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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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街上，处处洋溢着快过年的欢乐气氛，行人匆匆踩过白雪，呼出一口洁白的哈气，笑意盈盈地打着招呼。
金坊赌场里，有不少赌鬼想着再最后赌一把，至少也得赢些明天过年的钱。
兰诚垣拿出一袋子银钱，扔在赌坊的桌子上，“小爷我今天有钱了，来。”他语气不大爽利，整个人都充满着戾气。
“呦，兰爷这是怎么了？”一张生面孔靠近了兰诚垣的桌子，“是谁惹您不高兴了？”他试探着问。
“哼！”兰诚垣瞥了他一眼，“小爷在挨了训，自然不高兴。”他一想就生气，姜家家大业大的，多少个一千两拿不出来啊？他不过是去拿了一千两，就被他那个姐姐训了足足一个时辰。
陌生男主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只需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兰诚垣心中所想，“您可是姜家三老爷的小舅子啊，怎么每回来就拿这么点钱啊？”他的目光轻轻在钱袋子上绕了一圈。
闻言，兰诚垣的脸色愈发难看。
“您是你们兰家唯一的男丁，按理说你妹妹的不也是你的？你妹妹为姜家操劳多年，怎么着也该在姜家得些好处啊？这……”陌生男子拿起桌子上的钱袋子，掂量了一下，“打发叫花子呢。”他略做可惜地摇摇头，慢悠悠地离开了。
留下狠狠皱着眉头的兰诚垣。
是了，这些年他那个妹妹好名声在外，可是对他却抠的很，姜家就更是过分，区区几千两就能让人来说教他！
京城有间酒楼附近停着一辆淡雅的马车，茯苓从远处过来，上了马车。
“小姐，已经按照您说的去办了，要不要……”
“不用了。”姜时月掀开车帘，熙熙攘攘的人群映入她的眼中，浓密如小扇子的睫毛轻扇，宝石般的眼眸染上了几分难言。“兰诚垣本就对姜家和兰氏不满，我们只是推波助澜罢了。”她其实也很工于算计，而且有着一副纯良的面容，于是很多人就已经对她放下警惕了。
纵然她回到了少年时，但她终究不是那个天真的姜时月了。
茯苓看出姜时月的低落，便笑着把手中的点心盒打开，把里面的点心拿出来，放在姜时月面前，“小姐尝尝有间酒楼新出的糕点。”
粉嫩嫩的水晶糕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姜时月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嘴里霎时充满了鲜花和水果的香气，十分浓郁，“茯苓，哥哥是不是快要到京城了。”她记得母亲来看她的时候说过。
“是啊，小侯爷一定能赶在除夕夜前回来。”
两个人一路说着回了府。
府里已经把红灯笼都挂起来了，只等着明天除夕夜点亮。
还没等姜时月回到房里，白芷便雀跃着从房间里跑出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小侯爷在等着您呢！”白芷换上了鲜艳的衣服，头发上也戴了红绳，整个人看着十分喜庆。
“哥哥回来了？”姜时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哥哥了，前世哥哥被派到边塞十几年，就连她过世，他都没来得及赶回来。
那时候姜时年是姜时月唯一的亲人了，也是她唯一的盼望，她盼望能再见一面自己的亲哥哥。他跑死了三匹快马，可终究是没有见到，他刚到城门，就听到了姜时月的死讯。
各种思虑间，姜时月竟然已经到了门口。
房里熟悉的说笑声——祖母慈祥的笑声，父母亲切的问话以及哥哥温和的回答声。
还未推开门，姜时月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孤寂前世所渴望的一切少年时光都回来了。
‘吱呀’，轻轻推开门，看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少年身姿挺拔，眉眼间与姜时月六分相似，人虽因路途颠簸而有些消瘦，但是却很有力。
姜时年回过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暖阳融雪，把姜时月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姜时年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妹妹的脸，“妹妹真是越发好看了，怪不得翰林院的那帮臭小子一个劲的讨好我——原来原因在这呢。”他轻笑着。
他这话逗得大家乐开了怀，姜时月也被逗得停止了哭泣。
“胡说。”姜时月小声地反驳。“哥哥才是京中舆论的中心呢。”
姜老夫人听了乐着把姜时月叫到身边坐下，“你们两个啊。”
姜时月依靠在姜老夫人的身边，听着父母对姜时年的问话，心里不禁暖融融的。
“边塞可还安稳？羌族最近可有什么动作。”姜大侯爷想起皇帝那句随口的话，便问道。
姜时月身体绷紧了一瞬，前世的边邑之战里就是对抗羌族，云染也是死在了那场战役。
姜时年闻言沉默了一下，思虑后才答道，“目前是十分安稳，甚至是安稳过了头。”
姜大侯爷点了点头，并未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上一辈子的边邑之战距离现在还有三年，在战争爆发之前，羌族与中原的关系十分友好，直到突然爆发了战争，打了朝中一个措手不及。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午饭，姜时年把在边塞的趣事风光讲给大家听，引起姜时月的一片遐思。
大漠风光，那样的雄美壮观，只可惜她一辈子深陷内宅，没办法去另一片天地，哪怕只是欣赏风景。
从姜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走了一会，远远地看见沈致清瘦的背影。
他提了一盏红灯笼，似乎在打量着它。
“沈致？”姜时月犹豫着。
少年听到声音后身体僵硬了一瞬，但随即恢复了正常，他转过身，面容平静，漆黑的眸子看着姜时月，整个人并没有从前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这灯笼是你做的？”姜时月走近，瞧见那灯笼的样式和府里买的不太一样。
“嗯。”少年声音清冷，带着他这个年纪独有的磁性，“今天早上别人送给我几张红纸，我想了想，又去找人要了些材料，做了一个灯笼。”
他鲜少说这么多话。
尽管他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姜时月能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错。
未来权倾朝野的宰相大人是在因为一个小小的灯笼开心吗？
姜时月竟觉得有些可爱，想来临近除夕，大家也就没有吝啬那点边角料，没有难为沈致的请求。
其实沈致想要做灯笼也只是一时兴起，他没有任何属于他的东西，即使是除夕，也没有属于他的喜乐，可是当他亲手创造了一个灯笼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他拥有了某种东西，无论东西的贵贱，总归是属于自己的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点亮它？”
“晚上吧。”如果是你来点亮就最好了。
后面那句话沈致当然不敢说出口，压抑着的情感只能在心里横冲直撞。
姜时月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她与沈致道别。
少年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回灯笼。
她什么时候才能像灯笼一样属于自己呢？
沈致想了许久，却突然轻轻一笑，他抬起头，明媚的太阳就照在他身上。
顾家
顾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着过年，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唯独顾家大少爷顾臻紧闭房门，皱着眉。
他伸手捂住胸口，那里闷得慌。
这几天，他不停地做梦，仿佛是关于未来的梦。
他娶到了京华最动人的女子姜时月，还纳了青梅竹马的白氏为妾，可是那个梦莫名的很压抑，因为那是以姜时月的视角展开的。
他茫然地醒过来，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整个顾家几乎在皇帝的纵容下吸干了姜家的血，在那位权臣的帮助下，顾家更是力压四大家族成为了京华新贵。
他不知道皇权竟是如此可怕，也不知道那位权臣为什么要帮他，更不知道梦里那场国丧中那位权臣清冷的眼光究竟是看向何处。
明明一切都清晰的在梦里发生着，可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仔细去看却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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