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代程

身体里的某些狂热，不可思议地迅速增长，快得让两人同时呼吸发紧。

        隋镇麒眼里腾起了一层戏谑的光，他恶意地动了一下，调戏道：“反应不小啊？”

        穆迟昕被他压在身下，他皮肤白，稍微一脸红，都格外明显，他抬腿撞了隋镇麒一下，“你有病吧？滚开。”

        “生什么气啊！来，咱俩量量谁的大。”

        “隋镇麒！”

        隋镇麒嬉皮笑脸地伸手下去，被穆迟昕一把钳住了手指，同时伸手将他推开了。

        穆迟昕站起来抖了抖腿，沉声道：“赶紧滚去洗漱，走了。”

        隋镇麒坐在床边，毫无顾忌道：“等会儿等会儿，动不了了。”

        隋镇麒洗脸、刷牙、穿衣服总共用时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拎着书包出现在门口，穆迟昕还没平静过来。

        隋镇麒却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把自行车从车库里搬出来，“哎，你到底会没会骑？”

        穆迟昕瞥了眼自行车，坚决不承认自己不会骑，只道貌岸然道：“不确定敢不敢上马路。”

        “那咱俩还是骑这一辆吧。”

        两人出了院门，穆迟昕把门锁好，随后一起上路。

        隋镇麒后面背着自己的书包，前面挂着穆迟昕的书包，因为穆迟昕骑车的时候，背书包会撞到他的脸，所以就都由隋镇麒背着了。

        两人刚走出小区上了大路，隋镇麒就掏出手机给刘光年打了电话，叫他起床。

        隋镇麒腿长，坐在后座上显得非常委屈，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像王八一样在地上一左一右地爬。

        穆迟昕嫌弃这条路太安静，半路停了一会儿，把耳机插上听音乐。

        “你还挺会享受？给我一个。”

        隋镇麒拉下他一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刚听了一分钟就骂穆迟昕是不是找虐。

        “你丫的整个mp4，挺好的设备全是英文，你是不是崇洋媚外啊，纯纯找虐，我让你听听什么叫音乐。”

        “我的mp4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隋镇麒充耳不闻，他从书包侧口袋里翻出耳机，插在手机上，一个耳机塞自己耳朵里，一个塞穆迟昕耳朵里。

        于是乎，穆迟昕左耳听英语，右耳听音乐。

        十字路口等红灯时，穆迟昕把自己的听力暂停了。

        刘光年趴在车把上打瞌睡，今天隋镇麒跟吃兴/奋/剂了似的，不到六点就打电话让他下楼，他在小区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人还没来，他都快坐自行车上睡着了！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看见一个长了四条腿的人骑着自行车慢腾腾地过来。

        四条腿！刘光年一个激灵醒了，定睛细看，哎？这不穆迟昕吗？

        “你……”

        刘光年刚说了个音，就听见了隋镇麒的咆哮，“赶紧停车，换位置，你去后边坐着，我载你，我屁股要硌成八瓣了！”

        隋镇麒双脚落地，直接站了起来，穆迟昕感觉车子一轻，他差点冲出去，连忙抻腿落地，踉踉跄跄地停了车。

        刘光年好像吃了苍蝇，“你们两个……”

        “我俩怎么了？”隋镇麒把两个书包卸下来交给穆迟昕，穆迟昕像他刚才一样，前后各背了一个。

        “没什么。”刘光年闭上嘴，觉得他还是少说话为妙，毕竟那俩人脸上的淤青还都没消退。

        隋镇麒骑车速度快了不少，即使后面载了一个人，也能和刘光年保持平行，最后终于在七点之前到了学校。

        穆迟昕下了车，摸了摸屁股，确实挺疼。

        隋镇麒和刘光年锁好车，带着穆迟昕一起去食堂。

        穆迟昕要了两个包子，转头就往外走，隋镇麒一把拽住他，“哎，你干嘛去？”

        穆迟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晨读啊。”

        隋镇麒像被烫了一样松开手，跟刘光年一起坐到餐桌那去了。

        刘光年看着穆迟昕走出了食堂，连忙瞪大眼睛问：“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

        隋镇麒也挺莫名其妙，他往嘴里塞了半个鸡蛋，口齿不清道：“什么怎么回事？”

        “你俩前天刚打完，今天就又和好了？”

        隋镇麒把鸡蛋吞了，若无其事道：“今天早晨刚打了一架。”

        “啥？”

        刘光年满脸震惊，“都这样了，你后妈还敢在你家住？”

        隋镇麒冷道：“他俩搬出去了，现在家里就剩我和那个小矮子了。”

        “啊？那你俩再打起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隋镇麒嫌他话多，夹起煎包塞他嘴里了。

        一上午的考试很快过去，考完试就解放了，五一放七天假，爽啊！

        而穆延峰的新店开业也选在了五月一号假期当天。

        穆迟昕还是第一次去他这个店。

        店铺就在文新小学后门50米，居民楼一层一户三室，因为以前也是做看护的，所以穆延峰盘下店面后，也没有大修大改，只是找了家政全面打扫了一遍，贴了新店的海报和服务项目。

        穆延峰以前是专门给高中生补文化课的，教学口碑很好，一对一一节课贵地离谱，学生照样趋之若鹜。

        他现在来了汤城当小学看护老师，教资履历一搬上来，顿时吸引了一大堆家长前来报名。

        自从穆延峰搬来汤城后，隋文岭越来越闲，见天地跟穆延峰后屁股转。

        他看着一个个吱哇乱叫的小崽子，眉毛都拧成了一个旮瘩，跟他们说话都靠喊的，当初是怎么觉得小学看护班轻松的！

        穆迟昕这一天特意跟花店定了十个花篮，结果送到地方之后发现隋文岭的花篮从门口摆到街角，差点绕了住宅楼一周。

        而且他的花篮各个鲜花捧麦，比正常花篮大了一倍，衬得穆迟昕那几个花篮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很不上相，最后被挤到角落里去了。

        当天，自诩无所事事的代程也跑来了，他送的花篮得到了跟穆迟昕的一个待遇。

        穆延峰貌似很喜欢代程，拍着代程肩膀说了好一会儿话，他很高兴穆迟昕有了新朋友，还让穆迟昕晚上请代程去吃饭。

        说到晚饭，穆迟昕就想起了隋镇麒，不知道隋镇麒晚上回不回家吃饭，然而他没隋镇麒的电话，联系不上。

        他瞥了眼代程，心想代程应该有隋镇麒的q/q号，应该能联系到，可是他并不想开口问，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住在一起。

        两人沿着文新路往外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代程今天出门还带着篮球，边走边拍球，走了一会儿，他看见穆迟昕有些沉默，拍着球围着穆迟昕转了一圈，“喂！想什么呢！”

        “想晚上吃什么。”

        “想这个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代程举起球，道：“我教你打篮球去？”

        “去哪里打？”

        “学校啊，附近有个职专，他们学校不锁门，随便进，走。”代程不由分说把他拉走了。

        职专里面的学生因为放假都走差不多了，学校里面非常安静，篮球场上也没有人。

        代程运着球，小跑着起跳扣篮，咣地一声。

        篮球滚到穆迟昕脚下，穆迟昕弯腰将其捡了起来，他把书包扔到篮球架下，双手抱住球，腿弯一曲，篮球脱手，咣地一声，投中了！

        “你可以啊！”代程惊喜地看着穆迟昕，他跑去把球捡回来，又丢给他，“三分三分！站到线后头去。”

        穆迟昕抱住球站到三分线外，这个位置，这个角度，他忽然想起在一中体育馆里，隋镇麒那个决定胜负的一个三分球。

        当时他也是站在这个位置，他是怎么做的？

        穆迟昕仔细回忆着隋镇麒当时的动作，他仿佛变成了局外人，用隋镇麒当时的动作规范自己。

        他双手地举起球，一手扶球，一手推球，篮球脱手后有些歪了，砸在了篮筐上，然而篮球贴着篮筐转了一圈，竟然奇异地掉进了筐里！

        “迟昕，你确定你不会打篮球？”

        穆迟昕被这个称呼叫愣了两秒，“不会。”

        代程把跑丢的篮球抄回来，惊喜道：“你简直是天才！”

        穆迟昕被他逗笑了，说：“什么天才，不过是巧合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运动会比投篮的项目，你可以去报名了。”

        “你们运动会还有这个项目？”

        “当然了，一个班参赛五个人，从第一个球开始，只要能投中就可以一直投，然后计全班总球数。”代程起跳投了个篮，“不过我们校队的禁止参赛。”

        “那不正常么，允许你们参赛那估计运动会不用干别的的，看你们投篮投到天荒地老。”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

        “你们队里谁最厉害？”

        “这个不好说，我们是打配合的，”代程认真想了想，“单论投篮这块，大概隋镇麒比较厉害吧，三分特别准，他是队长。”

        代程瞥了穆迟昕一眼，“我听说你俩有仇啊？”

        “没仇，”穆迟昕顿了顿，接过代程传给他的球，“只不过总打架而已。”

        他起跳投了个球，这回没投进去。

        “总打架还没仇啊？”

        “打架跟有仇没关系，这是两回事，就比如有的夫妻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依旧不妨碍两个人吵架、打架。”

        穆迟昕说到这，顿时恶寒了一下，“我怎么想到这么个比喻，呕……”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两人在篮球场打了一个小时，身上出了一层汗，穆迟昕很讨厌浑身湿漉漉的黏腻感觉。

        代程却仿佛很爽，汗水在夕阳下发着光。

        两人从职专侧门离开，刚走到大路，代程抱着球停住脚步。

        “哎，迟昕，带你去看看同学啊？”

        “嗯？”

        代程指了指路对面的一个二层门市的补习机构，“那里面不少同学呢，隋镇麒也在那补课呢。”

        “五一不休息，还补课？”

        代程也笑，“我也无法理解他们怎么这么热爱学习，闲着也无聊，走走走，咱俩去慰问慰问他。”

        代程扯着穆迟昕过了马路，进了补习班，代程问里面的前台小姑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隋镇麒的。

        前台姑娘打量着他们问有什么事。

        代程告诉前台，“你告诉他，他爸爸找他，在门外等。”

        随后两人就在前台震惊的目光中跑到了室外。

        不一会儿，隋镇麒果然出来了，他在门口左右张望一下，看见了代程和穆迟昕，他立刻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他跑过来一把搂住代程的脖子，拳头捶打他的脑袋，“爸爸找我是吧？啊？”

        “哈哈哈，爸爸来慰问慰问你。”

        篮球掉到地上滚了出去，穆迟昕跑去把篮球捡了回来。

        隋镇麒跟代程打闹了一通，这才望着他俩好奇，“你俩来这干嘛？”

        “我俩要吃饭去啊，”代程问他，“你几点下课啊？一起去吃饭？”

        隋镇麒看了眼时间，道：“我还得半个小时下课，你俩等着，放学别走。”

        代程对他放下豪言：“谁走谁是儿子！”

        刚要离开这里去躲太阳的穆迟昕：“……”

        隋镇麒把他俩带到补课班里，他们补课班在背阴面，室内温度比室外低了好几度，两人在教室沙发里坐得舒爽极了。

        两人各自玩了一会儿手机，代程突然抬起头，“对了迟昕，你听说陈明杰退学了吗？”

        穆迟昕掀起眼皮，“他出院了？”

        “应该是吧，我听说他班同学说他已经办退学了，他的事我也听说了一点，他们班死的那个女生的事要是真的话，他是挺招人恨的，你们打他一顿便宜他了。”

        穆迟昕打量他，“你当时要是和我们在一起的话，也会动手打他？”

        “那当然了！”代程一脸正义，“我们是兄弟啊，你们都打他了，还差我一拳吗？”

        “可是我不喜欢打架，”穆迟昕挑了下眉，“比起动手，我更喜欢兵不血刃。”他说完之后，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他要是真想兵不血刃，早把隋镇麒制服了，还能跟他打那几架？哪次自己没吃亏？

        “你好像古代的谋士啊，哈哈。”代程刚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声，“呆程？”

        两人回过头，看到胡珊珊和陈诗诗挽着手看着二人。

        “哎呀，这不老胡吗？”代程扭头看着二人，笑出一口白牙，“你俩也在这呢？”

        “补课啊，你俩也来补课吗？”

        “补什么课，我俩这水平用补课吗？”代程指了指自己和穆迟昕，他道：“你俩干什么去？我们等隋镇麒吃饭呢，你俩要不要一起去？”

        胡珊珊跟代程是初中同学，两人很熟，从称呼就能听出关系不一般，胡珊珊道：“你请客我俩就去。”

        “那必须请我胡姐，安排！”

        两人等了一会儿，隋镇麒就下来了，看见胡珊珊和陈诗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扬言道：“今天晚饭我请，说吧吃什么，走起。”

        “刘光年干啥呢？给他打电话叫他出来。”代程知道刘光年跟他们是一班的，所以球队里他只提到了刘光年，没提别人。

        隋镇麒见他们刚好五个人，正好叫刘光年凑个整数，省得单出来一个挺尴尬。

        刘光年正在家待得无聊，接到电话蹦着就来了。

        六个人去烧烤店要了个小包间，还上了半箱啤酒，撸串不喝酒，人生路白走。

        “今天女的随意，男的必须喝酒！”隋镇麒大手一挥，给四人倒了满啤。

        胡珊珊不甘示弱，“怎么的，你瞧不起女的啊？”

        代程狂拍桌子，“丫的隋镇麒，老子赌你喝不过我胡姐，我胡姐当年附中一霸啊！”

        隋镇麒朝胡珊珊一拱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他殷勤地看向陈诗诗，声音都很温柔，“你喝点什么？”

        “我喝可乐吧。”

        “好嘞，凉的不凉的？”

        “不凉的。”陈诗诗这一路竟然没怎么说话，坐下之后也很安静，大概是有些不自在。

        桌子是圆的，他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隋镇麒和陈诗诗凑到了一起去，隋镇麒另一边是刘光年，然后是代程，穆迟昕，胡珊珊，六个人围了一桌。

        隋镇麒和刘光年，代程经常一起吃饭喝酒，知道这两人的量，今天他盯上了穆迟昕，穆迟昕哪喝过酒，他的社交圈子一直都很简单，当初因为要照顾穆延峰，他很少和同学出去一起吃饭，也根本不会喝酒。

        这一杯下去，虽然没上脸，但是已经醉了。

        隋镇麒看不出他醉不醉，还要他喝，代程看出穆迟昕不是会喝酒的人，主动站起来帮他挡酒。

        他俩喝着，胡珊珊和刘光年也对上了，胡珊珊真是女中豪杰，一杯酒一杯酒见了底不见醉态。

        穆迟昕打了个酒嗝，喝了两杯果汁，把这点醉意压下去了，人也清醒了一些。

        陈诗诗坐到了胡珊珊的位置，问穆迟昕：“你住在什么地方？”

        “曲华。”

        “之前听说你参加省里的考试了，考得怎么样？”

        “那天生病了，缺考。”穆迟昕放下筷子，因为头昏，他托着下巴看着陈诗诗，目光带着温柔的水色，陈诗诗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

        “缺考了？这么可惜。”陈诗诗道：“那你也很厉害，数学市里第一呢，我从小数学就学不明白。”

        “学不明白？我以前有个同学，也是女生，数学特别厉害，碾压全校同龄人，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学费肯定比你在补课班便宜。”

        “还得交学费啊？”

        穆迟昕看着她笑，“对了，黄梦竹不跟你们一起补课吗？”

        陈诗诗理所当然道：“她学习好，还补什么课，最开始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补课，后来隋镇麒来了，珊珊是前两天才跟我一起来补的，对了，栾晓宇也在那，但是他只补英语，他英语不好，我好几科都不好，隋镇麒每科都补。”

        穆迟昕对陈诗诗这句话有些吃惊，他不知道班里同学成绩都怎么样，她说黄梦竹学习好，能比他还好？

        穆迟昕有所怀疑。

        隋镇麒瞥见他俩聊天，因为喝了酒，胸口突然腾起一层躁动，他端着杯就插进了穆迟昕和陈诗诗中间，“你俩说什么呢！这么见外，怎么不让人听啊！”

        他杯里的酒太满了，这一动正好洒了一些，不偏不倚，全洒陈诗诗的牛仔裤上，她牛仔裤是浅蓝色的，一湿格外明显。

        陈诗诗哎呀了一声，连忙抽出纸巾擦，然而牛仔裤吸水性太好，怎么擦都有痕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隋镇麒手忙脚乱。

        穆迟昕坐在一边看戏，隋镇麒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像熊瞎子挑芝麻，太有意思了！

        他多少也得帮一把啊！

        于是，穆迟昕猛地站起来，非常不凑巧地撞了隋镇麒一下。

        隋镇麒正在弯腰跟陈诗诗说话，被撞地往前倾去，顿时亲陈诗诗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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