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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放了主子!”

        几个灰衣护卫举着刀死死地看着越亭。

        一把捏住自己手里“北庆四皇子”的脉门,越亭在几个护卫面前晃了晃,看着他们一会红一会白的脸,哈哈大笑。

        “你这几个护卫是在我大越的蜀中学了变脸吗?”越亭笑的放肆,手却紧紧地捏着谢元稷的胳膊,力道出奇的大。

        “都退下吧,我和太子谈一谈。”

        谢元稷挥退了自己的下属,直到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他们都下去了,你可以说了。”

        既然对方知道了“四皇子”即将和齐安会面的消息,大晚上的还留在齐军的地盘,要说这个南越太子没动什么心思是不可能的,有所求就什么都好说,谢元稷一副了然的样子。

        越亭果断的松开了谢元稷的手,现在就他们两个人,以她的武功,抓一个不会武功的男人轻而易举,也就没必要抓着人不放了,有失大国体面。

        “既然之前的合作两清了,你我再合作一次如何?”

        越亭一副蛊惑的口吻,可对面的人就是个铁石心肠,一点没心动。

        “南越如今势弱,我为何要去和一个注定的失败者合作?”谢元稷还是笑吟吟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分外让人恼火。

        越亭冷了冷脸色,正经道,“谁又能是永远的失败者了?这一战彼此心里都有数,齐国就算赢,撑死了也不过是占据我大越雁潼关以北的五座城池而已,只要大越在一天,就会努力将失去的都夺回来!”

        越亭这话颇为慷慨,只是谢元稷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天之骄子,顺风顺水地长大,总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只要努力、只要坚持就一定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天真的可笑!

        “太子别忘了,如今的大庆、西齐,可都是从你们越氏先祖的手里抢到的,这千年都快过去了,大越的版图只有越来越小的结果。”

        谢元稷不留情面的嘲讽以为能戳中越亭的痛处,若换做一个正常的皇室成员自然深以为耻。

        只是越亭不是正常人,那些她曾经没有拥有的东西,在她的脑子里,都不属于她。

        她虽为人霸道了些,可那也是对自己的东西霸道,西齐和北庆那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可就是他们谢、齐两家的了,跟如今的大越可一点没关系。

        “往事不可追,现在,只要有我在的一日,就会固守大越山河,便是一次败了,那就败了,总会有赢回来的那天。”

        越亭毫不在意道,只是看着谢元稷的眼神颇为执着。

        “所以,四皇子要不要与我再合作一次?”

        越亭眨着眼,身子往前探了探,看着谢元稷脸上的面具心里暗道,真的不是一般的丑。

        “什么条件?”

        谢元稷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看着越亭的眼神依旧疏离淡漠。

        越亭看着两人之间拉开的距离,眉梢微动,将自己刚才的突发奇想告诉了面前这人。

        “庆国之中,太子出身中宫,身份正统,九皇子有宠,整个北庆无人出其左右,八皇子母族出身略差,但为人贤德,在朝堂之中颇具贤名,四皇子你虽然母族强盛,可庆帝好猜疑,不然以你的品行、能力,定会是皇位的热门人选。”

        越亭小小的拍了个马屁,只是就是不知道这马屁到底有没有拍在那马腿上了。

        “太子过誉了,我大庆能人众多,皇子之中不说你方才提到的几位,便是即将长成的老十和老七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更何况我这头顶上可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谢元稷眼睛眨了眨,突然想听听这南越太子对大庆朝局的想法。

        越亭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本着合作的心态,还是勉为其难的说了两句。

        “那老十不行,他还未入朝,虽然有帝宠但远不及老九,母族也势单力薄,凭他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北庆老九嘛,虽然有帝宠,但我也听说了,你们庆国大臣都认为他出身卑贱,血脉不纯,照我来说就是嫉妒,都是皇帝的儿子,有什么贵贱之分的,不就是各凭本事的事嘛?还无缘无故攻击出身来了,要我说,说出这种话的人,才心思不正,别有图谋。”

        越亭说到九皇子,就想到了雪柔,同样的母亲身份卑微,九皇子那样盛宠在身的人都受到那么多的流言蜚语,雪柔一个女子,还被生父所不喜,可想而知背地里有多少难听的话,越想越心疼怎么办?

        “还有呢?”谢元稷眼神奇怪的看了眼蹲在地上,一脸心疼的“越国太子”,他这是在心疼老九?

        越亭白了他一眼,接着道“九皇子虽有圣宠,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如同梦幻泡影,一戳就破,他若是自己没有意识到的话,你也就不必将他放在心上了,想来你们庆国的皇帝也不会叫一个被宠废了的人来坐那把龙椅。”

        谢元稷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示意越亭接着说。

        “八皇子这人……,实际对你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谢元稷面具下的眼眸微动,这才正视眼前这个“越国太子”。

        “老八在朝中颇具贤名,在民间更是时常施粥放粮,接济穷苦百姓,‘八贤王’的名声现在怕是已经传遍了大庆,你说他没有威胁?”

        正如他话中所说,如今的大庆朝堂,老四、老八、老九的呼声最高,可这“南越太子”这么说,倒是让他十分意外了。

        “怎么说呢,这个根源还是在庆帝身上。你爹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实际上应该是一个妒贤嫉才,而且生性多疑,好猜忌的这么一个人。”

        越亭想起当年的那桩震惊三国的灭族案还有那北庆太子突然的销声匿迹,隐约觉得这个庆国的皇帝应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有包容之心的人。

        谢元稷听了越亭这话,沉默了一瞬,突然奇怪的开口,“为什么这么认为?”

        越亭蹲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拿起地上的一个石头,写了两个字。

        谢元稷垂眸看去,瞳孔突然睁大,握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暴起。

        “你怎么知道的?”

        谢元稷艰难的开口。

        越亭站起来,一脚把地上的字踢散,随意道,“当年我还小,但其实已经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了,直到那时候,谢元稷率领北庆五万兵马大战齐国十五万的兵力,以少胜多还赢了时候,我就知道,我未来一定要上战场,就算不能混的比谢元稷强,但是也一定不能比他差,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我的名字。”

        越亭扬了扬脖子,看着天上的明月,如果说当年的小小心愿是把谢元稷踩在脚底下摩擦,那现在,她是为了大越百姓而战,越亭的梦想可以破灭,可大越百姓的未来不能在黑暗中度过。

        谢元稷看着越亭,眼神复杂,那种纠结、痛楚和愤恨,常年被他埋在心底的难以对人言明的话,就这么被一个小屁孩一语道破,还真是有够狼狈的。

        “嗨,我也就是瞎蒙一下,主要是这个时机有点巧合,所以吧就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我可不是故意破坏你爹在你心里的伟岸形象啊。”

        越亭见谢元稷沉默的样子,生怕自己的合作被自己一时嘴快给坑没了,想尽办法挽救。

        “嗯,你接着说吧。”谢元稷看着越亭绞尽脑汁的样子,轻轻的笑了起来。

        “咳咳、那我就说了啊。”越亭瞄了眼谢元稷,见对方好像真的没生气,就接着讲,毕竟讲到兴头上了,也难得有人愿意听她显摆显摆。

        “由于你们陛下这个脾性,八贤王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你都不用对他做什么,只需要在背后悄悄地推上一把,到时候你就瞧好吧,你们那陛下定会亲手料理了他。”

        “另外七皇子吧,这个你直接不用理会,这种小鱼小虾就交给八皇子他们去处理,等七皇子坐大,最受威胁的头一个就是八皇子,所以这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谢元稷挑了挑眉,“那就剩太子了。”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听说谢元稷当年在战场上中了毒,也有的人说谢元稷胎里就受了病,所以无法根治,活不到明年,可这种事情吧,不到他死的那一天,你最好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哦,太子如今幽居在皇家别苑内,足不出户,听说病的都下不了床,怎么对他还要防备不成?”

        谢元稷觉得这南越太子颇为有趣,眼睛很毒的一个小子。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呢?‘南宫北谢’的名头不是简单的,就算他谢元稷病的下不来床,他也不是脑子废了,凭着他的脑子,如果真的活不久了,心思阴暗点的话恐怕你们这些同胞兄弟都是人家的陪葬品。”

        越亭白了这人一眼,还皇子呢?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越亭越发的怀疑自己,跟这种不太聪明的人合作,真的能成吗?

        谢元稷凝视了越亭一会,看见她满脸的怀疑,面具下的脸颇有些无奈。

        这人倒是聪明,连他最后的想法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他对那些蠢货的性命没有任何想法,他要的是那高坐龙椅之人的性命。

        “四皇子,你看,其实你如今的形势一片大好,只是你母族势力太盛,按照你们庆帝这几年的行动来看,世家倒台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你也就没了助力,可是只要你我合作,我一定会尽大越举国之力助你登上皇位。”

        越亭又凑到谢元稷跟前,“毫无芥蒂”地、“真诚”地看着对方。

        谢元稷当做自己没听到越亭的话里话,只是追问道,“太子殿下打算怎么给我助力?”

        越亭没想到这人这么较真,只能冥思苦想,编一个靠谱的理由出来。

        谢元稷看着那双黝黑的眼睛在月光下骨碌碌的转着,微微发亮的样子,心头微微一动。

        “我可以答应你合作。”

        越亭眼睛一亮,正打算说什么,谢元稷一个抬手堵住了她的嘴。

        “我要齐国五城未来十年的税赋!”

        越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狗东西胃口可真不小!

        谢元稷笑了笑,“方才太子也说了,我如今母族势大,陛下也看不得我在朝中得势,那我们的交易就不能太明显,这世上也就只有钱财没有归属,而且我想,这也是唯一殿下愿意,并且放心给我的东西了。”

        “没错,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四皇子殿下竟然这么贪心。”

        越亭真没料到,明明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竟然这么市侩!

        “那太子殿下应是不应?”谢元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真是显得越亭气短。

        “好。”越亭沉吟半晌后,还是答应了。

        毕竟如今大越能不能保住渭水还不好说,不过是齐国五城的税赋罢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给就给了。

        “爽快!”

        谢元稷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木制乐器,小小的一只,吹出来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澈。

        “这是什么乐器?”越亭好奇的看着那小乐器问道。

        “筚篥,是陛下当年打下的一个北方小国的乐器。”

        小小的一支摊在谢元稷的掌心,黑色的沉木和苍白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越亭很喜欢这个筚篥,便大大方方开口,“我很喜欢这个,你可愿意与我交换?”

        谢元稷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越国太子这么直接。

        “出门在外,我也没有多的,仅此一支,便送与你吧。”

        谢元稷伸手,越亭接过筚篥,在月光下左右观察着。

        “主子!”

        长明一听说主子单独与那南越太子在一块就赶紧跑了过来,尤其是听到主子的召唤音,便马不停蹄的奔了过来。

        “下次可不能再一个人独自在外了。”长明有些担忧又有些关切道。

        越亭皱了皱眉。“诶,你家主子跟我在一块你就放心吧,凭我的武功,这世上能伤到他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你方才还捏着我家主子脉门不放呢,你怎么不说?”

        长明刚才有事,便没有跟在主子身边,回来一听主子被人挟持了,可把他快急死了,如今看着罪魁祸首,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嘿,你是不是要打架?”越亭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长明,一点理亏的心虚都看不到。

        “好了,你们俩安静一点。”

        谢元稷发话了,长明自然不可能再多嘴,越亭也不想闹大了引起齐军的注意,也就消停了。

        “具体计划我会命人传信给你,明日与齐军的会面,你也不用操心,盟约还在,我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

        谢元稷说完就走,真的是应了那句来无影去无踪。

        越亭站在原地想了想,便转身顺着原路返回,既然齐、庆会面不用担心,那也该回去看看外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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