麒低声道：“犯错了就得打！爸爸这是打得轻了！”

        “爸爸，你和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我闯祸了，都没有人打我屁股了……”

        隋镇麒愣了一下，他伸手摸兜，想起来钥匙在穆迟昕那里，他摸到穆迟昕的裤兜，却没法拿出来，只好先把穆迟昕放下来。

        刚把穆迟昕放到地上，隋镇麒就看到了穆迟昕的脸，这张洁白滑嫩的脸，已经泪流满面，刚才因为头垂着，眼泪都流到了头发里。

        这会儿站直了，眼泪都流到了下巴，汇到一起，滴到了地上。

        隋镇麒抿住嘴，有些愧疚，刚才不该那么戏弄他的，隋镇麒把钥匙掏出来，打开门，拖着穆迟昕进了门，又挥手把门锁上。

        等到他把穆迟昕拖回房间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挪地方了。

        故而，第二天穆迟昕醒的时候，就看见了隋镇麒尽在咫尺的脸，隋镇麒的呼吸全都吹到了他脸上，穆迟昕刹那间，觉得毛孔都被吹开了。

        他用力推了隋镇麒一把，结果用力过猛，隋镇麒还睡在床边，一下子被他推下了床，还好这间屋子因为放了很多健身器材，为了减重和防止磨损地板，在地上铺了一层泡沫板，摔一下也摔不疼。

        隋镇麒上半身掉在地上，腿还和穆迟昕缠在一起，他瞬间清醒，揉着脑袋大骂：“穆迟昕你有毛病吧！你睡觉还尥蹶子！”

        穆迟昕抬了抬下巴，问道：“你为什么在我房间睡？”

        隋镇麒从地上爬起来，又挤上床，“昨天不知道哪个醉得跟死猪似的！我一路把你拖回来的，累死我了，你还让我回房去睡，有没有人性！”

        隋镇麒揉着脑袋，闭着眼睛道：“再说了，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这是我的床，我怎么就不能睡了！”

        隋镇麒嘟囔道：“刚梦见我要亲……哎我操，都怨你！”隋镇麒抬脚在穆迟昕腿上踹了一脚，“滚里头点。”

        穆迟昕脑袋也疼，原来宿醉是这个滋味，真不好受，他往床里挪了挪，隋镇麒又挤过来一些，两人的胳膊腿都挨在了一起。

        “几点了？”隋镇麒声音沙哑。

        穆迟昕抬手往床头上摸了摸，没摸到手机，他道：“不知道，五点多吧。”

        隋镇麒翻了个身，侧身面对着穆迟昕，呐呐道：“我再睡会儿，一会儿叫我。”

        “叫你干嘛？今天休息。”

        “补课……”

        穆迟昕：“……”你上学但凡学学习，还需要补课吗？他也翻了个身背对着隋镇麒，闭上眼睛，迷糊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天亮了，屋里没拉窗帘，他这屋的窗户在正东，一大早的阳光格外强烈，照得穆迟昕没有了一点睡意。

        他刚醒，就感觉背后有人像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而且后腰上还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他推开隋镇麒的胳膊腿，“隋镇麒，起来尿尿！”

        隋镇麒动了动，被太阳晃得真不开眼睛，“几点了？”

        穆迟昕从他身上翻下床，走到门口看了眼大厅挂了挂钟，“七点了。”

        隋镇麒捂着眼睛“操”了一声，慢腾腾地爬了起来。

        “看到我手机了吗？”穆迟昕反手把衬衫从头上脱下来，身上全是酒味。

        隋镇麒看了眼他的背，只觉得那背白地刺眼，“我书包里呢吧，你找找，”他也反手把衬衫脱了，还把裤子一起脱了，衣服裤子都扔在穆迟昕的床上，光溜溜地出去，“别跟我抢浴室啊，我要洗个澡。”

        “等我先尿个尿。”

        隋镇麒伸了个懒腰，喊道：“你能尿出来吗？”

        “闭嘴！”

        隋镇麒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偃旗息鼓了才拎着毛巾拖拖拉拉地进了浴室。

        穆迟昕从客厅里找到了隋镇麒的包，隋镇麒的包塞得满满当当的，他拉开拉链，取出了代程的篮球，从下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与此同时，还发现了一包香烟。

        穆迟昕想起来，隋镇麒身上是有一股烟味，但是不浓，他果然还是吸烟的。

        他往楼上看了一眼，隋镇麒刚进浴室，短时间出不来，他忽而生出一计，拿着烟进了厨房，从筷子篓上面的小格子里翻出镊子，他用镊子把烟卷里的香烟都取出来，又找到了极细的辣椒面，将把烟叶和辣椒面混在了一起，最后把混合物，小心翼翼地填进了烟卷里。

        烟卷换过芯子后，已经不那么紧实了，一抖就掉渣，但是不仔细观察肯定发现不了。

        穆迟昕把烟卷都塞回烟盒里，又把烟放到了隋镇麒的书包里，这才若无其事地洗了手回了房间。

        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代程的留言，“我的篮球放在隋镇麒书包里了，你方便的话，什么时候去你爸店里帮我带着，我去取。”

        穆迟昕回了个ok的手势。

        很快隋镇麒就洗完澡出来了，他站在门口用毛巾擦着头发，问穆迟昕，“早晨吃什么啊？”

        “不知道。”

        隋镇麒转身回房了，几分钟后穿好衣服出来，说道：“我出去吃了，晚上我不回来吃，不用等我。”

        穆迟昕说了声知道了，“篮球给我留着，代程去我爸那取。”

        隋镇麒“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跟代程这么熟了？”

        “熟吗？”

        隋镇麒想到昨天晚上代程背穆迟昕的那一幕，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穆迟昕光着上半身坐在窗台上看书，阳光撒了他一身，那身白皮几乎透出光来。

        隋镇麒愣了一下，扭头下了楼。

        穆迟昕目光从隋镇麒的书包上移开，也不知道辣椒面香烟，抽起来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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