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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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樱，”李贵妃声音似是责怪，却偏偏用了不太严厉的语气，仿佛只是口头叫一下名字罢了。
纯樱稍微收敛了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微微向姜贵妃施了个礼，“是纯樱冒犯了。”她语气里多是不在意，想必也是不情愿道歉的。
“纯樱还小，本宫自然不会见怪，只是李贵妃不小了吧？”姜贵妃好歹是混迹深宫多年的人物，平时她不屑于计较的便左耳听右耳出了，可若是她在意的，她也不会轻易退让。
李贵妃闻言呼吸微微一滞，虽同为贵妃，但毕竟姜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又甚得皇帝喜爱，她方才本以为姜贵妃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呢。“是臣妾管教无方了。”李贵妃规矩的行了个礼。
“本宫记得前几天西凉派来使者求娶我朝公主，陛下还未下定主意要嫁哪位公主。”姜贵妃目光在纯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李贵妃闻言皱眉，呼吸也跟着不顺畅了起来，这事本就是她心一大忌讳，“西凉王妃身份高贵，我们纯樱怎能配得上呢，要嫁也该是嫡公主才是。”
这大楚国的嫡公主唯云思良一人，皇帝素来看重，再说云思良的生母赵皇后唯一的女儿，赵皇后出身大楚燕都将门，其祖父是平定四洲的将军，父亲是守卫边关保边关数十年安定的镇南将军，兄长是皇宫御林军提督，如此显赫的身世让赵皇后稳坐后位十几年，但也正因如此，中宫嫡子云染才会如此令皇帝忌惮。
“这就要看陛下是怎么想的了。”
“是。”
又闲聊了一会，李贵妃便携纯樱离开了，临走纯樱瞥了一眼姜时月。纯樱是小心眼报复心强，但她却没有相应的心机，如此厌恶的表情只会让姜时月戒心更重。
姜时月在之后也告退了，回了盛华宫偏殿。世家小姐中与她交好的人不少，但是心里与她交恶的也有，今天的纯樱就是一个，若是那些与她交恶的人都像是纯樱一样那就不足为惧，怕就怕在她们大多数人都善于掩藏和伪装，在暗处便能让人跌个大跟头。
见招拆招吧，反正她姜时月上辈子也挨了不少算计，不也都是躲过去了。
十宴早就命人将偏殿打扫的干干净净，室内温暖明净，一只用来的解闷的鹦鹉正低头吃食，见有人来了便喊着‘吉祥’，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是姜时月最喜的玫瑰膏和四甜蜜饯。
姜时月脱下狐皮大氅，抱过茯苓手里的暖炉坐到了小榻上。
这次进宫姜时月只带了茯苓和白芷两人，其余的丫鬟都留在了姜府。
“小姐净了手之后就用膳吧。”茯苓从宫里的小丫鬟手里接过了玫瑰水道。
姜时月闻言点头净手。
宫里的晚宴素来规格严明，什么样身份的人用什么样的餐食，不得逾矩。
“这是按照公主的规格？”姜时月看了看荤素样式，大抵猜出了些。
“是，十宴姑姑说姑娘的菜式是一律按嫡公主的规格来。”
姜时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上辈子她作为顾大夫人入宫参宴所食菜品的规格也不过是按照一品夫人，而今日作为姜时月她却享用到了比上辈子更尊贵的待遇，她的上辈子究竟算是个什么啊！只是白落个笑话罢了。人人都认为尊贵无比的顾大夫人的位置其实还比不上姜家大小姐，她姜时月上辈子最尊贵的时光全部都是在姜家的时候。
正夹菜的茯苓似乎看出了姜时月情绪波动，便开口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宫里的菜品姑娘吃不惯？”
“没有，”姜时月声音有些沙哑，她顿了顿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茯苓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说出口。她觉得她家小姐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许是她多心吧。
入夜宫中仍是灯火明亮，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寂入宫中的角落，偶尔有宫人交谈的声音伴着一些雪落和冰融化滴水的声音伴人入梦。
檀木制的雕花床上，少女睁着眼，辗转不得入眠，月光透过淡紫色的帘纱映在姜时月脸上，她此时心绪不宁。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沈致，想到了她所接近沈致温暖沈致不过是因为他能给她带来更大的价值，她对他的好全部都是建立在他未来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宰相上的，她在利用他，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姜时月何尝不是个只知利益卑鄙小人。
沈致是可怜人，他以为遇上姜时月是幸事是上天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宿命，可只有姜时月知道沈致遇上他都是步步算计是无可避免的宿命。
但是姜时月不知道这些欺骗算计在沈致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他不在乎姜时月接近他的目的。在他眼里，他这样可悲可笑的一生，本就不值得，他一辈子寻找的意义也在不停地被推翻，直到后来他终于放过自己，没有意义也是一种意义。
姜时月瞧着抓不住的月光，和她上辈子所见的一样，她心中愈加不忍。
宫中的夜寂静冷漠，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的人是怎样熬过去的呢？
姜时月逐渐想的有些远了。其实她姑姑姜玉也未必有外人看的那样风光。最后姜时月干脆起身，拿起床边未编完的璎珞消磨时间。
把璎珞挂在最红的那棵梅树上，便能祈求国泰民安亲人康健……相思之人一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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