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畜无害

　　芍小眉一路小跑，让清凉的微风抚慰自己的脸颊。

　　离自己的住所越来越远，她却并没有因为摆脱那些古怪声音而感到喜悦，反而感到淡淡的忧伤，仿佛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失去了。

　　也许，芍小眉边跑边想，某个自己，其实盼望永远住在那个房间，听父皇和二哥的声音。

　　芍牧北，你真的懂我，你知道我的心哪块儿最薄弱……

　　芍小眉跑过书阁，又退了回去，她进去看了看：一排排书架，一本本大厚书，还有那幅红云朵儿的画，芍小眉现在知道，画中的小人儿是她。

　　舞容不在里面。

　　他不可能在的，芍牧北为了让我顺利上钩，早已设计好，把他引开了。

　　她走出书阁，轻轻抚摸门口铜孔雀的头顶。

　　走过花园，花园里静静地，一个人也没有。

　　石头雕像孤独又坚定地立在花园里。

　　为什么，听到父皇和二哥的声音时，我还能克制自己，一听到朱朱的哭声时，我就自觉地往陷阱里跳呢？芍小眉不明白。

　　到了。

　　她顺着潺潺的水流声，走近假山瀑布。假山不高，由一些红石头堆积而成；瀑布的水量却很大，银白色的巨龙从山顶倾泻而下，在红石头上击出水花。

　　一个人也没有。

　　芍小眉站在瀑布下，感受着点点水花打在衣服上。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

　　需要引敌现身。

　　他们不知道我现在状况怎样，且怕我一急，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所以才暗中观察，不敢现身。芍小眉想，我得显出个人畜无害的样子骗他们。

　　芍小眉站到一块红色的大石头上，扯开喉咙唱：“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她一边唱着，一边用小爪爪做动作。

　　哼，看懵了吧，愚蠢的敌人。

　　一个华冠丽服的貌美妇人摇摇曳曳、娉娉婷婷地从假山后走出来，边走边摇着小团扇。

　　是牧北的母亲，当年的姜妃，现在的姜太后。

　　姜太后转动着一双灵活的杏眼，细细打量着芍小眉，似乎摸不准什么情况。

　　芍小眉继续唱：“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

　　“孩儿，母亲找了你好久好久，找得好苦好苦，”姜太后一脸慈母样儿，说：“乖乖，别再玩啦，快跟母亲回家吧？”

　　芍小眉放下她的两只小爪爪，瞪圆眼睛看她。

　　姜太后仍有些顾虑，她问：“好乖乖，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芍小眉答：“我是村东头王大屠夫家的来娣。”

　　“噢，原来是这样。”姜太后装模做样地说：“小朋友是不是找不到家啦？让姐姐领你回家吧？”

　　姐姐？您还主动降低辈分了！芍小眉保持着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问：“姐姐认识我爹爹吗？”

　　“我认识的，”姜太后确认芍小眉是真的失忆了，一脸得意的笑：“昨天我还见到你爹在集市上卖肉呢！来，拉住我的手，我带你回家。”

　　芍小眉思量着，姜氏素来心思缜密，她看上去是信了我的话，但心里一定还有疑虑，我得再装一装。

　　芍小眉笑嘻嘻地伸出手，挽住姜太后的手臂。

　　奇怪了，挽着姜太后走了几步，芍小眉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在姜太后的身上，芍小眉试探不到朱朱的气息。

　　按道理说，朱朱和姜太后一起这么久，不应该没留下气息呀？

　　不管怎样，该行动了。

　　芍小眉从紫色蜡烛的烟雾中吸收了足够的法力，保存在体内。她知道，用转力术吸收在人体内的法力，最多只能保持一个半时辰，现在半个时辰已经消耗在路上了，不可能再等了。

　　她用余光看看姜太后。

　　芍小眉的袖子边，搭着姜太后刺绣锦缎的宽大衣袖。

　　芍小眉碰着她觉得恶心。

　　芍小眉微眯眼，手心腾起一团火焰，猛地拍在了姜太后的心口窝！

　　你会使阴招，别人也会使！

　　力量如此之大，姜大后猝不及防，竟被抛向空中，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

　　嘭！

　　姜太后跌落在瀑布下的水池里。

　　“你溅起的水花真够大的！”芍小眉擦擦身上溅上的水，奚落道。

　　“你！你个妖孽！”

　　姜太后在水中挣扎扑腾，长长的秀发湿透了，披散下来，狼狈地贴在脸上，“本宫是你的继母！你个妖孽，真是害人！连你继母都不放过！”

　　芍小眉冷冷地望着她。

　　姜太后扑腾着，骂着，一副泼妇样，再没了太后娘娘的雍容华贵。

　　姜太后的法力比芍小眉强很多，若不是芍小眉突然偷袭，芍小眉怎么也无法打击到姜太后。这很无耻，芍小眉在心里承认，但她想想姜太后干了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做的太轻了。

　　一道红光向着芍小眉的面门袭来！芍小眉一侧头，堪堪躲过姜太后的攻击。

　　真险哪！

　　又一道红光袭来！又一道！芍小眉来回躲闪着。若不是姜太后在水中重心不稳，以致施法的方向不够准确，芍小眉早被她杀了。

　　得快点结束这事，芍小眉想道。刚才她拍完那一巴掌后，立刻感到周身一阵一阵的冷，她的法力快要用尽了。

　　“朱朱在哪里？”芍小眉问。

　　“哼，那个小贱人！”姜太后诡异一笑：“死了！”

　　“你胡说！”芍小眉用法术从假山上悬起一块大石头，悬在姜太后的头顶上方，“你信不信我用它砸死你！”

　　“你砸呀，妖孽！你砸呀！”姜太后用湿胳膊指着芍小眉，发出一串狂笑声。

　　芍小眉愤怒地紧闭眼睛，再睁开。冷静，冷静……她尽量平缓地说：“我限你三秒钟，告诉我，朱朱在哪里。”

　　“咦，那小丫鬟在哪儿呢？哎呦，哎呦，那小丫鬟在那儿呢？”姜太后恣意笑着，用玉手拍击水花玩。她表现得像个疯子，心里却算计着，现在自己处于劣势，只得先拖住芍小眉。

　　突然，姜太后好像看到了什么，停止了拍水。

　　芍小眉感觉不对，一抬头。

　　一张鲜红的弥天魔网，从天而降！

　　芍小眉感到周身像被电击一般，麻木，无法活动。

　　魔网下落，在小眉的身上束紧，再束紧。

　　“妹妹好呀。”

　　芍牧北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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